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好人不易做》君湫一语

153、第一五三章 变端

　　拂樱斋主做了一场梦，梦里他是战无不胜的侯，为火灾佛狱最高利益征战四方，更是为了火灾佛狱卧底苦境多年，再后来，他恢复凯旋侯的身份，再一次为火灾佛狱征战，但这一次，他不在战无不胜，数次的失败，战无不胜四字不再是荣耀，反而成了一种嘲讽。最后，他更是修为尽废，成为一名口不能言的废人，被丢弃在阴森的地牢中自生自灭。

　　梦中的一切是那般真实，所有的经历都在提醒拂樱那不是梦，那是真实的存在，是他经历过的人生。然而，等他重新睁开双眼，看着那粉红的床帐，梦里的一切，他都记不清了，只记得在最后，他似乎看到了什么，而心在那一瞬，无比疼痛。

　　有些茫然地看着周围陌生的环境，拂樱缓缓起身，看着床边折叠整齐的衣物，想了想，一番整理之后，走出房门。

　　门外阳光正好，还有点刺人，一朵樱花自眼前飘落，看着樱花树下负手而立的人，他竟有种恍若隔世之感。

　　“枫岫。”

　　“你醒了。”枫岫听到声响，转身对着拂樱一笑。

　　拂樱看到枫岫的眼睛被一根布条遮掩，有些疑惑，“你的眼睛？”

　　“啊，这个啊，无妨，只是受了点小伤，很快就会复原。”枫岫轻笑道。

　　“你……”拂樱茫然地看着枫岫，他总觉得他忘了什么，可他却偏偏不记得自己忘了什么，“我为何会在这里？这里又是哪里？”

　　“这里啊，这里是你我归隐之地。”

　　“归隐？我……”拂樱脑海霎时闪过什么，让他头疼欲裂，痛苦难当。就在此时，一道人影出现在拂樱面前，伸手点向他的眉心。拂樱瞬间平静下来，随后陷入沉睡。

　　“拂樱斋主只能是拂樱斋主。”时君玖将拂樱送回房内，随后看向摘下布条的枫岫，“别再刺激他。”

　　“一双眼睛而已，如何刺激他了？”枫岫抬手轻抚自己的眼睛，若没有君无玖，这双眼也无法复原。

　　“你明白。”

　　“什么都忘了，就能抵消过往一切吗？”枫岫声音微沉。

　　“凯旋侯已死，这一点吾希望你记着，也希望你记着，他之所以还记得你，是因为什么。”时君玖声音清冷。

　　“他不可能永远忘记。”

　　“下一次醒来，他就是纯粹的拂樱斋主。若他与你心中所想差距甚大，那就忘了吧。忘记一个人，并不难。”

　　“拂樱是为枫岫而存，对吗？”枫岫双眸微垂，捏着布条的手不断收紧力道。

　　“吾只能说，有这一方面的考量。你若改了主意，可以随时联系吾，他要的只是一个拂樱斋主，也只是拂樱斋主。”时君玖说完，转瞬离去，她现在很忙，没空理会别人的感情纠葛。

　　火灾佛狱，寒烟翠躺在床榻上，意识清醒，却是动弹不得，每日都在战战兢兢中度过，无时无刻都在想要自我了断。突然，房门被人推开，一道身影缓步进入。

　　“这犹如板上鱼肉任人宰割的滋味很不好受吧？”

　　轻柔的嗓音传入寒烟翠的耳中，没多久，一道清雅的容颜映入她的眼帘，“你是谁？”

　　“来带你离开的人。”

　　“带我离开？不可能，他的能力我很清楚，没人能从他手中将人带走。”寒烟翠并不相信时君玖所说的话。

　　“火宅佛狱的异数，一个心思莫测，难以猜度的男人。”时君玖衣袖拂动，解开寒烟翠身上的咒封，“但，他如何与吾何关呢？”

　　寒烟翠发觉自己能够动了，惊讶地坐起身来，“你到底是什么人？”

　　“真真无我时君玖。”时君玖突然抬手点向寒烟翠的眉心，寒烟翠顿感眼皮一重，随后意识陷入黑暗之中，“你的救命恩人。”

　　翠竹林中，青烟袅袅，一抹紫影在林中穿行。

　　“戢武王，竟是女儿身。”无衣师尹想知道时君玖是否知晓此事，单刀直入，没有任何铺垫，而时君玖只是轻轻扫了他一眼，脸上神情没有丝毫变化。

　　时君玖一入慈光之塔便寻无衣师尹，表明身份，她需要一个清净之地作为临时居所，无衣师尹的竹林便是她的首选目标。

　　“女儿身，就不能当王了吗？”时君玖轻飘飘的说了一句。

　　“看来先生早就知悉她的身份。”

　　“你想知道什么，直接问，无需试探。”时君玖翻动手中书页，不管过往如何，如今的局势，戢武王身份曝光是迟早的事，瞒不了多久。

　　“戢武王身份暴露，杀戮碎岛的男性绝不会让她活命，身为杀戮碎岛的王师，先生不打算做点什么吗？”

　　“吾若做点什么，该头疼的人就是你无衣师尹了。若吾真的做了什么，你还能谋算杀戮碎岛吗？师尹，不要试图猜度吾之心思，无意义。”

　　“先生当真忍心？”

　　“是否忍心，哪一日，师尹面临死亡时，或许就能知晓。”

　　【时大大，禳命女与戢武王互换身份，被送上断头台，不管吗？】好好看着一点也不着急的时君玖，不解道。明明之前还十分积极的跑上跑下，这么这会却是无动于衷？

　　【杀戮碎岛之事，皆在他掌控之下，无需吾再做多余之事。】

　　“什么时候离开慈光之塔，记得来通知一声，吾与你一道离开。”时君玖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道了一句。

　　无衣师尹眼中光芒流转，手中香斗缓缓从鼻下划过，即没应答也没反驳。

　　婆罗堑，昔日埋雄万千，今日屈膝万千雄者。

　　“吾要用你们的鲜血，彻底洗清杀戮碎岛的污秽！你们要怨，就怨王树殿的长老，长久以来扭曲天理。”戢武王一步一步，走近棘岛玄觉，俯视着跪在地上神色从容之人，“已到了这一步，吾，不能退！”

　　一声不能退，掩尽眼中悲哀，随后一剑寒光，斩下最为沉重的一条人命，而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任由身后惨嚎不断，血流成河。

　　【啧啧，数万条人命呢。时大大，你觉得宿主大大会成功吗？】好好一直都有留意杀戮碎岛的情况，它很担心君无玖能不能救下那些人，若是救不了，可是会把自己给搭进去。

　　【他都能为一个寂寞侯弄出一个小世界来，数万条人命而已，你觉得呢？】时君玖目光落在手中的书籍上，心不在焉地回了一句。

　　【这如何能一样呢？失了恒沙一界，大大就要用其他方法来处理，代价太大了。】

　　时君玖翻书的动作一顿，而后又若无其事地翻看下一页，声线平平，【他的修为是自己一点一滴修炼得来，并非依靠所谓的好人系统，你的存在，包括商城中的一切，都只是辅助。一境之人而已，若救不了，他也空活千载岁月。】

　　【……时大大，那是一境之人，不是一个、十个、百个，其代价之大，无以估计，宿主大大不一定承受的住。】好好当然知道君无玖的能力，可代价太大，它很担心时君玖能不能承受的住。

　　【有真我世界在，他性命无虑，这一点，你最是清楚，除非祂放弃了他。】

　　【祂怎么可能放弃大大？】好好十分不满地道了一句，【就算没有真我世界，宿主大大也会转危为安的！】

　　【呵。】时君玖轻笑一声，眼底一道光华快速流过，正当她准备再说些什么的时候，无衣师尹来到。

　　“戢武王没死。”

　　时君玖抬眸看着他，不言不语。

　　“你早就料到这一点。”

　　“她是吾的学生，即便没有这一层关系，看在雅狄王的份上，吾也不可能真的什么都不做。”时君玖合上手中的书，起身继续道，“师尹，记着一点，就算结果已定，本座也是可以改写结局的人。”

　　【呃，时大大，话别说的太满，不好不好。】

　　【他太循规蹈矩了，他不想打破，你就要帮他一把，明白吗？】

　　【啊？】

　　戢武王不仅没死，还重新掌控了杀戮碎岛，这对慈光之塔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为避免两境之战，无衣师尹以罪人身份被赶出慈光之塔，前往苦境。而慈光之塔的珥界主也主动对戢武王示弱，并利用戢武王对无衣师尹的恨意，将人引入苦境。

　　为追杀无衣师尹，戢武王重军整备，跨往异界。然而，就在大军穿梭时空交界之际，四魌天树却是突发异变，珥界主切断了流向杀戮碎岛的四魌之源，霎时，整个杀戮碎岛开始分崩离析，碎岛子民更是因为四魌天源被抽干而瞬间没了性命。

　　戢武王察觉异状，想要回援已是不及，被时空旋涡卷入苦境地界，同一时间，因为力量的爆冲，四魌界接连苦境的所有通道全数被毁。

　　归乡之路尽断，碎岛子民因四魌天源被抽干而全数身亡，戢武王怒火高涨，她心知，此时若不让恨火满填，便要让碎岛已灭亡的认知击垮，她不允许自己软弱，她也无空间让自己软弱，这批随自己而来的人，是碎岛仅存之脉，她必须为她们找到安身立命之所。

　　安身立命之所要找，仇也要报。

　　为报仇而不断针对无衣师尹，多方算计却是无果。而在报仇的过程中，麾下之人更是在无衣师尹的算计下，一一身亡。复仇之心越燃越烈，最后落入无衣师尹的圈套之中，全军几尽覆没。

　　无咎谷内，无四季变化，百花永远盛放，绿叶永远常青，时间于此地来说，似乎变得毫无意义。

　　“无咎谷内的景，许久都不曾变过了。”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拂过一株艳丽的花朵，柔软娇嫩的花瓣层层叠叠，它是那般的美好，却也极其的脆弱，“也不知从何时起，春秋不见，夏冬不来。”

　　【从大大走出无咎谷开始吧？】好好也不是很确定。

　　“那还真是很久很久了。”轻轻搭在花朵上的手指倏然收紧，好似开启了什么开关，百花颓败、绿叶枯槁，时间的轮回，在这一刻，清晰呈现，“这一次的代价，无咎谷的半数生机，这是始料未及的。”君无玖松开手，干瘪的花瓣从指间滑落，尚未落地就化作粉尘消散。这还是第一次，不是由他本人来承受代价。

　　【一境生灵，就算大大有逆天本事，这代价，大大也承受不起。】

　　“她似乎很不待见你，我才醒来，她就迫不及待地将你丢给我。”君无玖看着萧条不少的无咎谷，知道这是祂的决定，意外有，疑问也有，可也明白，从好好那里得不到答案，便只能将疑问压在心底。

　　【什么丢！本统可是从来都没离开过宿主大大，她和大大本就是一个人，自然也能听到我的声音。】好好不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