《遗失的黎明》无惑叶子在线卷

16、第 16 章

　　过了黑森林又穿越过平原，Dream从自己的魔法戒指中取出一条船，领着Tommy和Ghostbur上去。小船注入上魔力自动行驶，沿着河流前行。
　　Tommy不耐，他觉得Dream已经带他们离开L’Manburg有三天之久，还没有到达他的目的地：“你到底要带我们上哪去？”
　　Dream回答：“上一个让你永远没有办法返回L’Manburg的地方。”
　　“那你不如直接杀了我。这样我这辈子也没有办法回去了。”
　　Dream摇头：“那不行。让你就这样死了是容易的很的，但要是哪天被Technoblade或者Philza追问起来，我可不想应付两个棘手的对象。”他看向在船尾和蓝色小羊玩耍的Ghostbur，“更何况你要是死了，他怎么办？”
　　“你……知道Philza，还有我们的关系？”
　　问出这句话，Tommy便觉得自己实在是太蠢了。Dream能说他自然是清楚的。结果不出他所料。
　　“之前是不清楚的，后来对Wilbur比较感兴趣，也就跟着查了查，就将你们给认识了个清楚。没想到你和Technoblade还有这一层关系啊。”
　　Tommy扭过头去。他并不想谈与Technoblade有关的一切。
　　Dream摸索着下巴：“不过Philza……嗯……Philza Minecraft，这个名字总感觉我好像在哪里听见过。”
　　Tommy好奇：“你认识他？”
　　“不认识，只是觉得有点熟悉。”Dream如实相告，“他杀死Wilbur的那天还是我第一次遇见他。之后我也不在L’Manburg，他应该是回来看过你几次吧，真是不凑巧，没有碰上他。”
　　Tommy撇撇嘴：“我觉得你就是故意想要躲开他。”
　　说到这，他神情振奋：“我告诉你，Philza很厉害！你要是想对我们做什么不好的事情，Philza能和Technoblade一样，打得你抱头鼠窜！”
　　“我相信你说的话。”Dream表现得十分诚恳，“只是你的家人之间的关系好像不太好啊。两个哥哥都不信你，如今你最好的朋友又放弃了你。你的大哥抛弃了你，你的二哥宁可死也不愿意为了你活下来。哦，忘了说，我好像从来没有听过你提起你的父亲啊，更别说……”笑脸面具在阴霾密布的天空下显得扭曲，“你的父亲亲手送你二哥上路。”
　　“你这个混蛋！”Tommy大吼一声，往Dream身上扑去。Dream挥了挥手，河流的水供他驱使，灵活地化成水柱，缠上了Tommy的四肢，将他摁倒在甲板上。Dream双手抱胸，居高临下地望着Tommy：“看起来你还是没记住教训啊。”
　　Dream余光扫向另一边的Ghostbur，他像是并没有注意到这边发生的争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和他的宠物交流。Tommy的眼珠子快要瞪出来了，他的表情惹得Dream是哈哈大笑。
　　“你现在这里冷静会，我再放你下来吧。这样讲话也能方便好多。不要着急，伤不到你的。再者，你不是个魔剑士吗？至少能够感受到它们对你是没有恶意的。”
　　“它们”指的是水元素。Dream说的在理，但这样被人束缚，尤其还是和自己有仇的人，Tommy只觉得羞耻难忍。
　　一声惊雷，Dream抬起头，豆大的雨点从厚厚的灰色云层砸在船上。Dream任由雨水落在自己身上，从兜帽顺着面具的边缘向下流淌。Tommy看不清Dream兜帽后的一切，所拥有的空隙是一片黑色。天阴沉沉的，像是在下一秒要砸下来似的。
　　小羊的“咩咩”叫声在雨中格外急促。Tommy眯起眼睛，随后大叫一声。Dream回头看去，让他震惊的景象落入眼底。Ghostbur身上冒起了烟，他张着嘴，身体颤抖着，被雨水触碰到的地方像是被烫伤似的，又像是被点燃的木头，发出“滋滋”的烤焦的声音。他身体的部分开始发黑，仿佛疼得说不出话来。
　　Dream一挥手，风元素在他掌心凝聚，将Ghostbur周身的雨水甩开，将他笼罩在下方，随后火元素听话地钻进风元素的护罩内，为Ghostbur烤干身体上的湿气。
　　“谢，谢谢。”Ghostbur局促地道谢，“我，我怕水。不是一般的水。我是能够碰水的，但好像，我不能碰，雨水。”
　　不能碰雨水？不能碰水？这两者的含义可不同。在Ghostbur说出“我不能碰水”的瞬间，Tommy的思维和Dream罕见地达成了一致。拥有这样的特质的生物只有两种，一是来自末地的末影族群，它们天生被暗元素眷顾；另一个则是部分生活在地狱，被火元素亲近，水是天生克制它们的东西。不能碰雨水就大大不同了。Tommy脑子里对于这种理论知识是空空的，可Dream却能和编写生物大全的作者所媲美了。
　　不能碰雨水？他在自己的大脑中搜寻了一圈，没有找到任何和Ghostbur所形容的特质相关的生物。而就算是幽灵，它们只是不能暴露在阳光下，因为它们是依附暗元素而生，阳光对他们而言可是大杀器。
　　Ghostbur明显不是普通幽灵，可是害怕雨水？
　　Dream思索着，在略过某一点时，他瞬间被点明了。他将目光投向Ghostbur，对方感受到他的注视，习惯性地歪头，眨了眨眼睛。
　　Dream恍然大悟，于是他大笑出声。又是一道惊雷，紧随其后的闪电横空劈下，Tommy的心脏在一刹那猛烈地撞向他的胸膛，几乎要在他胸前开个口子，蹦出来似的。他不知道Dream看懂了什么，只是在Dream转回来对着自己的时候，Ghostbur空洞的眼眶中出现了一道微弱的光芒。
　　Tommy惊惧，声音颤抖地喝斥道：“你在笑什么！别笑了！”
　　Dream却不理会他，面具上的五官融化散开，像是画家没有安排好部位上下颠倒着：“哈哈哈哈！Ghostbur，Ghostbur！哈哈哈哈哈！”
　　听见Ghostbur的名字，Tommy剧烈地挣扎起来：“你要干什么？！我告诉你！我警告你！你不准动他你知道吗？！Dream！你回话！你有没有听见我说的！你不准动Ghostbur！听到没有！”
　　听到Tommy近乎绝望的叫喊，Dream的笑声渐渐止住。Tommy紧紧盯着他：“你听见没？我告诉你不准打Ghostbur的主意！不然我就是拼了命不要，我也要带你去死！”
　　话说出口的那一瞬，Tommy从Dream的脸上看出了怜悯。那明明只是一个不能再普通再简单的微笑面具，Tommy注意着Dream从怜悯变成了嘲讽，最后又变回怜悯。
　　“Tommy啊，Tommy。”Dream摇着头。
　　Tommy见他这样子就来气：“你别跟我装模作样的。有什么话你就直接说。还有刚才的你必须答应我。”
　　“好好好，我答应你。”Dream摆摆手，他松开Tommy的桎梏，青年冲向Ghostbur想要检查他的伤势，被Dream伸手拦下。Tommy恨恨地盯了他一眼，但想起适才就是他帮了Ghostbur，也知道他不会对幽灵做出过分的事情来，于是慢慢退后。
　　Tommy双手抱胸：“你想说什么？”
　　Dream凝视面前少年眼睛中写满的单纯与无知，无可奈何地轻笑一声：“Tommy，我本以为你们兄弟几个是一同长大，虽然不能说对对方的一切都知根知底，但一些细枝末节还是清楚的。或者至少有点什么。”
　　Tommy不明所以：“你什么意思？”
　　“你啊，根本就不了解Wilbur。”
　　Dream的这一句话在Tommy的心里炸得比惊雷还要响。他差点上前揪住Dream的衣服领子，最后还是硬生生地忍了下来：“我不了解Wilbur？什么意思？什么叫做我不够了解Wilbur？你把话给我说明白了。”
　　Dream瞧他色厉内荏，合上嘴又不说了。他走到船头，Tommy站在原地，思绪是乱成了一团。
　　他了解Wilbur吗？不。他还真的不知道。他知道Wilbur是一名炼金术士，会炼金还会炼药，欺诈能力强，能靠上下嘴唇一碰，就将别人骗得，心甘情愿地让他赚得盆满钵满。Wilbur对魔力有很高的亲和度，但是他好像不能使用魔法，可魔法元素特别地喜欢他。他还知道Fundy是Wilbur的养子，是Wilbur在旅行中遇见的孤儿，于是将他收养，仅此而已。
　　这些都是旁人不知道的事情。
　　可现在想来，也不是。Tubbo和他都知道这些。剩下的Eret、Niki，甚至是Quackity都知道Fundy是Wilbur的养子。Wilbur从来没想过刻意隐瞒这件事，但如果没有人问，他也不会说，所以许多人才忽略了这一点。
　　再一次见到Wilbur时，他便不能炼金了，但还是能够炼制简单的药物的，如果不包含魔法能量的话。后来他两个都做不成了，炼药的消耗几乎能够要了他的命。
　　但这一点Pogtopia的人也都是清楚的。
　　所以还有什么，是他Tommy自己了解，而其他人听都没有听说过的？Tommy想了想。
　　没有。
　　甚至于连Wilbur和Jschlatt曾经是恋人都是从Quackity的口中听来的，而告知Quackity这则秘闻的人，更是Jschlatt。Jschlatt知道Wilbur不能够炼金炼药，他知道Wilbur和自己和Technoblade之间有着兄弟的感情，他知道Philza是他们的养父。他知道许许多多自己从来都没有听Wilbur提起过的故事。
　　而在Pogtopia，Wilbur更喜欢和Technoblade呆在一起。准备反攻的阶段，他们忙得是热火朝天，井井有条地布置计划，Wilbur在做什么？他和Technoblade站在一起说着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够听见的悄悄话，要不然他干脆和Technoblade一起消失，没有说明地离开，又没有通知地出现。
　　他宁愿跟着Technoblade分享自己的计划，也不愿意跟Pogtopia的人诉说他自己的心声。
　　在毁掉L’Manburg的一战上，Tommy不敢相信Wilbur有没有和Technoblade串通一气。至少在Wilbur自杀的那一瞬，他能够确认，Technoblade与他是同样痛苦的。Wilbur并没有告诉他们这些。他以为Wilbur只是想要毁掉L’Manburg，没想到他真正想要的，还有毁掉他自己。
　　Philza的出现是在Tommy的意料之外的。他没有Philza的联系方式，Wilbur更是不会主动与Philza联络，所以能将Philza喊来的，仅仅只有Technoblade一人。
　　那他是不是已经预知到Wilbur的心思？他猜到Wilbur恐怕会这样做，所以才请Philza过来做救兵？但没想到Philza竟是成为了亲手杀死Wilbur的利刃。
　　Dream说的何尝不是？Wibur从来没有对他们任何一人说过实话。他身上的秘密太多，他性格的转变太过于突然，就算众人拼拼凑凑也不一定能将Wilbur隐瞒的真相变成完整的结果。
　　只有Jschlatt！只有Jschlatt！他知道全部的真相！他了解Wilbur的全部。可是他又深恨着Wilbur。是为什么？Wilbur从来没有告诉过他们真正的原因。或许Niki会知道？Technoblade会知道？Tommy并不这样认为。Wilbur将与Jschlatt有关的一切埋藏在他自己的世界中，不让任何人踏足。
　　从小Tommy就知道Wilbur是招人喜欢的，尤其是女孩子，没有谁能够拒绝一个温柔优雅又知性的阳光大哥哥，但Wilbur的性格又不是能够和一个人确认关系的，可至少Tommy可以确定，对方应该是个女人。
　　Jschlatt存在还是让他到现在都没有办法消化，单单又是因为这个原因，能够将Jschlatt和Wilbur的重逢时的怪异的气氛，被诬陷时的剑拔弩张、以及Jschlatt临终前停留在Wilbur身上的那道掺杂了无奈与惋惜、说恨是不准、说怨却也有的复杂情绪。
　　猛然间，Tommy忽然想清楚了一件事：Jschlatt是爱着Wilbur的。
　　自己没有经历过爱情，但他至少清楚爱情最基本的模样。他从Jschlatt眼底看见的、描述不出来的那一份，用“爱”这一字能够完美作答。
　　Dream说他不够了解Wilbur。是。确实是这样。Wilbur向他隐瞒住了一切，Wilbur……实际上他从来没有信任过他们任何一人？可除了Jschlatt。难道说Wilbur他对Jschlatt同样是……？
　　Tommy陷入了自己苦涩的思维漩涡。Dream单单瞧了一眼，没再说话。Ghostbur在船尾，像是不存在般的，一言不发。
　　Tommy。Dream在心底嗤笑，可转念一想，自己与Wilbur相处的时间内，又何尝猜到？在Jschlatt布下用鲜血作为材料的法阵，他更是没有在意，只当是一只混血魅魔想要将自己的野心实施。
　　Jschlatt，Jschlatt。Dream眼神微暗。这个在世界上最了解Wilbur的人已经死了。他知道Wilbur是谁，至少他心底的猜测已经准了百分之八九十。仿佛是用他的死，催化了另一个物体的新生。
　　是物体，而非生命。
　　Wilbur。Dream在心里默念这个名字。
　　果然，你是不会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