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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楔子 ...

  •   已是深冬,腊梅开了满园。
      朵朵紫色的梅花傲气凌人地坐落在单调的枝头。虽寂寞,却是一副孤芳自赏,超然尘世的模样。正如同,世人眼中的她。
      那个衣袂飘飘神秘的少女,那个倚筝叹红尘的少女,那个身世沉浮沦落天涯的少女……
      大雪已下了整整三天。
      积雪,深数尺。
      一片一片白色将那含苞待放的梅蕊压住,深深埋没,沦陷湮灭。
      在白雪的映衬下,怒放的梅花更显得美丽而孤傲,更在不经意间流转一丝妖艳。
      转身,白雪。
      回头,落英。
      仿佛一生一世的宁静全都聚集在这一方窄窄的院落。
      花落无声。
      那一片洁白就被梅花抹过一片色彩。
      往事,前缘。
      微风轻拂,长廊上悬挂的风铃“叮叮”作响,清脆的声音荡漾在这方小小的天地。
      长廊尽头,一个素衣少女静默立着。手轻轻放在身边朱栏上,积雪埋没了她的手,将手冻得苍白。然而她一动不动,仿佛是一尊栩栩如生的木雕。只有微微上下起伏的胸膛,让人知道她并不是一尊木雕。
      少女脸色苍白,身形消瘦,毫无生机。
      她的目光似不经意地投向院落中央的那一株梅树边,却见是一个背影,一个白衫少年的背影。
      积雪已到少年的膝盖下方,然而少年也只是一动不动地站着,似是一点也不觉得寒冷。
      白雪,落英,少年。
      朱栏,风铃,少女。
      时间好像在这一刻凝固,画面似乎将这一切定格。
      这是需要经过几生几世才能得来的一刻安宁。
      这一刻,没有世俗,没有恩怨,没有爱恨……
      这一刻,没有言语,没有声音,没有动作……
      这一刻,有的,只是你和我。
      你默默地站着,我默默的站着。不需要千言万语海誓山盟,不需要转身回顾顾盼生辉,不需要我能够看得到你,需要的,只是我能感受到你的存在。
      不再恨我,也不再爱我。甚至失去了关于我的记忆的你。
      我的奢求只是那么简单,只是我能感受到你的存在。
      白雪,落英,少年,少女。
      纵然红尘间万紫千红,也不忘却这一刻生生世世的安宁。
      少女将那只苍白的手收回衣袖里,最后看了那少年一眼,便转身,姗姗脚步迈起。
      细碎的脚步声,打扰了方才安静片刻的风铃,于是“叮叮铃铃”调皮地响了起来。
      却不知何时,伴随着“叮叮玲玲”的响声,天地间缓缓传来悠扬的洞箫声。一曲清歌,歌彻遍。
      少女的脚步便不知不觉地停了下来。
      只是停下,静默地站着,始终不曾回头。
      “南有乔木,不可休思。汉有游女,不可求思。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汉有游女,不可求思……
      少女的心微微一痛,平日里那坚强的外表在这一刻被箫声击破,泪水一泻如注。
      却,无论怎样痛苦,始终不曾发出声音,只有泪水在缄默。
      不可求思……不可求思……
      少女内心五感交杂,理不清心底一丝愁到底是为谁而愁。
      不可求思……不可求思……
      “……翘翘错薪,言刈其楚。之子于归,言秣其马。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翘翘错薪,言刈其蒌。之子于归。言秣其驹。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少女的情绪越来越乱,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抑或是少女自己。
      洞箫悠扬,余音绕梁。那悲伤的调子久久盘绕在少女的心头,挥之不去。明明是一首曲子的时间,却仿佛已海枯石烂,地老天荒。
      心痛的糜烂,爱的也糜烂。
      不可求思,不可方思?
      仿佛是一刹那,过往十八年的记忆全被抹去,脑海只剩下一片空白。
      她忘记了她是谁,她也忘记了花下少年是谁?
      记忆中只是那一声声“不可方思……不可求思……”
      还有一句,便是“不——可——爱——你——”
      少女拿衣袖抹了抹眼泪,随着洞箫声在天际消失的那一刻蓦然转身。
      转身只是一刹那,却闯入少年痴痴的眼眸。这一刹那,便是永恒。
      少女从来没有见过拥有这样目光的少年。在她的记忆中,他的目光只是冰冷的,深邃的,甚至在那个月圆的夜晚,他也没有出现过这样的目光。
      而就在这个大雪的季节,梅花纷飞的午后。就这么,看到了他痴痴的眼眸。这也是那个月圆之夜后他们二人的目光第一次相触。
      仿佛在梦中。
      千回百转,柔肠寸断。
      这一刻,天空忽然飘雪,将两人无形地牵扯在一起,却无意间挡住了两人的视线,
      再也看不到了,彼此的目光。
      只是飞雪飘摇中,看到彼此模糊的剪影。
      那目光果真是南柯一梦。
      少女依旧深深留恋。
      却越是留恋,心越是痛。心头冒出股股热泪,化成热泪,凝结成冰。
      终是不顾,在大雪纷飞中离去。
      隐隐约约,天际似乎还在回响:“南有乔木,不可休思。汉有游女,不可求思。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翘翘错薪,言刈其楚。之子于归,言秣其马。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翘翘错薪,言刈其蒌。之子于归。言秣其驹。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于是,哀伤变得悲怆。
      转身,少女。
      回头,少年。
      豆蔻花开,彼年、红尘、勿相忘。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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