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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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的沈哲曜，是用什么模样同意的呢？
是气恼憋闷？还是怅然无奈？亦或是像一如既往的这样，淡定、从容、不过于心。
同作为当时大学里的名人，有人曾说过他与沈哲曜的不同。
当有同学面对他时，总会不自觉感到紧张、拘谨，甚至会下意识的不爽。
他一双琥珀色的眸子只是不咸不淡望过来，也像是要将人洞穿了似的。
彼时祁寒听到这番评价也毫无反应，他惯于一个人我行我素了，的确是人如其名的冷漠。
而沈哲曜不同的是，初见时人们会惊艳于他的相貌，然后再惊叹他的气度。
稳重内敛，从骨子里透出的器宇，有如山海。
如远山岿然不动，如瀚海深邃包容。
光是站在这样的人身边，心底都会踏实一些。
祁寒忽然就想要知道，若是沈哲曜后来听闻到自己的死讯——这个人维系了多年镇定自若的完美形象，会不会就此破裂？
曾经在这个人的心里自己有多重要，他从不否认他有这样的自信。
这股求索欲来得突然而猛烈，祁寒非但不愿抑制，他此刻只想放任。
他熟知这个人的喜好、习惯、乃至身体每一寸，却从没有见过这个人真正伤心、生气、真正失控的一面。
说是释放自己的怨气也好，是即便会令自己痛苦的报复也好，他也想要知道。
而那边厢，沈哲曜翻到了合同最末签名处，接着从西装内袋抽出一支钢笔，揭开笔盖。
祁寒的目光蓦地一怔。
那支钢笔的款式一看便知有些年岁了，黑漆打底的笔杆，沉金镌刻纹案，而笔尖光亮如覆清漆顺滑，显见主人对它的精心护养。
兴许是祁寒的凝视太过浓烈了，除了正在签字的沈哲曜，一旁的胡颖、计正浩都面带犹疑地瞧过来。
祁寒敛下眼神。
那钢笔祁寒自然见过。
那是，自己当年花了大半奖学金、第一次送给对方的礼物。
说是礼物可能也不恰当，毕竟还是二手的。
祁寒至今记得……当时沈哲曜拿到它时的表情。
这么多年他也很少见他拿出来，但竟是一直贴身带着吗？
他想说些什么。
沈总还真是念旧的人啊。之类。
可是嘴唇翕动，他无法出声。
——这个人念旧不念旧，自己不正是最清楚的那个吗？
……
双方对于条款内容达成一致，相互签字后，合同即可生效。
这时候非常适合说一些“希望今后合作愉快”的客套话。
祁寒也的确起身，主动向沈哲曜伸出手，说出的却是：“沈总，晚上可否抽空？”
这是要两人单独详谈的意思。
沈哲曜正要回握，闻言微愣，又迅即收好表情：“自然……”
“嗡嗡——，嗡嗡——”
手机震动发出的声音，此时响起得尤为欠妥了些。
“没关系，请便。”
祁寒率先大度开口，示意沈哲曜不用管自己，电话要紧。
他知道这通来电并不寻常。
——纵然祁寒更改了书中自己的部分，但他知道，主人公那边还是要继续按部就班进行下去的……
沈哲曜无言地与祁寒对视了片刻，没有说接或者不接，任手机依旧在震动得锲而不舍。
“……抱歉，失陪一会。”
祁寒看了一会儿他最终走去窗边的背影，等回过神来时，就发现两边的胡颖和计正浩已经拉扯起了闲谈。
“小弟弟你姓计吗？好罕见的姓呀。”
计正浩不好意思地挠头：“嗯……我从小都被这么说……”
孩子气的举动引得胡颖生出了无痛当妈的慈蔼，脸上笑容愈发温和：“以前祁律师来都是一个人，我都没见过你呢？”
计正浩点点头，说起这个他眼光锃亮：“我跟着师傅才三个月，还有很多东西要学……”
……
两人隔着一个祁寒也热聊得旁若无人。
也不怪他俩，谁让祁寒一看就不像是愿意闲聊的主儿呢？
沈哲曜的这通来电不长，没多久就看见他脸色沉沉地走回来。
“对不住，”他没有回到座位，而是对着祁寒两人致歉，“原本该由我做东请客，但不巧……只能下回了。”
话虽是对着两人在说，但他眼神一错不错地全落在了祁寒身上。
后者善解人意地点点头，理解对方话中的未尽之意。
何况早有准备，自然也不觉唐突。
沈哲曜亲自送祁寒他们下楼，路上吩咐胡颖让人将他的车开出来，自己要外出。
两人这番一路同行的风景也是久违了，所过之处就像星火点着引线，又勾连起一片窃窃私语。
计正浩这会儿也没顾着听八卦，他看着沈哲曜一路上都在跟秘书小姐姐吩咐今日剩下的工作，虽然事项繁多，但他安排得有条有理，毫无慌急之感。
“师傅，沈总这是什么事非得逼得他立马翘班走人啊？你不是和他是旧识嘛，也不好奇打听打听？”计正浩凑到祁寒身边小声哔哔。
回给他的是他师傅凉凉一记眼刀，计正浩乖乖闭嘴。
四人一行来到一楼大门前。
先被开来的是祁寒的车，当祁寒正要拉开车门时，就听身后传来一声：“你说什么？”
从容换上恰到好处的表情，祁寒‘好奇’地回过头去。
在此之前他已经特意放慢了步伐与动作，以免太早坐入车内而没来得及听见他们的对话。
眼前沈哲曜得力能干的秘书脸上难得呈现出一副茫然与难言，她甚至都有些怀疑自己正亲口说出的话：“沈总，是刚传来的消息，说你的爱车……轮胎……都没气了。”
沈哲曜也是难得一懵。
“……四个……都？”
胡颖目不忍视，撇开眼：“……都。”
“……”
“……”
沈哲曜揉揉酸胀的眉心，现在探讨究竟是怎么回事没有任何意义，想说那先另外叫车来吧，还没开口，就听身旁响起另一道清冷熟悉的声音：
“去哪儿？我送你。”
祁寒说完又转头直接对计正浩说道：“你自己打车回律所，票据留着。”
计正浩虽不明所以但胜在反应快，立即点头：“哦哦，好！”抓紧背包转身一溜烟儿就不见了影。
“……”沈哲曜没再来得及说什么，对方已经把后路给他堵死了。
他垂首摇摇头无奈一笑。
祁寒正喊他上车呢，瞥见这笑，纳闷问他，“你笑什么？”
沈哲曜已经绕到白色宝马的副驾驶边，拉开车门坐进去。
他见祁寒依然执着地望过来，只好笑说：“是你的风格。”
“破釜沉舟，不留余地。”
听着不像好话。
所以等祁寒那一双漂亮的眼眸眯着瞪过来时，沈哲曜浓墨般的眸子里也染上些许笑意。
祁寒的视线在他的眼睛上停留了一会儿，而后转头目视前方，问：“回去？”
沈哲曜暗忖了一下，点头：“先回去。”
两人都没有报出地址，但白色宝马优雅流线的车身已经笔直往目的地开去。
车程过去几分钟了，车厢内依然弥漫着大片沉默。
比起刚接到电话时产生的片刻焦虑，沈哲曜这会儿早已恢复了镇定，他靠在椅背上，对直到现在仍是默默开车的祁寒道：“你不问？”
被问的人双手扶着方向盘头也不回，嘴上却回得挺快：“你也没说。”
前方十字路口正好到红灯。
汽车稳稳停下挂入N档，祁寒这才转过来对着沈哲曜那张棱角分明的脸：“难道你以为，我会八卦地问∶能让大忙人沈总你立即放下手头工作的，究竟是何方神圣？”
他语调轻扬，像是尊贵的猫咪尾巴在空中翘起摇晃，想摸，但也无法忽视猫咪那已经张口露出的锋利尖牙。
然而沈哲曜轻轻一笑，即将紧张的氛围便顷刻消散。
“我只是在想，我所认识的祁大律师向来求知欲比较旺盛而已。”
祁寒不认同地皱眉，危险地觑起眼睛。
这代表着他正不爽。
分明是同龄人，沈哲曜的口吻却像是平白高出他一节似的。
同时心中也思忖着，是否这人已经发觉了什么。
他此时这些小表情都尽数落在对面的沈哲曜眼里，后者看得目不转睛，垂放在身侧的手指下意识地摩挲着。
绿灯亮了。
沈哲曜手伸过去屈指敲了敲方向盘，提醒他：“别瞪我了，好好开车。”
祁寒瞠目：“……”这是真把他当司机使了？
后面传来后排车辆不耐的鸣笛声。
祁寒咬牙，暂且忍了。
路上，沈哲曜终是说起了事情的原由。
“是最近暂时住在我家的小孩，叫鹿晨，是个孤儿，一直在外面流浪。我想他义务教育是不指望跟上了，所以给他报了所寄宿制职业院校。”沈哲曜叹了口气，“今天是开学第一天，刚才学校的老师打来电话，说人跑了。”
祁寒的关注点却在他的用词上，“小孩？”
“对，才十六岁，”沈哲曜看向他，问，“怎么了？”
“……没什么。”
敢情对方还幻想着霸总宠爱，你这边却在上演父子情深。
汽车一路开进沈哲曜所住小区，下车关门后祁寒才想起问：“你没联系他？他没带电话？”
沈哲曜不意外对方的敏锐，“他手机前几天坏了，原本打算今天买新的。”
他叹息着摇头，“小孩没主动跟我提过手机的事，是我疏忽了。”
祁寒闻言心中冷笑：但是他还可以半夜躺在你的床上用你的手机跟你的旧情人打电话！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三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