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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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的钟声还响彻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泸溪市公安局崇文分局里却只剩下一片寂静。
————五小时前。
“程队，怎么今天还要加班啊？”
“对的哦，今天大年啊～累死了哦！”
“嗯嗯嗯嗯嗯嗯嗯.....”
一下子众人声讨，办公室里怨声载道，只听见程煜用手机发完消息，以极其冷漠无情的声音开口，“年终奖——”扣完。
———办公室霎时间鸦雀无声。只剩下埋头苦干敲键盘的清脆声。
众人本以为大过年的，程煜善心大发，会给每个人包一个大红包，不过碍于大家都是国家机关的工作人员，不好微信贿赂，只好来到警局当面嘉奖。没有程煜的那个微信群里都快传疯了。
谁知道只有加班啊！！
叶秋压低了声音和旁边的许蔚说，“我妈煮的饺子，我还一口没吃呢，着急忙慌的出来，就是为了那个大红包啊，我的大红包啊！ ！”叶秋越说越痛心疾首，还装模作样的抽了一张许蔚桌上的纸，
许蔚也是一边安慰她，一边敲她的键盘，
“诺，给你看我剪了一半的指甲。”
叶秋一抬眼，就是许蔚的左手手指甲被剪得平滑圆整，而右手就…
……惨不忍睹！！！
这种感觉怎么形容呢？好比上完厕所没有纸，而叶秋无声的嘲笑，就好像你记得你包里有纸，你的手正满心欢喜的伸向荷包，结果你发现那张纸在几天前你擦了鼻涕…
叶秋努努嘴，努力装出惋惜状，捶胸顿足，为没有剪完的指甲表示深切的哀悼。
许蔚无语， “……想笑就笑吧”憋笑请别那么明显好吗？
看见叶秋已经开始捂住嘴了，许蔚立马洋洋洒洒在电脑上输入：
“—如果爱请深爱，如果不爱请别伤害。”
叶秋再也憋不住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说…阿许…你太可爱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叶秋笑得人仰马翻，已然是忘记了程队的存在，许蔚暗戳戳的碰了碰叶秋的手臂，叶秋还不知所云，
“怎么还…还不让我笑了？”
“程程…程队…”
“大点儿声，你说……”啥。
“叶秋你的年终奖没了。”一道冰凉的声音划过叶秋的心，
——咯噔一下。
叶秋再次抬起头来，眼睛瞟向程煜，就又收获了一记能杀人的眼刀，她连忙又将头垂了下去，暗骂道，
程煜这个只会压榨普通老百姓剩余价值的资本家，
大年还要工作！！！还要扣我奖金！！！！！
骂完程煜又骂自己，我嘴怎么那么贱啊，怎么就管不住自己呢！还是个怂包！！！！
程煜神情严肃，环顾了一下四周，剩下的人就只有瑟瑟发抖，等待老大训话，而程煜正准备开口说话，座机响了。
铃声打破了寂静，坐在座机旁的小同志看了看座机又看了看程煜，场面一度尴尬，
——直到，程煜发话了。
“接。”
那名小同志连忙拿起电话，
“您好，泸溪市崇文分局有什么可以帮您？”
“…我我是…是是南洲路的环卫工…我…我…”
“不着急，您慢慢说。”
“………”
———几分钟后，一通电话挂断。
小同志抬起头，望着程煜，皱着眉头道：“城北南洲路垃圾站发现尸体。”
南方的夜晚尤其的冷，冷空气不停的吞咽着皮肤上的温热，哈出的气体也仿佛能瞬间凝结成冰，警车轰鸣声在人群里显得如此突兀。
程煜下了警车，走到警戒线跟前，现场已经被围起来了，风声肆无忌惮的钻进他的耳朵，
“怎么样了？”程煜边下车边问，顺带将身上的黑色高领毛衣的领子拉的高一点，又附身向一行人交代了几句，
还挺冷啊...
“死者为男性，缺失头部为主要死因，根据身上的尸斑，以及颈动脉的凝固程度，初步判断死亡时间在今早六点半到八点之间，年龄在49至55周岁之间，由于死者头部被切断尸源暂不确定，如果他有前科的话，可以等回警局做一个DNA比对。
“剩下的还要等到回去做一个详细检查，才能有答案。”
一旁的声音响起，从尸体周边走过来，从容的拿了双硅胶手套，递给程煜，
他又补充道：“您是…程煜程队？”
“嗯……”程煜微微颌首，
“哦！我叫谢洺，新来的，之前的宋裴老师被市总局借走了，我来接她的班。”说完，谢洺的眼睛弯了弯，口罩都藏不住他的笑容。
程煜望着他，不自觉的接过手套，熟练的戴上，
“走吧，再去看看现场。”
两人跨过警戒线，走到了尸体面前。
由于被害者被抛尸在了垃圾站里，血水的固形物混合着垃圾的味道就像是夏天烂掉的海鲜，腥臭极了。
程煜皱了皱眉头，心里嘀咕，面色却如常，
为了以防和上次一样，我特意还戴了三层口罩，怎么没用？？
上次还是夏天，这次可是冬天，味道应该没那么大吧……是吧？
到底怎么回事呢…？
……
“程队！！！别”踩上去。
——吧唧
终究还是晚了一步，在谢洺提醒程煜那一瞬间，程煜的左脚已经踩了上去，血水由于天气的寒冷已经凝固了，此刻程煜踩在上面就像是踩在了类脂豆腐上，好在覆在地面的血水不深，程煜的马丁靴逃过一劫，
程煜再次望向了谢洺，谢洺也看着他，悻悻的说：“程队...那个...”
谢洺看着眉头微蹙，眼神露出不耐的程煜，魂都要吓没了，赶忙给自己找补，“程队...程....”
还没想好怎么找补！！！！！！我还只是个没有遭过社会毒打新人，不会被开除吧！！！这么快就要被毒打了吗？？？
“程队...我....”
要死了，救命！！谁来救我！！
“程………”
突然灵光一闪，尸体除了缺失了头部，身体没有其他致命外伤！
“程队，尸体除了头部，没有其他致命伤！”谢洺几乎是靠吼出来的，
呼——我活过来了。终究还得是靠自己啊。
在谢洺瞥过眼神头脑风暴的时候，程煜刚好全神贯注想把左脚退回来，下意识回了一句，“好的，谢谢。”
——好的，谢谢....
程煜话一出，俩人皆是一惊。
短暂的沉默，还是沉默...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还是程煜装作咳嗽，然后正声道：“再看看尸体吧。”然后快步走了过去，蹲下察看，一气呵成，毫无表演痕迹。
尸体已经被先到的法医放在了地上，同样也沾上了生活垃圾腐烂的味道，尸体的四肢呈青黑色，颈部的血已经凝住了，画面可怖。
程煜却突然觉得心脏刺痛，不知道是不是熬夜熬的太晚了，程煜来不及管它，刚准备仔细看一下尸体，叶秋急迫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程队！程队！警局门口.......”
“呼—呼呼—有..有情况！”
叶秋从现场的另一边跑了过来，双手紧握手机，还喘着气，寒风刮红了她的脸。
程煜平静的掀开尸体的衣服，开始察看其他细微的伤口，还顺带劝叶秋道：“慢慢来，不要着急。”
——不是！
“你听我说，尸体的头部找到了。”
“回警局！”
程煜回过头对正忙着的谢洺说了一句，“剩下的交给你了，谢谢。”
没等到谢洺反应，头也不回几乎是快马加鞭的回到了警局，
“头呢？”程煜刚在现场还觉得冷，现在就已经开始热起来了，心脏跳动，开始不自觉的失常，
“程队，在解剖室，还没打开，上面粘了一张便签。”许蔚拿出了那张便签递给程煜，
接过便签的一瞬间，程煜猛然的想起今晚给他发的信息，平时都是会准时回的，程煜慌乱的从风衣外套里拿出手机，看了看信息上面的时间，已经过了三个小时了啊，还是没回。
程煜不由得慌了，原来是心慌啊，他出事了？
没出事，为什么不回信息啊！为什么！
程煜越想心越慌，手指紧紧的扣住手机，这一瞬间他什么都听不见了，只感觉呼吸越发的困难，有人在掐住他的脖子，一点一点的收紧，快要窒息了......
“程队？”
“程队！！！”
……
“您还好吗？”
或许才听见了许蔚的声音，程煜仿佛大梦初醒般，机械般的开口，“我去解剖室。”
“我陪您去吧，您...现在.....”
“不用了，我自己去。你先去整理资料吧。”
程煜扯出一个自以为还算温暖的微笑，可许蔚却执意要跟过去，程煜用手拦住了她，低下头，声音嘶哑道：“我想要...一个人去，好吗？”
程煜没给许蔚反应的时间，转身快步离开，
许蔚看着程煜的背影，明明状态就很不对啊…
大厅到解剖室的距离不过百来米，程煜却觉得走了漫长的一生，
他想打开，却不敢打开。
程煜想知道那到底是不是他，程煜就是想知道他是不是活着吗？
没有头部的尸体...不回的新年消息....
巧合吗？还是…那就是他。
曾经无数次的进入这个地方是带着什么情绪呢，敬畏，平静还是什么呢？
如今却只有害怕....
可如果那不是他就来反驳啊，打开门看看啊，到底是不是他！！
肯定不是的…对吧？他又不是闲人……来不及回信息很正常，对吧？
程煜鼓起勇气，颤抖的手拉下了门把手，推开门。他看见了......
方..文..宥..
是他...
血淋淋的画面程煜的脑袋里一幅接着一幅的炸开，程煜跪在地上，瞪大了眼睛，下一秒手掌立马捂住了嘴，突然干呕不止，
“呕———咳咳咳”
程煜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他的脸是乌青色，眉心处有一个血窟窿，眼眶里什么都没有只是凹陷下去的黑红色的洞，脸上似乎沾上了什么粘液，好像把程煜拖进了深渊，
程煜不敢想象他经历了什么，开门前的侥幸也瞬间化为了灰烬。
程煜的身体瘫软在地上，像丢了魂一样，手上紧攥的便签也悄然落下，仿佛方文宥的生命，走的悄无声息，只见上面赫然写着一句话， ———新年快乐。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