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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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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水孔前面那棵松树上,两只奶牛猫懒洋洋地趴在同一根粗壮的树枝上,对于帕帕从出洞吃饭到进洞躲拳的过程全都一览无余。
两只猫的身材样貌毛色都极其相似,乍看上去彼此几乎是对方的黑白翻版,除了脑袋之外的身躯上都是遍布黑白斑块,只不过一只猫的白色斑块到了另一只猫身上却是黑色的,而形状却几乎完全相同。至于二者的脑袋,除了鼻尖和嘴唇都是娇嫩的粉色之外,一只是纯白的脑袋搭配黑色瞳仁包裹的白色竖缝瞳孔,另一只是纯黑的脑袋搭配白色瞳仁包裹的黑色竖缝瞳孔。
两只奶牛猫身材浑圆,相比帕帕来说谈不上胖,但和纤瘦也完全无缘。
白脑袋的叫做萨其马,黑脑袋的名为塔子糕。
看到帕帕又一次钻进了排水孔里,萨其马慢慢张开大嘴打了个哈欠,身旁的塔子糕像是被传染了一般,也跟着张开了大嘴然后缓缓闭合。
“十比零。”萨其马朝着塔子糕瞥了一眼。
“还真就是一次都不敢还手,兔子急了还咬人呢,真的是丢猫。”塔子糕有些嫌弃地看着地面上的排水孔说。
“这叫什么话?这不是一棒子打翻一船猫吗?他要丢也是丢的大橘的脸,跟咱们奶牛猫有什么关系?早就跟你说大橘都是纯粹的吃货,徒有其表罢了。”
“好好好,就算你运气好又猜对了一次,行了吧?”
萨其马扭头朝着塔子糕看了好几秒钟没说话。
“干嘛?”塔子糕不明所以。
“干嘛?咱一开始就说好了,打赌这个新来的小胖子敢不敢对少年还手,赌输几次就去给对方弄几个猫条,这一个星期正好凑够了十条。怎么着,想赖账?”
“谁赖账了?不就是十个猫条吗?那宫猫姐姐跟咱都是老熟人了,大不了我豁出去这张老脸,去跟宫猫姐姐撒个娇卖个笑,躺地上让她舒舒服服地摸个三五分钟,猫条什么的不是分分钟就到手了吗?别说是猫条了,就算是逗猫棒,只要我想要,都是轻而易举的事。哎你说咱要是拿根逗猫棒站树上,对着故宫里的游客摆弄两下,他们会不会跟着在树底下转圈圈?”
“我呸!”萨其马白了塔子糕一眼。“咱俩在这几个月在小胖子之前来的那些流浪猫身上打赌,你输给我的加起来一共一整袋猫粮了,到现在都没兑现呢。还好意思腆着脸说什么十个猫条都是小菜一碟,你也不怕吹牛闪了舌头。要我说你也别叫什么塔子糕了,干脆改名叫‘逢赌必输糕’算了。”
塔子糕双眼横着眯成了一条缝,对萨其马埋怨道:“咱好歹是一个妈生的,你不就比我早出生几秒钟嘛,干嘛老拿出一副大哥的派头?因为这几秒钟都欺负我好几年了。这几个月打赌老是输给你那纯粹是我点儿背,谁能想到那些流浪猫一个比一个怂啊?不就是一个瘦不拉几的少年嘛,至于一个个都怕成那样吗?”
萨其马对塔子糕的判断不以为然。“可别小瞧了那个叫少年的家伙。半年前那场大战之后,来到故宫里的流浪猫有几个能活着出去的?少年不仅是还活着,还是在故宫里面活着。”
塔子糕不以为意。“少年能在故宫里面活着,那完全是因为他投靠了景仁宫的景长。景仁宫现在还有鳌拜坐镇,小佛爷还不想跟景仁宫正面冲突。要不是因为这个,估计少年也早就死了,最多也就是逃出故宫去了。”
萨其马轻哼一声。“景长那个有着强烈阶级观念的家伙,要不是因为少年确实有能力,他会让一只外来的流浪猫为他做事?那少年还是一只景长向来瞧不起的杂色猫,不仅是杂色猫,甚至是三花猫!少年刚在颐和轩露面的时候我就觉得他身上有一股很多宫猫都没有的狠劲儿。自打他来故宫里这两个月,颐和轩的整个氛围都变了,没看到那些宫猫即使跟他说话都离他远远儿的吗?这种猫,要我看不只是对别的猫狠,对自己肯定也够狠的。”
“他狠?他再狠能狠得过东六宫里的北边四座宫殿里那几位?尤其是承乾宫和永和宫里的。啧啧,属实不好对付。永和宫里的衔蝉和裹盐还算是有心慈手软的一面,承乾宫里的於菟简直是杀猫不眨眼,两个手下也都是心狠手辣的角色,要不怎么半年前那场大战,就连鳌拜带领着景仁宫那一伙猫都能败下阵来。”
萨其马脸色变得有些沉重起来。
塔子糕补充了一句。“为了一只女猫,弄得天翻地覆的,有那个必要吗?”
“事情已经发生了那么久,有没有必要已经不重要了。还是想想眼前的事情吧,再过几天又是月圆之夜了,到时候免不了又是一番争斗。”萨其马停顿了一下。“听说鳌拜的身体越来越差了。”
“可不是嘛。胸口被捅了个大窟窿,能继续活半年就已经挺不容易的了,下一个月圆之夜的战斗他老人家能不能出战都不好说。就是不知道景长能不能接他的班,继续带领景仁宫那些猫和小佛爷他们对抗。”
萨其马脸色变得更为凝重。“景长还年轻,又有些浮躁,即使他完全继承了鳌拜的精魄,恐怕也不是小佛爷他们的对手。估计等鳌拜一咽气啊,景仁宫就要惨遭清洗了。”
“猫各有命,走一步看一步吧,各自尽力就好。”塔子糕想了一下继续说,“哎你说那个什么盘是人类几千年前的文物,跟他一只外来的黑猫到底有什么关系?他要那个盘子有什么用,真的那么重要吗?甚至不惜杀死近一百只猫?”
萨其马摇了摇头。“现在那几十只猫还是被催眠之后的冰冻状态,最后是不是要全部杀死还不知道。至于那件文物,那黑猫来故宫半年了,到现在也没能知道他这么做的目的,不过估计就快要水落石出了。等到鳌拜倒了,景仁宫和延禧宫立即都会落入黑猫手里,到时候就知道他究竟是在打什么算盘了。”
“九十九条。”塔子糕嘬了一下牙花子。“现在多少条了知道吗?”
“那哪儿数的过来啊?咱们又没有分身之术,能盯住颐和轩这块地方就不错了。还是跟之前一样,去大猪那里问问吧,大不了咱自己在冰窖数数不就行了?难道大猪那老小子还敢说个不是?”
“那就走吧。”塔子糕朝着下面的排水孔看了看。“天也快黑了,那小胖子估计又是在排水孔里躲一宿了,不知道今天晚上会不会有好戏看。”
萨其马愣了一下,然后轻笑了一下。“他能不能活过今晚都不好说。颐和轩这一带溜进来的流浪猫清理得差不多了,发现小胖子是早晚的事,说不定明天就见不到他了。原本以为他最多能活个两三天,没想到因为太胆小,每个晚上都躲在排水孔里不出来,一直存活了一个星期。”
塔子糕笑了笑。“哎你说这小胖子被催眠了之后,大猪那里的冰坨坨装不装得下他?他这体型,一个顶俩了。”
萨其马扭头打量了塔子糕一眼。“有功夫笑话他,不如多关注一下自己的体重吧。”
塔子糕不以为意。“咱这体重怎么了?好着呢。身轻如燕,健步如飞,别说是在平地上了,就是在树上,哪怕是更细的树枝上,我都能蹦跶着走你信不信?”
萨其马白了塔子糕一眼,用四肢支起身子来伸了个懒腰。“咱俩吃的一样,身材一样,体重也是一样的。自己多重自己心里没点数,我心里还能没数吗?别废话了,赶紧去冰窖吧,天快黑了。一会儿还得回来守着呢,错过小胖子的好戏就白白守了一个星期了。”
塔子糕也跟着支起身子来,准备跟在萨其马身后,先是从树枝上跳到一侧的游廊顶上,然后通过屋顶和围墙去故宫里的冰窖那里。
“蹦跶两下又能怎么的了?”塔子糕小声嘟囔了一句,然后四肢同时弯曲发力,整个身子像是弹簧一样一蹦一跳地跟在萨其马身后。
萨其马走到树枝尽头的纤细枝条上,感受到脚下的枝条在剧烈的上下晃动,然后有些不满地回头对萨其马说:“能不能别蹦跶了?再蹦跶这树枝就断了。”
塔子糕继续一蹦一跳地笑咪咪地说:“掉下去又能怎么样,咱是猫啊,咱从哪儿掉地上都能四肢着地,一点儿都不疼。”
萨其马无奈地白了塔子糕一眼,然后回头看着眼前不远处的游廊顶上,蹲伏之后双腿猛蹬,却突然听到树枝断裂的声音,双腿瞬间失去了着力点,在半空中像一个不会飞的鼯鼠一样水平张开四肢掉了下去。然后好在反应及时,萨其马四肢做了一个简单的缓冲,稳稳地落在了地上。
塔子糕见状笑着说:“哈哈,我就说吧,咱从哪儿掉地上都能……”
又是一声树枝断裂的声音,上一秒还继续在原处上下蹦跶的塔子糕紧跟着也从树枝上掉了下来。然后随着一个沉闷的撞击声,塔子糕肚子贴着萨其马的后背,四肢没有触地,像两个摞起来的凳子那样叠加在了萨其马身上。
看着萨其马缓缓扭动脖子投射上来愤怒夹带嫌弃的眼神,塔子糕吓得缩了缩脖子,然后讪笑着说:“确实一点儿都不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