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好人不易做》君湫一语

91、第九一章 条件

　　君无玖没有去管外界诸事，现在的他也管不了任何事。这一日，他如同往常一般在屋内观书，房门外突然传来苍的声音。

　　“师叔。”

　　君无玖抬首看着站在门外的苍，合上手中书籍，起身向他走去，“怎么突然有空到吾这来？”

　　“剑子他们去找寻开启第四座神柱的方法，难得空闲，正好弟子也有些事想询问师叔。”

　　“神情如此认真，看来是十分重要的事情了。”君无玖微微点头，抬脚迈步，往豁然之境的后山行去，“陪师叔走走。”

　　后山山道上，君无玖在前，苍跟在他身后一步之遥的位置。

　　行到一处正在不断往外冒着水流的泉眼边，君无玖停下脚步，缓缓蹲下身子，伸手探入水中，“你想问什么？”

　　“师叔知道弟子想问什么。”

　　“这是属于人间的劫难，吾插手不得，就如同当年道境，明知会走向何种结局，却始终没有插手干预。”抬手带出一片水珠，水珠落入水中激荡起细小的水花，但转瞬间又被冒出的水流淹没，“天有天道，人有人法，吾自然也有吾需要遵守的规矩。若没有这方约束，天下如何，还真未可知。”

　　万里狂沙只见狂风呼啸，沙尘遮天，不见神宫之影，剑子仙迹三人为了找寻开启第四座神柱的方法，在佛剑分说的带领下，来到无佛寺，一寻雅僧佛公子。

　　“佛友。”佛剑分说对佛公子施了一个佛礼。

　　佛公子回礼之后，看向三人之中的剑子仙迹，“这位应是剑子仙迹，贫僧久仰。”

　　“不敢。”剑子仙迹谦虚一礼，“此次我等三人前来，是想请教关于神州第四柱之事。”随后将在无风原的事情一一对佛公子说明白，“第四柱是神州最后支柱，若四柱崩毁，神州不存，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

　　“万里黄沙一行，只见弃天帝，却不见支柱所在，若失了这先机，后果殊难预料。”疏楼龙宿道。

　　“佛友可知，如何找到神州第四柱的位置？”佛剑分说直接问出最关键的问题。

　　“嗯……依据剑子的描述，神州四柱，地风水火。无风谷本以无风闻名，遍地黄沙，烟尘不起，而最后一柱现世，却带来狂烈的飓风，可见最后这一柱，乃是风之柱。风无常相，变幻不定，我虽有其法，却是不得其物，更不得其人。”佛公子根据剑子的描述，稍微分析了一下，对于此，他的确有办法。

　　“怎样的方法？”剑子仙迹追问道。

　　“唯有不眠之眼，能看出神州第四柱的位置。”

　　“不眠之眼？”疏楼龙宿疑惑地看着佛公子，从未听闻之物。

　　“传闻在白岭峰有一名奇人，百年不曾阖眼，他之双目，便是不眠之眼，能透视无常无相无形之物。”

　　“白岭峰，嗯，那我们即刻前往。”事态紧急，剑子仙迹也不愿耽搁，正准备前往，却见佛公子微微摇头。

　　“此人已死了。”

　　“死了……”剑子仙迹微微一愣。

　　“关于他之事迹，或许伏龙先生有更明确的答案，因为最后与他接触的人，是素还真。”

　　“要如何用不眠之眼，看出神州第四柱的位置？”佛剑分说问道。

　　“找一名天生无眼，却能修成天眼神通的高僧。”

　　“天生无眼，却又修成天眼神通的高僧……”佛剑分说重复一遍，并在脑海中不断搜索自己是否认识这样一个人。

　　“啧啧啧。”疏楼龙宿轻啧几声，“自汝口中说出的话，总是听得使人玄之又玄。汝口中这名人选，又要如何找寻？”

　　“贫僧亦不知也。”

　　好似早就料到佛公子会如此回答，疏楼龙宿言道：“如果只有这个方法，能看穿第四柱的方位，只要符合条件的人身亡，便连弃天帝也无法寻得第四柱，更无须寻其位置。”

　　“我只知此法，却不能保证只有这个方法。找到第四柱正确的位置加以保护，仍为必须。”佛公子微微摇头。

　　“找出第四柱的位置，终究不能尽善，弃天帝不灭，此劫难渡。”佛剑分说道。

　　“佛剑说得没错，我们必须想办法对付弃天帝，唯有弃天帝亡，才是治本之法。”剑子仙迹点头附和。

　　“剑子之意，是要三锋再聚吗？”疏楼龙宿轻微一挑眉，手中华扇遮住半张面容。

　　“我只怕，仍无胜算。”

　　“喔？”

　　“我们三人招式虽异，属性不同，但所使之剑法，仍是以宏大内力催动剑势。三人联手，乃是以强搏强，就算能压得下弃天帝强大魔力，也无法找到他命门死角，给他致命一击。”

　　“嗯，难得汝会讲出如此中肯的评论。”疏楼龙宿微微点头，非常赞同剑子的说话。

　　“好友，剑子的评论一向中肯。”剑子仙迹有些无奈地看着疏楼龙宿。

　　“若以此言，需要速度奇快之人方能成功？”佛剑分说看着佛公子道。

　　“没错，这名速度奇快的人，还必须拥有雄浑的根基，唯有在力与速两方面，达到最高的配合，才有丝毫的胜算。”

　　“天下间只怕没这样的人。”剑子仙迹道。

　　“压过困难，但功力不足之处，可以用招式弥补，如果力与速，兼具在一人的身上，又拥有绝妙之招，或者，有两成左右的胜算。”

　　“若无的话……”疏楼龙宿说到一半便停了下来，因为他接下来的话，其他人，心中也已有数。

　　“再退求其次，力速双分，以两名高手对战弃天帝。”剑子仙迹却是接着他的话说道。

　　“参战的人越多，配合便更加不易，尤需注意被各个击破。”这也是目前唯一能够实行的办法。

　　“这是一个方向。多谢大师指点不眠之眼，我们三人告辞，请。”有了方向，接下来便是人选的讨论，剑子仙迹三人立即离开无佛寺，回转豁然之境。

　　豁然之境后山，苍看着君无玖的背影，恍然间，那近在咫尺的身影突然变得十分遥远，他想碰触，却是怎么都碰不到对方的衣袖，仿佛他们之间横隔了一条巨大的鸿沟，而他，无论怎么努力都跨不过去。

　　“师叔！”苍低呼一声，等他回过神来时，手已经搭在君无玖的肩膀上。

　　君无玖转头，看着苍脸上流露出的惊慌神色，有些意外，随即抬手轻拍他搭在自己肩上的手，就像少年时那般，语气轻柔地安抚着他的情绪，“怎么了？”

　　苍愣了愣神，脑海中瞬间忽现出年少时，君无玖带着他们一众小辈翻山爬树嬉闹，这位明明该是长辈的人，却比他们小辈更像小辈。

　　“没什么。”苍双眸微垂，轻声道。

　　君无玖认真仔细地看了看苍，见他不愿多说，也就没再询问，而是道：“算算时间，剑子他们也该回来了。”说完起身，微微弯腰拍打不存在的尘土，“回吧。”

　　“师叔知晓如何开启第四座神柱？”苍猛然想起君无玖知晓第四座神柱的所在，既知其位，那是否也知道开启之法？

　　君无玖脚步微顿，视线穿过层层叠叠的树叶，看着那被分割成多块的天空，轻声低喃：“开启？”忽而伸手接住一片飘落的树叶，“你说的不错，吾的确知晓如何开启第四座神柱，可那又如何？还是你认为，吾既然知道，就该告知你们？”

　　苍闻言心底一惊，那冰冷中透着一丝不屑的语调，让他忍不住想起云渡山再会时的场景。

　　当真只是受到魔气的影响吗？

　　君无玖瞄了一眼苍脸上的神色变化，继续道：“天道运转，有自己的运行轨迹，除了自己，无人能改。”说着的同时，一丝玄力附着在树叶上，树叶顿时被分隔成细小的颗粒，随后形成一根银线缠绕在他的指尖，“这是世人无法看到的命线，这条线，是人降生于世后，天道为其演化的一生。他的成长，一言一行，都在天道的规划下，想要改变它，只有自己，也唯有自己。”手指轻轻一动，散去手中银线，“本座入世，从来就不是为了人间，但在本座踏出无咎谷时，本座就已是大道五十中的一。”

　　“师叔……”

　　君无玖抬手打断苍要说的话，“本座曾对弃天帝说过一句话，人间事人间了，今日同样赠予你。”

　　“……弟子明白了。”苍静默了一会，才躬身道。

　　“日后，有什么想问的，直接开口，能答的自然会告知你答案。”君无玖抬手轻拍苍的肩膀，“剑子他们，吾就不去见了。”说完转身往另一条小道行去。

　　苍看着君无玖的背影，这样的一个结果也不是没有料想到，天际群星中，没有他的命星，更没有他的运数，他本就是局外人，又如何会轻易入局。

　　回到屋内，君无玖坐在椅子里，双眼微闭。

　　【宿主大大，你还好吧？】

　　“好？”君无玖冷笑一声，活得越久，经历的事情越多，他也就越明白所谓的好人系统不过是一个遮掩，至于他在掩盖什么，君无玖并不在意，他很满意现在的生活，就算他的人生有一半不得自由。可今日呢？“被天道压得差点说不出完整的话，能算好吗？我即入世，就不可能完完全全的袖手旁观，不顾他们的死活。莫要忘了，你的目的是什么，好人，可不会见死不救。”

　　【……】

　　“这段时间，我也算安分守己，没做任何多余的事，不过是几句话罢了，何必反应那么大？”

　　【大大今日之言，已涉及根本，没有直接将大大弄晕，算是祂留手了。】好好也知道这事不可能一直瞒着，尤其是玄宗那一批人，就算这世间不缺让人复生之法，可也不像君无玖这般，跟吃饭喝水没什么两样。

　　“我需要有一个合理的理由来解释自己的行为，好好，弃天帝受空间凡胎影响，无法发挥全部力量，就算我如今修为只能运用两成，但我体内还有另一股力量，对上他并非毫无胜算。苍他们虽不了解内情，但都不是傻子，我虽言不会参与对付弃天帝的行动，但两次出手也足以证明很多东西。他们不问，不仅是因为我是长辈，也是因为他们明白，他们改变不了我的想法。就算我今日不说，日后也是要说的。”

　　【……所以祂没弄晕大大，只是警告。】好好无奈道。

　　“嗯。”君无玖淡淡点头，没再多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