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不深》走思

8、第 8 章

　　二零二二年十二月一日
　　凌晨四点的天冷到了极点，天微微有些亮了，临江坐在车里，空调开了许久，依然感觉不到一丝温暖，可能是冻的麻木了。
　　凌晨五点，李蝉想抱着清粥，感受到她的颤抖一直未停，清粥从昨夜回来躺在床上，一直没有睡着，眼泪哭湿了衣服和枕头，却迟迟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虽然是背对着自己，但他能清晰的感知到，她一直是睁着眼睛的。
　　天渐渐亮了起来，雪彻底停了，积雪覆盖了整座城市，冰封了大海。
　　清粥起来收拾了一下自己，穿上了黑色大衣，她跟李蝉想说自己想去个地方，不用他送，晚点会发定位让他去接自己。
　　李蝉想没有拦她，也没有多问什么，只是在她出门前给她围上了围巾。
　　清粥来到“秘密”酒馆，旁边的花店没开门，酒馆门口也挂着打烊的牌子，但是里面亮起的灯，让清粥知道，有人在。
　　她推门进去，临江的姐姐临繁在。
　　“你是来找临江的吧,在里面，□□。”
　　清粥点了点头，刚准备进去，又听到她问。
　　“粥粥，喝点什么？”
　　“繁姐姐，帮忙做杯一落春吧。”
　　清粥掀开门帘进去，看见临江坐在以前覃时坐的地方。
　　“来了。”
　　“嗯，来了。”
　　随后两人都没有再开口，一同看着窗外的枯枝和积雪。
　　直到临繁送来了酒，还有柚子。
　　“谢谢繁姐姐。”清粥努力朝她笑了笑。
　　见她如此，临繁有些心疼。
　　“一落春后劲大，吃柚子也不管用，少喝些，别伤着胃。”
　　待清粥应下，自己才离开。
　　清粥给自己倒了一杯，抬头一口饮尽，再低头眼泪已是夺眶而出。
　　临江见她如此，苦笑的说道。
　　“若是她在，你这般饮酒，怕是会挨骂。”
　　“会吗？”
　　见她有些失神的望着自己，临江有些不忍的回到。
　　“不会，她才不舍得骂你。”
　　清粥笑了笑，拨开柚子，吃了一口，原本想压下一落春的苦涩，没想到柚子吃到口中，竟也是苦的。
　　“临江，你这柚子买的不好，是苦的。”
　　临江拿了一瓣，尝了一下，是酸甜的，但是回她却说。
　　“嗯，是苦的。”
　　桌子旁的雪柳开的很好，清粥伸手去摸。
　　“我听覃时说过，你喜欢雪柳。”
　　清粥听到此话，楞了一下，她不知道为何姐姐觉得她喜欢雪柳，只是想起，前几年，她们也一同逛过花市。
　　记得那个时候是为了买拍摄道具，没有什么比鲜花更适合用于拍照。
　　花市的花，多到让清粥觉得自己有些晕，花花绿绿中唯独雪柳的干支是棕色的，她当时好奇，便问老板，这是什么花。
　　老板指了指旁边的已经开花的雪柳。
　　清粥觉得很有意思，便买了一把回工作室养着，覃时买完道具回来，便见清粥抱着一堆干枝跟自己说道。
　　“姐姐，这个雪柳干枝开花后可好看了，就跟雪花一样，你不是最喜欢雪了嘛。
　　等我把它们养开花，一定比雪还好看。”
　　清粥想到，或许便是因为那次，她便记下来了。
　　“其实不是我喜欢，我本以为她会喜欢才买的。”原来她是觉得我自己喜欢才买的。
　　清粥觉得有些气闷，又倒了杯酒饮尽，郁气未散，反之更盛。
　　“临江，我以后再也见不到她了。”
　　一壶温酒放到冰冷，一杯冷酒饮下去，醉不了人，越发清醒。
　　清粥模糊的看见临江也落了泪，听到他用沙哑的声音回自己。
　　“没关系，她会以另一种方式陪着我们的。”
　　一觉睡了许久，再醒来，天已经黑了。
　　清粥环顾四周确定是回了家里，看到床头柜上放了保温杯，还有一张纸条：“保温杯里是热的蜂蜜水，醒来一定要多喝些。我去公司处理点事情，两个小时就回来陪你。------李蝉想”
　　清粥喝了几口，觉得太甜了，便想出去兑点水再喝，到了客厅，她看到了吊篮花橱上的雪柳干枝。
　　她将蜂蜜水放下，光着脚往窗边跑，将装着雪柳枝的紫色花瓶环抱在怀中，自己瘫坐在窗边地板上，头靠着玻璃。
　　才一会，便浑身冷的发疼，但是此刻她却觉得心里舒服了许多。
　　闭着眼睛，清粥想到覃时走之前说的话。
　　覃时：“等你把它养到发芽，我也就回来了。”
　　姐姐，等它发芽了，你真的还会见我吗？
　　她想起许多往事，那个时候自己刚到这里，人生地不熟的，面试了七八家摄影的工作，最后选择了一家小工作室，工作室人不多，加上自己，两个女生，加上老板，两个男的，还有一只小蓝猫。
　　清粥慢热，话不多，许久才和他们熟悉。
　　她与覃时，经常一起搭机拍摄，她会帮自己一张一张看照片的问题，教自己怎样拍的更好。
　　她们会一起点喜欢的奶茶喝，爱吃甜品的覃时也会给自己带喜欢的巧克力麻薯吃。
　　她们会在拍摄结束后的返程中，相互依偎着休息，清粥常常靠着她的肩膀睡觉，有时不开心了或者累了就抱抱她。
　　她们经常斗嘴，但也会在工作室讨论大是大非的问题时站在同一立场。她们会为了小猫咪争风吃醋，也会因为对方休息见不到面不开心。
　　她们会因为工作睡到同一张床上，每当这天她都会跟覃时回家，吃家里饭。
　　她喜欢听覃时讲自己的故事，覃时也会在她陷入自我怀疑的时候，将她拉出来，不停的鼓励她。
　　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覃时是清粥最为依赖的人。
　　也是这么些年，她在外面遇到的最温暖的存在。
　　清粥想着想着便睡着了，在梦里，怀中的雪柳发了芽，她又看见了覃时，慢慢的雪柳又开了花，覃时笑着对清粥说：“粥粥，你快看，多像雪呀。”
　　李蝉想回到家便看到小姑娘蜷缩在地上，手中抱着花瓶。
　　他慢慢的将她怀中的花瓶拿起放到花橱上，又小心翼翼的将小姑娘抱回房间，他感受到她全身冰冷。
　　看见两天瘦了一圈的清粥，李蝉想心疼的难受，小姑娘在睡梦中笑着，眼泪随着眼角流下，看着像是开心，又像是难过。
　　李蝉想俯身亲了下清粥的额头，轻轻的将她眼角的泪擦掉。
　　“希望以后，我的小清粥，不会再流泪，会一直幸福。”
　　而在清粥的梦里，覃时也擦掉了清粥的眼泪。
　　覃时：小清粥，不要流泪，要幸福。
　　清粥：好
　　对于清粥，今年最遗憾的就是，她们差一点就可以一起跨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