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好人不易做》君湫一语

223、第二二三章 命运的轨迹

　　远离尘嚣的山林，人迹罕至的山谷，一名僧者盘膝而坐，双目紧闭，眉心紧蹙，额间不断冒出细密的汗水，顺着脸颊缓慢滑落。好似困在噩梦之中，怎么都无法醒来。

　　“阕声云舵！”谴弥勒看着那人，惊呼一声，想要上前查看，却在靠近之时被一道看不见的屏障阻隔，“玉座。”似是想到了什么，谴弥勒回头看向君时影。

　　“本座替他应劫，可不是毫无条件。”

　　“应劫？”谴弥勒一脸疑惑，下一刻却是福临心至，难以置信道：“武林中所传的残害妇孺的阕声云舵，是你假扮？”

　　君时影目光清冷，淡淡的扫过谴弥勒，对于谴弥勒的问题，他不打算解释，“这不是你该了解的。这些，才是你要做的。”语毕，将一份名单丢给谴弥勒。

　　“这是？”谴弥勒不敢多言什么，接过名单后打开一观，里面是密密麻麻的文字。

　　“这是阕声云舵要偿还的罪孽，如今他行动不便，自当由你来还。”

　　谴弥勒抓着名单的手不自觉的收紧，声音艰难道：“如何还？”那是一条条人命，弥补的再多也换不回的鲜活生命。

　　“杀了娱笑颠。”君时影淡漠开口。

　　“你说什么！？”谴弥勒震惊的看着君时影，脸上闪过一丝慌乱。

　　“阕声云舵为了孽宰凶棺而伤害刚出生的婴孩，娱笑颠如今为欲界所用，为了加重阕声云舵的罪名，假扮他杀害孕妇，你说他该不该死？”

　　“为、为什么？”谴弥勒看着被君时影困在此处的阕声云舵，双眼微垂。

　　“问原因，有意义吗？”君时影双眉微蹙，语气中带着一丝不耐，“他只是一个开始，你要做的还有很多。”

　　“我……”谴弥勒身子微微颤抖，娱笑颠是他的师弟，他不知道娱笑颠这段时间经历了什么，为何会杀害那些孕妇，但残害无辜，就该以命偿还，“为何是我？”

　　“你告知了阕声云舵制造孽宰凶棺的方法，起因在你，自然是你。”

　　这一刻，谴弥勒想了很多，君时影为何会帮助阕声云舵，又为何放任娱笑颠杀害无辜之人，连他自己都是因为君时影才得以存活，他……“天佛原乡！”好似想通了什么，谴弥勒目光希翼的看着君时影。

　　“去做事。”君时影不为所动。

　　“是。”这一刻谴弥勒不再抗拒，没有丝毫犹豫的转身离去。

　　“天佛原乡……”君时影盯着身处恒河沙界中的阕声云舵，“与你的一段结缘，倒是本座吃亏不少。打破生与死的定数，岂会毫无代价？然这世间，本就无公平可言。玉菩提，本座的小世界，你无缘得见，实在可惜。”

　　命运的轨迹，或许会因为一个念头、一个意外而转向另一条道路，然路上的风景与最终的终点却从来不是一条笔直的路。

　　对于此，君时影了然于心。

　　没有谁的死是必然的，只是在于当下，生与死从来不由人定。

　　转动手中佛珠，君时影低声轻笑，他生于黑暗，从来就不是救世主，他不在意人世生命，如有必要，他也会亲手了结一条性命。可在最后的关头，在生死绝望之刻，他却以救世主的身份进入世人眼中，心安理得的接受世人的感激。

　　很可笑，也很讽刺。

　　“于此世间，吾始终是一名过客。吾若掀桌，你又能如何？”君时影站在洞口，双眼微眯，注视着远方天际，但注定得不到任何回应，“罢了，有了牵绊就会有所顾忌，从被迫到心甘情愿，时间，真是一个奇妙的纯在。”

　　就在此时，天地一阵波动，熟悉的气息充斥天地。

　　“这个气息是……波旬。”君时影冷了眸色，“魔佛三体，碰面了。”眼底光芒流转，顷刻间便知事情始末，“一页书与阎达竟相继恢复神智，呵，该说命运的捉弄吗？霁无瑕，你会作何选择呢？”

　　君时影指尖微动，在他的眼前出现一道光幕。

　　月影轩内，魔佛波旬临世，其威其能，强悍的连一页书都连连败退，若非在最后关头，霁无瑕解除了三体合一，一页书等人怕是都要交代在月影轩内。

　　“看来你已作出了选择，也不枉本座在你身上花费心思。接下来……嗯？罗浮山、天机谶，真是稀奇，你竟会主动提要求。”君时影浅笑一言，“不过也确实到了天机谶开启的时间，毕竟未来，可有百日黑暗啊。”

　　罗浮山上，四智武童为了波旬一事来找鷇音子帮忙，要解除波旬灵体合一，唯有烽火关键，而要修复烽火关键就只能借助鷇音子之能。四智武童因为鷇音子身上沾染的圣魔元始之气而一直对他心存戒备，即便那个人也是自己。

　　他不相信鷇音子，但他相信一页书，所以他来了。

　　鷇音子看出了四智武童身上的时间所剩不多，再不回时间城，等待他的便是魂飞魄散的下场。所以，他提了条件，只要四智武童回归时间城，他便出手帮助。

　　四智武童不放心鷇音子，自然不会答应，结果只能是不欢而散。

　　“别扭的人啊，明知道他最想听的是什么，何不直接顺了他的心思，让他安心回返时间城？”

　　鷇音子回身，看着坐在石台上的人，眉峰轻佻，“你觉得他会信几分？”

　　“嗯，怕是一分都没有。啧啧，你鷇音子在他心中已是半分信任都没有了吗？”君时影姿态懒散，眉眼含笑，“你觉得，他在我眼皮子底下魂飞魄散的可能性有多大？”

　　“你要做什么，那是你的事，要吾帮忙，吾只有这一个条件。”鷇音子抖动手中浮尘，他知道君时影的能力，也相信他能留住四智武童，但同样的，他也了解他，若他真的要做什么，就不会看着他变成如今的四智武童。“无事不登三宝殿，直言来意吧。”

　　“天机谶开启的时机到了。”君时影坐正身子，脸上神情也严肃几分，“鷇音子，准备好了吗？”

　　“嗯？”鷇音子并不觉得天机谶的开启需要君时影特意走一趟，但他的念头才刚转过一瞬，眼前景色突变，眨眼间便回到了他救下地狱变的那一天。

　　因为一个人，命运的走向有了奇妙的变化。

　　“命运的轨迹，在无数岔道之后，仍会走回既定的道路，只因那条道路上少了一个人。”看着恍若入定一般的鷇音子，君时影起身走下石台，“虽然有些儿戏，却是不容否认的事实。罗浮山，吾便帮你封了，免得一些不识趣的人来捣乱。”

　　月影轩一役后，魔佛回归欲界，在迷达的操控下，欲界思想快速扩散，短短数日内，无数百姓开始信仰欲界，赞美波旬。而欲界外的思想，皆被认为是异端，天佛原乡更是罪恶的源头。

　　无法抵抗欲界的派门亦纷纷投降。

　　在欲界高压手段与群众舆论并行之下，整个武林处于一个种假象的和平，云渡山已成了对抗欲界的最后一个据点。

　　一页书几人分析敌我双方实力，联合可用力量，只要不让波旬合体，他们仍有胜机。

　　“你觉得他出手的几率有多大？”在四智武童转身准备离开通知各个派门的时候，一页书突然问了一句。

　　四智武童停步，他明白一页书说的是谁，“前辈，不可掌控的力量是难以测度的，尤其是他。”

　　隔绝了外界侵扰，罗浮山上一片宁静，但这样的静又能维持多久？

　　君时影收起手中书卷，看向静坐的人，“感受到了吗？你的另一半正在经历生死。”

　　“你的目的是什么？给无趣的人生增添乐趣，还是享受掌控全局的刺激？”鷇音子缓缓睁开双眼，神色复杂的看着君时影。

　　“这不是一个好问题，也不该出自你口。”君时影微微摇头，“相交多年，又有续缘这层关系在，我自认为在你面前，永远是最真实的我。既是真实的我，以你的智慧，又如何看不懂，猜不透？”

　　“沧海桑田，变得不仅是天地，人同样会变。更不用说，你是君时影，而非君无玖。”鷇音子缓缓吐出一口气，“你也说了，在吾面前你永远都是最真实的，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你需要用佛珠来掩盖真正的你。”

　　“身处黑暗的人，不做些掩饰，如何生活在阳光之下。”君时影轻笑道。

　　鷇音子自然知道这是君时影的玩笑话，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却见君时影的脸色突然变得凝重起来。

　　君时影感知到了波旬的气息，方位云渡山。

　　“本座执掌黑暗，若回归黑暗，你觉得会发生什么？”君时影缓了神色，伸出手对着远方的天空虚虚的抓了两下，似是想到了什么，笑道，“新的游戏即将开始，可以期待一下。”

　　“你想做什么？”听着君时影莫名的话语，不知何故，鷇音子神色一紧，似有什么即将脱离掌控。

　　“天机已显，你也知晓了一切，本座看似身处其中，却是游离其外。”君时影没有详细说明，转而说了另一件事。

　　明了君时影想要做什么，鷇音子面色凝重。

　　“无需露出这般可怕的表情，本座对这个人世没有想法，只是有些事，需要本座亲自处理，才能得到最为理想的结果。”君时影抬手拍了拍鷇音子的肩膀，“百日灭元史，这才是你该思考的问题。当然，若你需要，本座也可以帮你，它，蹦跶的太久了。”

　　“在绝望来临之时，给予希望吗？”鷇音子神色复杂。

　　“本座没那么无聊，也成为不了别人的希望。”君时影淡淡摇头，随后化作一道光影急速消失。

　　“但在你降临的那一瞬，你就已是别人的希望。”鷇音子看着那远去的身影，轻声低语。

　　于此同时，一道身影穿过封山结界，来到他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