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好人不易做》君湫一语

132、第一三二章 选择

　　六出飘霙，桃花飘零，白雪纷飞，交杂在一起，分不清是雪落，还是花落。

　　君无玖视线扫过四周，花草木石依旧如故，但若仔细观察，还是能看出一丝不同的地方，眼底划过一丝暗芒。

　　一棵桃花树下，几个东倒西歪的酒坛，一名意图灌醉自己，却是越喝越加清醒的伤心人。

　　君无玖弯腰捡起脚边的酒坛，微微晃动，残余的酒水撞击着瓷璧，发出清脆声响。

　　“明知她心中有人，明知她对你无意，到了现在，你依旧执着于她吗？”

　　南风不竞抬眸看了一眼君无玖，没有言语，扬首灌下一大口酒，但更多的酒水却是直接洒在衣襟上。

　　君无玖缓缓闭上双眼，再睁开时，眼底一道光芒闪过，南风不竞周身命线浮现，交错在一起的命线，汇聚成一个名为禳命女的命点。

　　【一个禳命女竟能牵扯出如此多的事情来。】君无玖神情略显几分凝重，南风不竞与禳命女之间的感情纠葛，比他所想还要麻烦，太多的人情/事物皆是因两人情感纠葛产生，【事情似乎变得复杂起来了。】

　　【那大大是打算放弃他了吗？】

　　【放弃吗？】君无玖将手中的酒坛放到南风不竞身侧，“吾给你的书，看完了吗？”

　　南风不竞放下手中酒坛，盯着君无玖看了许久，好似才反应过来他问了什么，淡淡地应了一声。

　　“那有何感想？”

　　“不同于苦境的风土人情、锦绣风光，看着那字，就有一种身临其境之感，让人心向往之。”

　　“除此之外呢？”

　　“先生的人与书，似乎都有一种神奇的力量，能够让人淡忘一切，让人不自觉地沉溺其中。”

　　“若真有那样的奇效，你此刻就不会在此醉酒消愁。”君无玖失笑摇头，随后又道，“忘我，是一种十分难得的境界，你能仅凭几本书，就达到此等境界，足以证明你之悟性远超吾所想。你之前说要拜吾为师，如今时机到了，你之想法是否依旧？”

　　没料带君无玖会在此时说起收徒之事，南风不竞神情微愣，但很快就反应过来他为何会在此时提起收徒一事，脸色瞬间凝重几分，“你要吾放弃禳命女。”

　　“这不是条件，而是一种选择。”君无玖缓缓摇头，抬手接住一朵飘落的桃花，“漫长的岁月，点滴积累的情感，不是说忘就能忘，说舍就能舍，若是那般容易，也就不会说，情是这人世间最难度过的劫。”

　　“嗯？”

　　“你可以选择禳命女，原本，以你的根基修为，也无需特意拜吾为师。吾不知你是在何种心情下有了这样的想法，但你既然提出，吾自当给你一个机会，至少吾给过你机会，无论结果成或不成，心中都不会留有遗憾。”

　　“可她却连一丝机会都不愿给吾。”南风不竞颓然道。

　　“爱情是这世间最复杂难懂的情感，它没有道理可言，两情相悦自然皆大欢喜，若是爱上了不可得之人，所有的酸甜苦涩只能独自吞咽。你依循本心选择即可，无需顾虑太多。”

　　南风不竞垂首静思，君无玖也不催促，就站在那里，陪他渡过一个漫长的夜。

　　天边的颜色开始由黑转青，又渐渐转白，并不断蔓延整个天空。

　　“天，亮了。”君无玖远望天边，轻缓开口。

　　南风不竞抬首，看着渐明的天色，随后又将视线移到君无玖的背影上。

　　最初，他对君无玖是不服气的，即便被他封了修为，即便知晓这人是他永远都越不过的高峰，他对他，仍是怨恨居多。但不知何时起，他的目光更多的落在他的身上，这个人，处处透着无情，却又事事多情，是个极其矛盾的存在。那一日，他鼓起所有勇气说了拜师的想法，明知他会拒绝，可他还是提了，因为他知道，一旦禳命女离开六出飘霙，他也会离开，离开他南风不竞的视线，再相见，也不过是有过几面之缘的陌路人而已，甚至永远都不会再见。

　　这不是他想要的，他想了解这个人，想站在这个人身边，想看他所看见的风景。

　　“吾想见你眼中之风景。”南风不竞突然开口。

　　“嗯？”君无玖疑惑回身。

　　而此时正好有一缕日光投射在君无玖身上，看着周身镀上一层金光的人，南风不竞一瞬晃神，他看不清君无玖脸上的神情，却知道这是他最后的机会，“吾想见识你眼中所见之风景，想了解你，想站在你身侧。我明白自己在你眼中什么也不是，除了拜你为师，我想不出其他办法。”南风不竞说着起身跪拜在君无玖面前。

　　而在南风不竞跪拜一瞬，他身上与禳命女相关的命线全数消散，新起的命线却是凝而未实，说明他之未来还存在诸多变数。

　　“那你可得努力。”君无玖伸手扶起南风不竞，“要站在吾之身侧，只是武力出众可不够。”

　　南风不竞起身，对上君无玖的眼睛，那双平淡无波的眼，染上一抹暖意，更添几分笑意。

　　在君无玖看来，南风不竞还会惦念着禳命女，是他书读的不够多，课业不够繁重，才会有闲情去想别的事情。于是，君无玖此回给他准备了一屋子的书籍，好几箱的课业，足够他忙碌一段时间，不过为了以防再出什么变故，他决定暂留六出飘霙。

　　【没想到宿主大大最后还是收他为徒了。】对于君无玖收南风不竞为徒这件事，好好还是觉得很不可思议，现在的南风不竞就是麻烦的代名词，依照君无玖往日作风，不可能在明知南风不竞就是一个极大的麻烦下还收他为徒。

　　【这是他的选择。】躺在花树下的君无玖翻动手中书籍，一心二用。

　　【哼，若大大当真无意，他也拜不了师。】

　　【我这也是为了武林和平。】

　　就在此时，大地一阵剧烈晃动，天空邪云盘踞，无数雷霆游走其中，宛若末日来临。

　　“这是？”

　　【佛业双身再度动作，要让苦集合一。】

　　君无玖目光微沉，双眉紧蹙，而后身影一动，转瞬消失。

　　随着集境大地不断下沉，苦境的天就好似塌陷一般，无数碎石飞落，砸在苦境大地上。天灾降临只在一瞬，苦境无数百姓根本来不及躲闪，就在众人害怕慌乱之际，点点金色光芒浮现，附着在他们身上，护着他们度过此次危机。

　　“咦？我没死？”存活下来的百姓，一个个惊喜不已，看着砸向自己的巨石突然转化作粉末飞洒，纷纷跪拜在地，感谢上苍垂怜。

　　一处高峰上，君无玖远眺妖世浮屠方向，那里邪云密布，邪气冲天，一道黑色光柱冲破苍芎，没入时空，将集境大地缓缓拉向苦境。

　　【苦集合一，不仅苦境受灾，集境大地更是分崩离析，若不能及时稳住集境大地，整个集境都将崩毁。】

　　“集境……”君无玖明白好好的意思，但他要护着苦境百姓，又如何跨空间去管集境的事。“集境那么大的地方，总有人能护住集境。”

　　正如君无玖所想，在集境破军府中，一道雄厚的声音带着一丝轻笑缓缓传出，“终于等到你们了！”珠帘拨开，赫见一条伟岸身影，刚毅的面容，锐利眼神中却带一股不可知的深冷。只见他缓举一掌，闹动的大地竟开始渐渐平缓。随后翻手一掌，“独日武典最上式，玄之诀，喝！”一道光柱冲天而起，不可抵御的澎湃掌力自破军府内中发出，然而，这道掌劲却不是阻止苦集两境的接合，反倒推动集境大地偏离原本的轨道。

　　直贯天际的掌力再化作四道光芒，直向集境四端。下落的掌力犹如四根巨钉，牢牢钉住集境地脉，大地重合，山河复原，竟保住集境大地不受摧残。然而，断裂的集境大陆却如陨石坠落之势，天怒轰然之响，将苦境大地击出丘壑山河！

　　随后天地恢复平静，一座于天相合的山壁耸立在苦境大地上。

　　“苦集两境交叠错落，集境出手的那位，也是心机深沉之辈，苦境日后，怕是又不得安宁了。”

　　【苦境哪一日平静过吗？】

　　“哈，不得不再次感慨，苦境可真是境如其名。”

　　醉饮黄龙的坟前，刀无极摆上三杯水酒，然后静静等待着。没让他久等，随着一道光华闪过，两道人影同时出现在刀无极明前。

　　“御不凡？”刀无极看着本该与世长辞的人，心中震惊不已，同一时间，一道寒芒逼近，让刀无极不得不收敛心思闪避。

　　“哎呀，绝尘，等等！”御不凡连忙阻止，“主席，好久不见。”

　　“你，为何？漠刀可是恢复记忆了？”刀无极神色复杂地看着御不凡。

　　“我的事说来话长，至于绝尘，记忆恢复还不太稳定。你找他之时，他的记忆刚好恢复了一丝丝，这会应该忘了。”御不凡拉着漠刀绝尘解释道。

　　漠刀绝尘神情一阵恍惚，看着自己手中的漠刀，又看向刀无极，“兄长？我为何会对你出刀？”

　　刀无极看着一脸茫然的漠刀绝尘，明白了御不凡所言的不稳定是怎么一回事，“走吧，极道先生正在等我们。”

　　六出飘霙，君无玖看着在地上爬行的透明蜘蛛，知晓此物来自何方，挥手直接让它从哪来回哪去。

　　“火灾佛狱的人盯上南风不竞，是因为他所修炼的神之卷。”

　　【神之卷出自何人之手，大大也清楚，他之武学出现在苦境，怎能不重视？】

　　“嗯…为了神之卷，火灾佛狱定不会轻易放过南风不竞，若是直接将神之卷交出，哈，吾徒之物，是他们想要就要给的吗？”君无玖垂眸看向自己的手指，“我也该一试，束缚解除之后，我能将事情做到何种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