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好人不易做》君湫一语

61、第六一章 罪无可赦

　　断极悬桥上，君无玖看着躺在水晶棺中的谈无欲，久久不语。在他身后，尹秋君双膝跪地，似在等待即将到来的责罚。

　　“起来吧。”君无玖手指划过水晶棺，侧身看着跪在地上，脑袋低垂的尹秋君。

　　尹秋君震惊抬头，“师尊？”他与异度魔界合作，谋害正道栋梁，这样都不用受到罚吗？昭穆尊！似是想到什么，尹秋君更加震惊地看着君无玖。

　　“身为吾徒，为师不会对你如何，可他就不一样了。”君无玖走到尹秋君面前，抬手轻抚尹秋君一瞬苍白的面容，“昔年在玄宗，金鎏影叛宗，破坏赦天封印，因为你，为师担下数千条人命。这一回，他所犯之罪，不容赦，即便是死，也难消其罪。”

　　“师尊都知道？”尹秋君脸色煞白，眼带惊惧之色。他都知道，可他什么都没做，就静静地在一旁看着，看他们如同小丑一般不断地蹦跶着，最后走向灭亡。

　　“为师若真的什么都知道，还有你们什么事？”君无玖收回手，绕过尹秋君走到他身后，“不过是使了手段，知道你们做了什么罢了。尹秋君，玄宗上下，为师谁都会救，唯独他，必死。”

　　“师尊！”尹秋君转身拉住君无玖的衣摆，“师尊，弟子、弟子……”求情的话到了嘴边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口，他自己都是罪人，能活着都是君无玖看在昔日的师徒情分上，他有何颜面为那人求情？

　　“值得吗？你为他所做的一切。”

　　“弟子……”

　　“当年在玄宗，他待你或有几分真心，可如今呢？他可对你说过，他见过吾之事？”

　　“师尊与他见过了？可弟子也不曾对他说起过师尊。”尹秋君愣然地看着君无玖。

　　“你不曾对他说起，是因为吾在你身上下了不能对他人提起吾的术法。”

　　“这……”尹秋君没想到会是如此，一时呆愣住。

　　“为师不会对他做什么，你好生思量，他值得你为他付出所有吗？”话音甫落，君无玖的身影也随之消散。

　　【宿主大大，你这不算是询问他的想法吧？你都直接告诉他，昭穆尊必死无疑，一点生机都没有了。】

　　“事情败露，除了死，不会再有第二种结果，他心里也清楚。师徒一场，我可是给了他一个机会，就看他自己想不想用了。”

　　大雪原深处，是平静祥和的生活。

　　佛剑分说手中捧着一杯茶，看着不远处与宵交流的君无玖。君无玖的温柔只对至亲，就算是他们这些相熟的朋友，也很少被他如此温柔的对待。

　　这一日，君无玖坐在洞口，望着天际飘落的雪花。佛剑分说看着他的背影，似有几分低落，心中疑惑，想要上前询问时，宵的身影突然出现，手中握着一株雪白无瑕的花，花心层层叠叠包裹，外围几片细长的花瓣末端微微卷起，朝向花心，是从未见过的品种。

　　“爹爹，花。”

　　君无玖回神，看着宵手中的花，伸手接过，“怎么突然想要摘花给我？”

　　“爹爹不高兴。”

　　“爹爹没有不高兴，只是在想些事情，有些走神了。不过还是要谢谢宵，这花我很喜欢。”君无玖笑道。

　　见他们父子交流，佛剑分说没有上前打扰，而是等宵离开了，才上前道：“可是发生了什么？”

　　“哦？为何这么问？”君无玖没有回头，手指轻轻拂过花瓣，触感柔软又带着一丝凉意。

　　“与先生相处多年，还是第一次在先生身上看到低落的情绪。”

　　“雪白无垢的世界，默默飘落的雪花，万物肃寂，最容易牵引出人心底的情绪，吾也不例外。”君无玖伸手接住飘落的雪花，入手冰凉，“佛剑，当年你去往绝望的世界，是带着何种心情回来的呢？在知道苦境的未来是一片绝望的黑暗，又是抱着何种心情去改变它？”

　　“分说，不分说，不由分说。”

　　君无玖愣了愣，回头看着佛剑分说，正好对上一双坚定不移的眼，“这可真是千篇一律的回答，不过，也的确无需分说。”说完起身，将手中的花交到佛剑分说手中，“到吾离开的时候了。”

　　“不与宵说一声？”

　　“离开时，会顺道与他说一声。”

　　天波浩渺内，白雪飘正在给赤云染熬药。前段时间，赤云染意外身中剧毒，那剧毒是苦境独有，玄宗的解毒丸对它无效。为此，苍外出去找寻解药，而翠山行有其他任务，此刻也不在天波浩渺。

　　赤云染坐在一张石凳上，手拿一本经书，细细体悟其中道理，“云烟影里见真身，始悟形骸是桎梏。”

　　白雪飘将药罐中的药倒到瓷碗里，小心翼翼地端到赤云染面前，听到赤云染口中念念有词，笑道：“用药时刻到了，要参禅悟道，先将身体养好再说吧。”

　　赤云染放下手中书册，接过白雪飘手中的药碗，“参玄以见性，谈道以修真。参禅悟道岂分时刻你我？”

　　“哈！说不过你，先将汤药喝下吧。”

　　“嗯。”赤云染接过药碗，准备服下的时候，突然一阵冷风袭入，让赤云染不得不放下手中的药碗。

　　“嗯？有外人闯进天波浩渺！”白雪飘察觉到天波浩渺外的阵法被触动，疑惑间，就见昭穆尊手持云龙斩而来，“是你，昭穆尊！”

　　“两位同修，久见了。”昭穆尊冷笑地看着昔日的两位同修，那目光就好似在看两个死人一般。

　　听到昭穆尊口中所用之词，白雪飘瞬间反应过来，“不对！你是……”

　　“哈哈哈！正是吾，金鎏影！”

　　白雪飘护在赤云染身前，神情紧张地看着金鎏影，赤云染如今身中剧毒，难动真元，而他，在玄宗之时，他就不是金鎏影的对手，此刻苍与翠山行皆不在，他们怕是难以度过今日。悄声对赤云染道：“云染，一会我拖住他，你寻准时机，逃。”

　　“不行，你不是他的对手，我不能……”

　　“我们必须有一人活着离开，将今日之事告知弦首。”

　　“可是……”

　　“哼！你们今日谁都走不了。”昭穆尊冷哼一声，不用特意去猜都知道他们在小声说些什么，手中云龙斩当即朝他们砍去。

　　但在即将碰到他们的瞬间，被一股力量震退。

　　“谁！？”昭穆尊握刀的手微微颤动，他可以确定白雪飘与赤云染皆无此等修为，心底忽而闪过一道身影，眼中冷芒更甚。

　　激荡而起的烟尘中，一道身影逐渐映入众人眼中，“背叛玄宗，残害同修，金鎏影，你，罪无可赦！”凝气于掌，君无玖身影瞬动，眨眼间便来到昭穆尊身前。

　　昭穆尊心下震撼，连忙横刀抵挡，却是被君无玖一掌击飞，口吐鲜红，同时，一件物品从他怀中掉落。君无玖看着那件物品，动作微顿，也给了昭穆尊逃离的机会。

　　君无玖没有理会逃走的昭穆尊，上前捡起落在地上的物件，那是一个由蓝色羽毛编织而成的风铃，是他特意为紫荆衣做的成人礼。

　　“师叔。”白雪飘扶着赤云染来到君无玖面前，“师叔，这是？”

　　“没什么。赤云染如何了？”君无玖将风铃收起，看向脸色苍白的赤云染。

　　“云染中毒了，弦首外出寻找解药，若非如此，昭穆尊也不敢来此。”白雪飘愤恨道。

　　君无玖闻言从衣袖中取出一个白色瓷瓶，交给白雪飘，“瓶中丹药可解世间所有毒，给赤云染服下吧。”

　　“是。”白雪飘倒出一粒丹药，递给赤云染，然后将剩余的归还给君无玖。

　　“不用，你们收着吧。”君无玖微微摆手。

　　“是。”

　　昭穆尊离开天波浩渺后，直接前往断极悬桥，只是却没有见到尹秋君。突然体内气血翻涌，一口腥甜从喉间涌出。

　　“为什么不解之护对他无效？”昭穆尊恨声道了一句。

　　尹秋君回到断极悬桥的时候，昭穆尊还在疗伤，只一眼，就看出昭穆尊身上的伤是谁造成的。

　　“这伤……是他？”尹秋君有些意外。

　　听到动静，昭穆尊睁开双眼，“正是你的好师尊，我的好师叔！没想到他竟会在天波浩渺！”

　　“莫要激动。”尹秋君见他因为激动而咳血，连忙从怀中掏出一枚丹药给他服下。

　　“你说，他为何偏偏这个时候出现？”昭穆尊服下丹药，突然一把抓住尹秋君的手腕，目光锐利。

　　“你怀疑我？”尹秋君不可思议地看着昭穆尊，一把甩开他的手，“昭穆尊，若我真的与他相见，你觉得他会放过我这个玄宗叛徒吗？”

　　昭穆尊愣住。

　　“就算他看在昔日师徒情分上，不会对我如何，你觉得，他还会让我继续与你交往吗？哼！你怕是早就看不到我这个人了！”尹秋君说完转过身不再看昭穆尊，因此昭穆尊也就没有看到尹秋君微变的脸色以及他紧握的手。

　　“……抱歉。我不该怀疑你。”

　　“你又是如何摆脱他的？”

　　“你赠予我的风铃不小心掉出来了，他看到后，动作顿了一瞬，我也才有机会离开。”

　　“风铃……吗？”尹秋君垂眸，师尊，你是故意放他离开的吗？

　　天波浩渺，苍看着坐在沧浪亭中的人，视线缓缓移到他手中抓着的风铃上，他若没有记错，那个风铃是属于紫荆衣的，也是他特意为他的弟子们准备的成年礼。

　　“此回多谢师叔。”苍走进亭子。

　　“就算吾不出手，他们也不会有事。”君无玖放下风铃，端起茶杯。

　　“师叔是因为这个风铃，才放他离开的吗？还是说，师叔其实也想给他一个机会。”

　　“不言过往，只言现今，他之罪，也难以轻饶。吾在给另一个人时间。”

　　明了君无玖口中的另一个人指得是谁，苍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他也不想难得的见面机会却是在谈论他人，“师叔可要在天波浩渺小住几日？”

　　“你天命在身，怕也没时间陪着吾，此回就算了。上回有一件东西忘了给你。”说着从怀中取出一块玄色玉牌，一面刻着太极八卦，一面刻着一个‘苍’字，递到苍的手中，“这是进入无咎谷的钥匙。吾一般情况下都会待在谷内，你若想吾了，可来寻吾。”

　　“好。”苍看着那玉牌，心情愉悦地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