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好人不易做》君湫一语

172、第一七二章 无题

　　回到皇朝不过须臾，君无玖就发现了隐麟苑的异样，以驺山棋一的能力，任何宵小都难以在她手中讨到好处，但君无玖却是眉峰轻蹙，心中似有什么划过，下一瞬便失了踪迹。

　　隐麟苑中，驺山棋一独坐亭中，看着棋盘上的纵横交错的黑白棋子，手中捏着一颗白子，思考着这一子要落在何处，对于即将到来的危机是半分都不放在心上。

　　棋落瞬间，一道琴音乍然响起，刹那间，万籁肃寂，万物止歇。

　　驺山棋一手中的长命灯倏然闪过一道光芒，视线落处，一道白色的身影漫步而来。随着脚步前行，冰霜寒雪一路蔓延而来。

　　在亭外站定，君无玖手中折扇轻轻一晃，一道碎裂声响骤然响起，而后冰雪消融，只余几座人形冰雕立在庭院中。

　　“要死？要活？”

　　“先生心中已有猜想，又何须再多此一问？”驺山棋一一眼就看出冰雕中的人尚存气息。

　　“明知刺杀对你无用，却还派人来，看来，这个人是存心不想你睡得安稳。”君无玖见侍卫来到，便化了冰，将人带走关押，至于他们身上的炸药包，自然是随着冰一同消散。

　　“先生去见殊十二了？”对于是何人行此刺杀之事，驺山棋一并不想多言什么。

　　君无玖见对方不想谈论刺杀之事，也就顺着她的话道：“被槐破梦气走了，如今正伤心着，自然是要去安慰一番。”

　　“哦？只是安慰？”驺山棋一对君无玖的话保持怀疑态度。

　　“小孩子闹脾气罢了，还能如何？打他一顿，给十二出气吗？”君无玖低笑一声，若他真的想做什么，一开始就不会让殊十二进入皇朝。

　　“只要殊十二不离开皇朝，打一顿也无妨。”驺山棋一倒是认真思考起来。

　　“哈，女先生这话若是让槐破梦听到了，可是会很伤心的。”

　　正好此时槐破梦脚步匆忙而来，“亚父，听说有死客行刺，你可无事？”话音甫落，才看到站立在一旁的君无玖，心中略微诧异。

　　君无玖看着槐破梦，眉心微不可查的轻蹙一瞬。

　　“你肯来见吾了？”驺山棋一虽是看着槐破梦，眼角余光却是注视着君无玖的神情变化，自他入皇朝以来，从不插手皇朝之事，今日这番举动，怕也不是单纯的出于好心。

　　“亚父何出此言？”槐破梦闻言连忙问道，此时的他哪里还有心情去探究君无玖为何会在此地。

　　“自龠胜明峦一战回来，你便赌气，你以为吾不知吗？殊十二的勇战出乎你之意料，引起你嫉妒。看到他的表现，你便不由自主的质疑自己，不是吗？”

　　“在亚父面前，吾无需讳言。吾确实嫉妒殊十二，为何他能承杀戮碎岛之武学正宗而吾却是只能用外来之力堆砌自身城堡？连唯一的护儿巾也是透过素还真才能取得，吾之母亲不爱吾吗？”

　　听着槐破梦委屈巴巴的语气，君无玖眨了眨眼，这，真是槐破梦会说的话？还是因为对象是驺山棋一？

　　“如果你只重在别人能给你什么，那你永远都是卑微的被施予者。想看看你能给别人什么东西，借由施予的动作，你会知晓你不是一个乞人怜爱的被动者而已。”

　　“嗯…亚父此番言论有弦外之音。”槐破梦沉吟道。

　　“先生以为呢？”驺山棋一却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看向一旁静默不语的君无玖。

　　这个时候槐破梦才想起君无玖的存在，眼中划过一丝恼意，同时也十分不解驺山棋一为何要将问题抛给君无玖。

　　君无玖轻叹一声，道：“女先生留下死士的用意，定不是为了查出背后主使者。对方十分忌惮女先生，就算女先生释出善意，也会被他们分析出各种阴谋诡计，想要出其不意，首要就是破除他们的戒心，此事不难处理。”说着将视线落在槐破梦身上，“女先生欲为之事，吾亦乐见其成。”

　　得到想要的答复，驺山棋一微微点头，随后看向槐破梦，“槐皇，吾要你将整个皇朝让予殊十二三天。”

　　“吾年纪尚轻便已失去太多，摆在手上的东西又不多。是故，吾一项也不想与人分享，你是吾之亚父，便是吾一人之亚父，吾不准你对殊十二亦有想法。”槐破梦直接拒绝，他是绝对不会将皇朝让给殊十二。

　　“你放心，十二对这些世俗俗物没有任何兴趣。”君无玖淡淡开口，“为皇者，要有容人之量，若连自己的兄弟都容不下，你拿什么争霸天下？几次的失败经历，还不能让你幡然醒悟？就为了自己那少的可怜的自尊？”

　　“你！”槐破梦一脸怒意，却也知道自己无法将君无玖如何。

　　君无玖眼底划过一道光芒，“女先生想要殊十二，那是因为殊十二是皇朝称霸天下的利器，吾愿意让殊十二进入皇朝为你所用，那是因为你们是血脉至亲。槐破梦，你是十二的兄弟，吾也一直予你唤吾一声‘义父’的机会，但这个机会吾也不会一直给你留着。”说完直接转身离去。

　　驺山棋一手中长命灯火光闪耀，殊十二进入皇朝，虽然有槐破梦的原因在，但却是以君无玖的意志为主，一但君无玖开口，殊十二绝不会反对。随后目光落在槐破梦那怒意难消的面容上。

　　那一声‘义父’，或许如他所言，是给槐破梦的机会……机会吗？

　　君无玖离开隐麟苑，没走多久就碰到拎着两个酒坛的竞豹儿。

　　“义父！”竞豹儿见到迎面走来的君无玖，十分乖巧的唤了声。

　　君无玖闻言愣了一下，“你为何唤吾义父？”

　　“吾与十二是结拜的兄弟，他的义父自然就是吾的义父。”竞豹儿很自然的说道，没有半分勉强，当然，也是因为他看君无玖顺眼，不然他才不管君无玖是谁的义父。

　　“……”君无玖沉默了会，也没反驳，而是取下自己随身佩戴的玉佩，直接递到他手中，“说的对，来，这是为父给你的见面礼，收好。”

　　“多谢义父。”

　　君无玖没有与竞豹儿多做交谈，毕竟不熟，寒暄几句后便回到自己的住所。

　　【宿主大大，可真少见呢。】

　　“少见什么？”君无玖低声轻笑，伸手捏起一枚白色棋子落在棋盘上，“不过是棋盘上少了一颗子，由我填补上罢了，又不是没有过。”

　　【不一样呢。】

　　“哪里不一样？”

　　【嗯……】好好仔细想了想，这种因为君无玖而产生的变化也不是第一次见，本不该有这样的感叹，可它还是觉得此次的行动和以往不同，但若真的去细究哪里不同，它还真的说不出来，【就是不一样了。】

　　“哈，不一样就不一样吧。”君无玖轻笑一声，也没在意。

　　槐破梦最终还是听从驺山棋一的话，与殊十二交换身份，原本约定做三日对方，结果殊十二只当了一天就对驺山棋一坦言一切。

　　“义父。”与槐破梦换回身份后，殊十二第一时间就来见君无玖。

　　“嗯？做了一天的槐破梦，感觉如何？”对于殊十二的到来，君无玖并不意外，伸手拉着他坐下。

　　“很累。”坐在那个位置，要操心的事情太多，殊十二只坐了一天就有点受不了，也不知道槐破梦是如何坚持下来的，“破梦很适合那个位置，义父，破梦他最后当真……”殊十二记起君无玖说过的槐破梦的结局，忧心不已。

　　“戢武王快醒了。”君无玖没有接殊十二的话，槐破梦本就是驺山棋一手中的一枚棋子，结局已定，多说无益。

　　“真的？”听到母亲即将醒来的消息，殊十二很是高兴，随后又想到槐破梦对他说过他对任何事物都有独占的心理，有些忐忑不安，“义父，我还没有告知破梦母亲还在世的消息，他会不会以为我故意隐瞒不报？想要自己独占母亲？若是因此再起隔阂，母亲会不会觉得十二很没用？”

　　君无玖抬手轻揉他的脑袋，笑道：“我们家十二如此乖巧懂事，你母亲怎么舍得怪你？至于槐破梦，他如今对你尚有芥蒂，你说什么他都会想偏，再等等吧。”

　　“义父似乎十分坚定我与破梦能好好相处。”

　　“为父只是相信十二。”

　　殊十二重回皇朝后，驺山棋一开始下一步计划，她将之前的死客放回，要其传达胤天皇朝的善意，于今夜子时，在定锋坡进行和谈。

　　能取得和平空间，忧患深自然不想继续与皇朝起战火，但无计先生却觉得这是驺山棋一有意降低吾方戒心，趁不备之刻翻盘，并希望仲裁不要轻信。忧患深自然没有轻信，可他也想了很多。

　　一来，若驺山棋一真有此算计，如此矫言为饰，反遭吾方质疑甚为不智；二来，若真有心削弱吾方战力，便不该轻易将人放回。

　　但还不等他继续深思，四周空间忽起一阵波动，忧患深等人耳边似乎听到了棋子落下的声音，眼神刹那迷离，下一瞬，忧患深十分自然的派人前往皇朝传达他们这方的意愿。

　　胤天皇朝内，君无玖盘膝而坐，看着面前棋盘上放置的几颗棋子。

　　殊十二来到的时候，就见到君无玖正盯着棋盘发呆，视线落在棋盘上，棋子放置的位置并没有完全按照规则来，似乎是随意摆放，心中顿时好奇不已，“义父这是在下棋？”

　　“这是为父的棋局，落子自然是按照为父的规矩来。”君无玖笑道，“不是方才才见过，怎么又来了？”

　　“军师定计，今夜前往定锋坡，擒拿忧患深等人。”

　　“战争便是如此，无论是何缘由，一旦站在对立面，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为父知你心软，无意伤人性命，可依槐破梦的性子，事情只会做的更绝，而你是唯一能阻止他的人。”

　　“若是义父出手，事情是否会变得更简单？”殊十二垂眸，身为君无玖的义子，他自然清楚君无玖的能力，心里更明白，只要君无玖出手，这场战争很快就会结束。

　　“嗯？”君无玖微微皱眉，他目光在殊十二身上停留了一会，才移开落在棋盘上，“只要你开口，问题不大的情况下，为父可以应你。”君无玖一边说着一边从棋篓中取出一枚棋子，干脆利落的落在天元上，随着一声脆响，四周气流一瞬变化，“但，十二，你很清楚为父不能出手的理由。”

　　殊十二身体微颤，抬眸看着君无玖，可眼前哪里还有君无玖的身影，有的，是无尽虚空，他在虚空中看到了一颗树，虽然从未见过，可在见到的第一眼，他就知道，那是他的故乡，四魌界。

　　他知道是慈光之塔切断了能源，使得杀戮碎岛全境在顷刻间崩塌，这件事，君无玖没有瞒他，而他不知道的是，只是为了一个戢武王，君无玖以无咎谷半数生机为代价，救下了全境之人。

　　而自那以后，他的每一次插手，就会有一份因果业力缠绕在他身上，他如今每日都要消耗不少的功德值来化消这些业力。当然，有付出自然也有收获，可问题是，再丰厚的奖励，也经不起他这般的消耗。

　　“十二，为父没有博大的胸怀，也没有悲天悯人的想法，为父做任何事的首要目的，皆是为了自己。”

　　君无玖略显缥缈的声音传入殊十二的耳中，殊十二眼前顿时一花，看着眼前神色淡淡的君无玖，不知为何心中莫名一慌。

　　“义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