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好人不易做》君湫一语

145、第一四五章 生机

　　云渡山，禅房中，正在翻看经书的时君玖突然秀眉轻皱，转眸看向禅房外，眼中光芒流转，似有人影在光芒中浮现。随后合上经书，放回书架上。

　　苦集联合的队伍，第一次协同合作，就遭到了惨痛的失败，而这次的失败，也让他们损失了一名同志。哀伤的气氛并没有维持多久，因为如今也没有多余的时间让他们悲伤。

　　就在众人交换彼此任务中所遇到以及发现的问题时，时君玖的身影逐渐映入众人眼中。

　　“有人死了？”没有任何寒暄，一上来就是最刺痛人心的问题。

　　“你怎么……”剑子仙迹下意识的询问，却在时君玖那读不出任何情绪的双眸中逐渐消声，随后侧身，显露出装着列鸿缺尸身的棺木，“略城的祧师列鸿缺，在此回漠沙/林的战役中不幸身亡。”

　　时君玖上前推开棺盖，第一眼就看到列鸿缺胸口血淋淋的窟窿，纤细白嫩的手指深入棺中，欲要碰触那道伤口，却被剑子仙迹阻止。时君玖抬眸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也没坚持，而是收回手，轻轻地搭在棺木边缘，从这一端走到另一端，才又轻缓开口。

　　“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本座救人只救一次，该当珍惜。”话音甫落，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中，时君玖的右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支莹润剔透的玉笛，而吹响的第一音，惊天动地泣鬼神，众人更是脸色苍白的捂住双耳。

　　但无论众人如何严实的捂住双耳，那声音就好似无孔不入一般，直入脑海，让人痛不欲生。可无论如何痛苦，都无一人上前打断，因为他们看得很清楚，列鸿缺身上的伤口再不断愈合，已无血色的面容更是逐渐红润起来，生机重新回到他的身上。

　　随着曲调终了，列鸿缺也完全活了过来。

　　众人看着坐在棺木中的列鸿缺，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时君玖。这世上并不缺死而复生的方法，可无论哪一种，不是需要长时间的准备，就是需要十分特殊的物品，像君无玖这般只是吹吹笛子，就能让人复生，不要太容易。

　　剑子仙迹看着面色平淡的时君玖，再次想到她自称本座时的语气，虽然那样的想法有些匪夷所思，但这世间，又有什么是不可能的？脸色瞬间严肃起来，“此间之事，还望众人保密。”

　　“这是自然。”太君治率先道。

　　其他人也纷纷点头保证。

　　时君玖看了剑子仙迹一眼，并未多言什么，就算被旁人知晓，她也不惧，“你们继续，请。”

　　回到禅房，时君玖看着缠绕在指尖上，久久不愿散去的黑气，沉默不语，随后才轻轻一抖手指，将之散去。

　　而在无咎谷中的君无玖，懒散地躺在竹榻上，微闭的双眸猛然睁开，随后抬手按了按额角，“我就没听过那么难听的声音。”

　　【咳，第一次嘛，吹得难听些也情有可原。】

　　“你确定？”君无玖眉峰微挑。

　　【呃……】好好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它总不能说她就是故意的吧？

　　就在君无玖与好好交流的时候，月形拱门外忽然探出一个脑袋来。

　　“爹爹。”

　　听到素续缘的声音，君无玖坐起身来，笑道：“怎么不进来？”

　　“爹爹的事情忙完了吗？”

　　“过来。”君无玖明白素续缘的意思，抬手招了招。

　　得了君无玖首肯，素续缘小跑到君无玖身侧，才刚站定就被他拉着坐下，“在忙也会先紧着续缘的事，说吧，找爹爹何事？”

　　“难道就不能只是单纯来关心爹爹吗？”素续缘歪着脑袋，有些不高兴道。

　　“当然可以，但我记得，你不久前才与无端一道去游历小世界，小世界的风土人情与苦境不同，短短数日可游历不完。”君无玖笑道。

　　“瞒不过爹爹，续缘的确有一事想请爹爹帮忙。”

　　“何事呢？”

　　“续缘想向爹爹讨要一株化形草。”

　　君无玖眸光一动，“化形草？”

　　“嗯嗯，我与无端在小世界里遇到了一只会说话的小狐狸，它帮了我们一个大忙，也不知它从何处得知我手中有化形草，想讨要一株。我想着爹爹手中有不少，就同意了。”

　　“你在小世界中遇险了？”君无玖闻言微微皱眉，他并未感受到素续缘遇到任何危险，应当不是什么危及性命的事。

　　“没有没有。”素续缘连忙摇头，“是我听闻了一株从未听说过的草药，去采摘时，它出了不少力。虽然疑惑它为何会知晓我手中有化形草，但它对我们的确没有什么恶意，反而还十分亲近。”

　　“那就好，出门在外，一切小心。若遇到难以处理的问题，要及时与爹爹说。你的事，在爹爹这里永远优先。”君无玖抬手轻抚素续缘的脑袋，随后取出一枚玉牌递到他手中，“自己去取吧。”

　　“谢谢爹爹。”

　　两人随后又聊了一些日常琐事，在素续缘离开后，君无玖脸上的笑意渐渐收敛，眼底精光一闪，起身瞬间，人已出现在小世界中。

　　闭目感受四周与往昔不同的灵气波动。

　　“放开束缚，任其自由发展后，此世界倒是给了我一个不小的惊喜。”缓缓睁开眼，眼底浮现几分复杂之色，居高临下地看着此方世界。

　　【这个小世界是祂从其他地方拉来的被废弃的小世界。】好好也没想到这个废弃的小世界，还能自行孕育出有灵智的生灵，【祂原本的用意是给大大当后花园使用的，只是没想到，大大会将它交给寂寞侯，还为此加速了小世界的时间流速，让它看起来更像一个‘世界’。寂寞侯接管此地后，你又一点点的将小世界的时间与外界同步，寂寞侯自从进入此地后，就没有离开过，自然察觉不出什么，等旁人能够进入此地后，时间已然同步，自然也感觉不出什么。】

　　君无玖眸光一动，这个小世界出现的突兀，但无咎谷内的一切，除了他种的养的，哪一个不是凭空出现的？他也并未将之放在心上。今日乍然听闻小世界是祂给的，又联想到无咎谷内的一切，心中忍不住再一次好奇祂选中自己的理由。

　　至于好好曾经所说的理由，他是一点都不信。十世善人或许会有一点特殊的待遇，但都做了九世的恶人，还会差这一世吗？而且，世世都是恶人的人，有什么地方值得救？

　　【不过，这个世界既然已经能够自行孕育出生灵，寂寞侯想要完全掌控怕是很难。】

　　“无争无求的世界，那只是一个理想中的世界。人有欲，无论哪一种，想法都很难完全一致，分歧也就此产生，战争是迟早的事。”

　　【那岂不是又是一次失败？】

　　“若事事尽如他想，得到的不过一场空梦，犹如水中泡影，无法持久。他很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而我，满足他的一切要求。若这个世界发展到最后，无药可治，那也就没必要存在了。”

　　【啊？】感受到君无玖身上逐渐散出的冷意，好好惊呼一声，【大大可别乱来！】

　　“哈。”君无玖轻笑一声，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

　　云渡山上，剑子仙迹甫从略城而回，佛剑分说的身影也随之回到云渡山。

　　“剑子。”

　　“好友，你不是前往血暗沉渊打扎？怎样不见一页书与你同回？”剑子仙迹回身就只见到佛剑分说一人，不免问道。

　　“我亦纳闷为何一页书迟迟未出，故先回来查看。”佛剑分说在血暗沉渊守了数日，却迟迟不见一页书出来，以为与他错过，便回来查看。

　　“但一页书好像尚未回来，莫非事情有变？”

　　以一页书的武学根基，自不会有性命之危，但如今一页书受魔气影响，心性有所转变，实在无法放心。就在剑子仙迹两人担心一页书的情况时，一页书的身影瞬间出现在云渡山，脸上隐有杀气浮现。

　　佛剑分说见状，唤了一声，“一页书。”

　　听到熟悉的声音，一页书脸色缓和不少，“吾没事，只是闯了死国一趟。”

　　“死国？”剑子仙迹一脸疑惑。

　　“怎会如此？”佛剑分说同样不解。

　　“进入佛狱与咒世主一番周旋之后，空间便已幻变至死国之境，谅必是那咒世主作祟。”一页书道。

　　“那在死国又发生何事？”剑子仙迹闻言，连忙问道。

　　“与地者交手一回，若非天者出面拦阻，定教死国支离破碎！吾亦向天者宣示，一页书对万妖炉肆虐苦境绝不纵容！”

　　“深沉狡诈如天者，势必不可能因此戒断野心。”剑子仙迹道。

　　“哼，天者欲亡死国，梵天乐意代行！”

　　“咒世主此回移祸东吴，天者未落陷阱，谅必亦是深知佛狱意图。”佛剑分说道。

　　“经此拨弄，更足见死国与佛狱之间的盟谊有变，这番算计，天者绝对会向咒世主讨回。”剑子仙迹道。

　　“那一页书此回可有见到神之子？”佛剑分说问道。

　　“没有。”

　　“这段时日，难道神之子坐视天者操纵万妖炉一事？否则一页书前去表明立场，神之子全无反应。”神之子有意两境和平，定不会坐视万妖炉之事，佛剑分说对此很是不解，死国内部，怕也不安稳。

　　“这其中大有问题。”剑子仙迹沉吟一声，亦觉得此事不简单。

　　“任凭内幕如何，无论死国佛狱，一旦欲染指苦境武林，梵天誓必剿灭之！哼。”一页书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剑子仙迹与佛剑分说两人忧心忡忡地看着一页书离去的背影，就在此时，一道清脆声响传入两人耳中。

　　看着从外归来的时君玖，想着她近日来的种种作为，剑子仙迹开口道：“鬼谷城主十分感激君玖对列鸿缺的救命之恩，想请君玖到略城做客，当面致谢。”

　　从剑子仙迹身旁走过的时君玖闻言，骤然停步，回眸看向剑子仙迹，“致谢倒也不必，毕竟，救人的人，不是吾。”说完转身欲离，又被剑子仙迹唤住。

　　“先生这般说，可是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时君玖见他改变了称呼，倒也不奇怪，她从未遮掩什么，若还不能从中看出些什么，她都要怀疑剑子仙迹等人的智商了。手中华伞微转，褪去一身华丽之色，剩下的是纯粹的黑与白。

　　“吾只是说，救人的人不是吾。”时君玖语气不变，但若仔细去听，还是能听出几分区别。

　　褪去一身华服的人，似是少了几分人气，语气与往常虽无不同，却有一种莫名的疏离感，而原本还能看清五官的面容，此时好似被一层薄雾遮掩，看不清晰。

　　剑子仙迹压下心中的怪异感，继续道：“先生此言何意？”

　　“你看不清吾之面容。”时君玖十分肯定道。

　　“这……”剑子仙迹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

　　“本非真实存在之人，又何来面容？你言吾是他，也不算错。那么，意图确认此点的你，想要什么呢？”随着一声清脆悦耳的声响，时君玖再复一身华丽。

　　“一页书的心性变化，你也看到的。”

　　时君玖没有接话，就那样静静看着他。

　　“你可有办法消除一页书身上的魔气？”

　　“为何你会觉得，吾能消除一页书身上的魔气？你与他相交的时日也不断，可曾见过他与妖邪魔任何一方有所接触？就算是当年的异度魔界，他也仅仅只是入了异度魔界，对战异度魔界，对抗弃天帝，你可见他真正出手过？”

　　“嗯？”剑子仙迹皱眉，与佛剑分说对视一眼，认真想来，他所相交之人，的确没有妖邪魔任何一族，可这能说明什么？

　　“你们也见过他身上散出的黑色能量，如今虽是平稳，可若沾染魔气邪氛，这世间将无人能阻他，如此，你们还希望吾出手吗？”

　　“这……”

　　“梵天之事，顺其自然即可。”时君玖看了两人一眼，提醒一句，转身离开。

　　但一页书作为正道领袖，剑子仙迹与佛剑分说又怎可能让他受魔气影响，堕入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