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好人不易做》君湫一语

96、第九六章 归天

　　定禅天中，君无玖看着一页书手中那杯逐渐冷去的茶水，伸手给他重新换了一杯热的，同时轻叹一声。

　　“何种心态，并不重要。就如此刻，吾明明有让你快速复原的办法，却什么也没做。”

　　一页书接过茶杯的动作微顿，“若是续缘……”

　　“你知道他在吾心中的位置。”君无玖知道一页书提起素续缘并无他意，但他的语气还是带了几分不悦，“吾不干涉他的人生，但也不容许有人算计他半分。”

　　“你曾送吾一本书。”一页书自然不会拿素续缘算计君无玖，见他无意谈论素续缘，便转了话题。

　　“嗯，读懂什么了吗？或者，吾该问，你对吾的了解，到了何种程度。”君无玖闻言，眼底划过一道光芒。

　　“世间本无你。”一页书眼底划过一道光芒，他知道君无玖不在乎很多事，当年他愿意让自己了解他的一切，是认可了自己的存在，可也仅仅只是认可而已。

　　“还有呢？”君无玖微微点头，表示他没有说错。

　　“只要你想，世间无人可阻你。”

　　“只要吾想？”君无玖轻笑一声，“但可惜，不能。所以，吾从不想，也从不奢求。他是意外，是天意，更是天命。”说着起身，走到窗前，负手而立，“磐隐神宫之战，已经开启，吾也该去完成最后一步。梵天，吾与你们不同，吾之命，不在天下，而在己身。身心不动，才能天下太平。”说完最后一言，也不管一页书如何解读自己最后那一句话，直接离开。

　　一页书似是想到了什么，目光微微闪动。

　　磐隐神宫内，弃天帝目光冰冷地看着出现在苍面前的三人，“尔等三人，是人间最后的守关者吗？”

　　“神宫之路，汝就到此为止了。”疏楼龙宿手中华扇轻摇，语调冰冷。

　　“请神容易送神难，不过，终究要送。”剑子仙迹一甩手中拂尘，语调虽是轻松诙谐，态度确实十分坚定。

　　“嗯…那么汝呢？”弃天帝迟迟不见佛者出言，微微抬手指向佛剑分说。

　　“杀生为护生，斩业非斩人！”而佛剑分说依旧是千篇一律的回答。

　　“无知小辈。”弃天帝冷笑一声，看着他们三人的眼神却是微微一变，显然是看出了剑子三人身上的变化，“尔等已驱除五浊恶气，自诩天道的神者，也终于沉不住气了。神之光。”单手一扬，极招并现。

　　三先天联手，共抗神威，惊爆刹那，所见竟是狂杀怒扬，披发染红，所向披靡的三方联手，首尝最惊心的失败。

　　“神道与魔道之赌注，人类是输了。”

　　“还未到胜负之刻！”剑子仙迹话音一落，再发极招，纵身上前。

　　疏楼龙宿与佛剑分说也同时动作。

　　再现的护身气罩，更强于先前，三先天再度发挥默契。

　　要保留真气，唯有以攻制攻，不能让他发出招式。

　　欲再破护身气罩，唯有圣器伺候。

　　三人默契浑然天成，无需过多的言语与眼神，就明白要如何做。

　　“天火灭业。”

　　“天下风涛。”

　　“天元定一。”

　　面对剑子三人默契的攻守之势，弃天帝也收起玩弄的心思，凝神以对。

　　“伏天王，降天一，玄天阴阳化白气，苍音乾坤转无量！”而真气稍有恢复的苍，不顾伤势沉重，快速策动阴阳之气，欲再布玄宗奇阵。

　　“缠斗，只有耗费真气。”似是看出三人的打算，弃天帝轻笑一声。

　　“仙影飘迹。”

　　“吞日龙吟。”

　　剑子龙宿双剑合璧，弃天帝收势欲化，亦心知第三剑才是真正的攻击。

　　“佛雷斩业！”

　　两守一攻，竟成三剑同出，三杀招同时来到，弃天帝神情也为之一凛。

　　前有佛剑，后有道儒双利，弃天帝身后双翼展开，双手挡关，神力所阻，剑入三寸，前方佛牒再助一力。

　　“嗯！杀戮斩罪之剑。”弃天帝手一扬，震退左右的剑子龙宿，内元一提，劲气一吐，震退身前佛者，同时，神魔之招再临，“神之焰！”

　　“九梵灭。”

　　“道极玄空。”

　　“天风不落尘。”

　　三教顶峰绝招再现，儒道释三气贯连，天地阴阳乍时调配，化有为无，至极神焰顿成虚无。然而在这之后，弃天帝之招，却是悄无声息地再临，直对剑子仙迹。

　　“神之手！”

　　突发的状况，剑子仙迹避无可避，只能硬接弃天帝此掌。而在那一掌即将击中剑子仙迹的时候，疏楼龙宿当机立断，挺身为剑子仙迹挡下弃天帝一击。

　　“呃…”一掌结结实实地击在胸口，就算疏楼龙宿拥有不死之身，受这一掌，内创也不轻。

　　“龙宿！”剑子佛剑担忧地叫道。

　　疏楼龙宿强忍内伤带来的剧痛，反手一击击向弃天帝，而胸口的伤痕也随之复合。

　　“不死之身？”弃天帝有些意外地看着疏楼龙宿。

　　“意外吗？”疏楼龙宿抬手拭去唇角血痕，不给弃天帝任何反应的机会，再度进攻。剑子佛剑随后配合而上。

　　三人再连，欲败弃天，一进二，二守一，三方轮替，默契无间，战况竟有了逆转之势。

　　“化天地阴阳，转定一乾坤，七法妙定，玄真…呃…”失血过度，真气不济，苍之伤躯难提元功，“剑子三人尚在苦撑，吾不能失败！”

　　“退下！人类，总是不知天高！”弃天帝心头微怒，再现风雷双式，顿时，风雷掩四面，狂澜走八方。

　　“就是此刻！”看到弃天帝使出风雷双式，三先天心知，时机到了。

　　『三式同出，凝功费时，需逢返照风雷之变，三式净土之光，唯一破魔之招。』

　　根据神柱中的记载，三先天同时动作。

　　“天，为日。”剑子仙迹一足点地，身形腾空而起。

　　“地，为月。”疏楼龙宿剑走方圆，灌气于地。

　　“人，为星。”佛剑分说一剑指天，纳星辰之势。

　　正是开天之招，极光之式。

　　三教顶峰三式同出，神之光华逆反而现，三道圣光同照弃天帝。

　　圣光之中，魔气一瞬散离的弃天帝周身散发着圣洁气息，不同于黑色弃天帝的冷漠，白色弃天帝的脸上带着一丝悲悯，然这样的形态不过出现短短一瞬。弃天帝忍下神罚之痛，强硬回招，三先天再受重创。

　　“好个天极神光，你的插手，只说明你对人类没把握，神呐，哈哈哈！”弃天帝狂笑数声，似是察觉到什么，笑声戛然而止，面色冷静的让三教先天提高警惕，“你倒是再一次让吾意外了。”

　　就在弃天帝话音落下一瞬，一阵清风拂过，尘沙飞扬，一道身影缓步出现在众人眼中，“九载无殇云来客，春秋两度邈玄黄，苍冥无尽逆归途，天地无咎始鸿濛。”视线扫过苍，明白他要做什么，衣袖轻轻一拂，一道真气渡入苍的体内，助他压制伤势，也阻了他的动作，随后看向弃天帝，“你也让吾意外。”君无玖顿了顿，又道，“人与神之间的较量，无论是人类获得胜利，还是神赢得了这场赌局，与吾而言，并无差别。”

　　“这话，几分真，几分假，除你之外，无人知晓。”

　　“真假不重要。吾有一问。”君无玖看着弃天帝，他能感受到弃天帝因天极圣光带来的痛苦与愤怒，在这最后一刻，他的首要目标本该是毁去神柱，而不是与他闲谈。

　　“无垢无暇的灵魂，得天独厚，不沾因果，不入轮回。你，本可逍遥一世，顺遂一生，可惜，天道一笔错算，却是九世艰辛，世世凄苦。今生虽无恙，却仍受天道束缚，只因你的体内，封着足以灭世的力量。”话音落下瞬间，弃天帝突然抬掌攻向君无玖，强大的力量让整个神宫动荡不已。

　　尘沙飞扬的刹那，一道道黑色裂纹不断蔓延。

　　“而一旦接触到同属性的力量，便会自主启动，就如现在。”

　　君无玖周身黑暗力量盘旋，恐怖的力量不断分割着四周空间，神州支柱受此力量影响，逐渐不稳，开始出现细小的裂痕。而君无玖看似冷静，内心却是在不断叫嚣。

　　【好好，这是怎么一回事？】

　　【……】

　　【装死没用！】

　　【那个，宿主大大，要不先处理眼前事？】好好心虚地提议道。

　　【呵。】

　　【此事非三言两语能够解释的清楚的，本统保证，一定会给大大一个满意的解释。】

　　【哼！】

　　“但你并没有这么做，无论是前两次会面，还是这一次。”君无玖目光疑惑地看着弃天帝，他知道这股力量足以毁天灭地，他们第一次会面时，弃天帝也说过类似的话，但却没有付诸行动，这让他很是不解。

　　“不动你，吾的对手只是人类，动你，便是天道。”

　　“嗯？”君无玖心中更加疑惑。

　　“但现在，却是无需顾忌。”弃天帝语气忽变，神力再催，神之灭应声而出。

　　三先天和苍见状，想要帮忙，却靠近不得，只能焦急地看着。

　　君无玖神色微凝，倒是有些明白弃天帝此时动手的因由，当即足下一踏，阴阳浮现，瞳眸异色，缠绕周身的黑暗力量瞬间隐去，取而代之的是清圣之气。

　　双式交汇，天摇地动，整座神宫难以支撑，随时都有可能崩毁，而神柱之上的裂痕也在不断扩大。

　　“此局，人类输了。”弃天帝淡声道。

　　“不到最后，谁知道呢。”君无玖眼底隐隐浮现一丝怒意，眼中浮现的阴阳鱼快速运转，周身力量提升至巅峰，以他为中心点，周围空间开始出现崩塌迹象。

　　【不是，大大，冷静！】好好震惊地看着君无玖的举动，宿主大大，你这是在玩命啊！

　　“弃天帝，本座，亲自，送你归天。”阴阳流转，在他与弃天帝的脚下各自浮现一条阴阳鱼，黑白分明的阴阳鱼中，毁灭与再生的力量不断转换，相互抵制又相互融合。

　　料想未料的局面，不仅是弃天帝，就连三先天和苍都没有料到，神宫最终战会变成这样一个局面。

　　本以为胜券在握，却不想到了终局，还有这般意料之外的变化，“可惜，你吾注定对立。”

　　“走好，不送。”

　　完全释放的力量，受困凡胎的弃天帝自然不是他的对手，但弃天帝也不在意，看了一眼裂痕不断扩大的神柱，他倒是很想知道，君无玖要如何保住这座岌岌可危的神柱。

　　“你的心，偏向人间了。”弃天帝最后看了一眼君无玖，留下一句意味深长的话，随后元神回归六天之境，银鍠朱武之身完整的留在人间。

　　同一时间，神宫崩毁，神柱也几近瓦解。

　　没有任何停留，君无玖直接将阴阳双极鱼融入银鍠朱武之身，随后赶往内宫，功德金光源源不断输出，护住岌岌可危的神柱。

　　【宿主大大，功德值消耗的过快，撑持不了多久。】好好焦急道，不仅仅是因为第四座神柱，也是因为君无玖现在的状态很不好。

　　佛剑分说与剑子仙迹见状，直接上前帮忙，疏楼龙宿轻叹一声，三先天共同进退，他自然不会在此刻掉队。

　　磐隐神宫为护神柱，重新凝聚宫墙，而磐隐神宫一旦重新凝聚，就会重新隐匿，届时，还留在神宫内的人将无法离开。

　　明了这一点，他们自然不能所有人都留下。苍与银鍠朱武本有犹豫，但在剑子仙迹的劝说下，终是转身离开。

　　“你们也出去吧。”君无玖淡声道。

　　“先生怕是不知自己此刻的模样。”剑子仙迹挑眉打趣道。

　　“哦？何种模样？”

　　“脸色苍白，仿佛随时都能倒下的样子。”剑子仙迹叹息一声，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如此虚弱狼狈的君无玖。

　　君无玖本来还想说些什么，却好似察觉到了什么，脸色忽然凝重起来。

　　【他这是不甘心？想重回人间？】

　　【他的目的是毁灭人间，如今第四座神柱摇摇欲坠，而宿主大大此刻的状态，与他对上，后果难料。唯有断了他人间的媒介，才能阻止他下来。】

　　【圣魔元胎。】像是想到了什么，君无玖眼底闪过一道光华，左手微抬，释出三道金光融入三先天体内，“此乃先天功德之力，可助你们护住神柱不毁，也能护住你们的元神，不会因真元消耗过度而伤。吾尚有他事要做，此地交你们了。”说完也不等三先天回复，直接闪身离开。

　　天际乌云不断下沉，巨大的漩涡似在昭示着弃天帝仍未放弃毁灭人间的想法。为了断绝他再临人间，银鍠朱武将手中的涅槃剑递给苍，圣魔元胎无法自尽，只能由苍来斩断弃天帝最后的媒介。

　　苍脚步后退，想到之前在磐隐神宫中他所预见的片刻景象，原来那时就已经预示了今日此种局面。苍看得出银鍠朱武的决心，可他们如今是战友，是能够交心的朋友，他如何下得了手？

　　“莫再犹豫！”

　　“吾……”苍看着银鍠朱武，忍着心中悲痛，终是接过涅槃剑。

　　锋利的剑锋在划过脖颈的刹那，被一只手按住，再难移动分毫。

　　“师叔？”苍惊讶地看着脸色更加苍白的君无玖。

　　君无玖也知自己此刻的状态极度的糟糕，但他还不能倒下，若他此刻倒下，那他此前所做的一切都将化为乌有，“急什么。这个人间，可不是他想来就能来的。”说完，手掌划过剑刃，红中带金的血液没有滴落在地，而是直接飞入苍穹，稳定了苦境空间，更是断了弃天帝再临凡尘的路。

　　好好看着再一次转为负数的功德值，忍不住叹息一声，果然，有些事，有了第一次后，就会有无数次。

　　银鍠朱武扶住险些没有站稳的君无玖。

　　“师叔！”苍上前一步想要搀扶，却被君无玖抬手制止。

　　按了按头痛欲裂的脑袋，君无玖眼前阵阵发黑，“吾还有事交代银鍠朱武，神柱后续之事了结后，你可回玄宗，也可回无咎谷，吾，自会寻你。”说完直接带着银鍠朱武离开。

　　“师叔……”苍脸上带着忧色，因为君无玖的状态任谁都看的出来十分不好。

　　就在此时，重新凝聚的神宫消失，同时一道身影自神宫中飞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