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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农妇,和襁褓里的孩子 ...

  •   刘裁缝早就意识到了村子里的诡异,所以当时程健安让他带武器的时候,他二话没说拿了剪刀。

      程健安将匕首反扣在身后,和刘裁缝一左一右跨步上前。

      借着月光,刘裁缝用剪刀将襁褓布一挑,看见布里裹的东西时,两人皆是反胃惊呼。

      只见布里裹着一具半截手臂长的婴儿干尸,那尸体腐化已久,眼眶凹陷,满身尸斑。

      揭开襁褓时,腐烂的臭味,简直要把两人熏晕了。

      程健安捂着嘴鼻,下意识想呕吐,刘裁缝眉头紧促,用剪刀将布条再盖回去。

      死尸确实已经死了很久了,看起来没有任何攻击性。

      程健安不明白那农妇放这死婴进来作什么。

      “怎么办?”刘裁缝用眼神问他。

      “不动。”程健安摇摇头,示意他们回去。

      两人正准备再返回床榻,刚没走两步,忽然听见身后沙沙的声音。

      程健安立刻回头,只见刚刚被刘裁缝合上的襁褓,不知怎么的,被风一吹,又打开了一个角。

      刘裁缝长眼阴冷,手里的剪刀即刻握紧。

      程健安看这襁褓好几遍,很能确定这襁褓里的不是鬼,毕竟如果它是鬼的话,自己胸口的尾指骨早就该有反应了。

      但如果它不是鬼,那又是什么东西?

      反正肯定不是人就对了。

      程健安发现,两人只要盯着襁褓,襁褓就不会动静了。而只要他们回头朝前走,身后的襁褓就会开始细细簌簌发出响声。

      好像是小孩子玩一二三木头人游戏似的,只不过,游戏里被捉的对象,变成了他们两个。

      程健安干脆和刘裁缝往前多走了几步,当两人站在月光阴影下时,那襁褓再也忍不住,从布条里爬出来,伸出爪子就朝程健安扑过去。

      程健安等它已久,见它没有任何依靠的扑过来,抬脚直接踹过去。

      婴儿尸体碰的一声撞到墙壁上,漆黑的脸上,发出斯哈的尖叫。

      它扭曲着从地上爬起来,扭头,又朝刘裁缝扑过去。

      刘裁缝嫌它恶心,抓起枕头,砰的一声,就将它再次打到墙角。

      这小尸体连接两次都没得手,彻底生气了。它匍匐在地上,张开尖嘴,浓黑的气息从它嘴里吐出来,房屋里立刻如同烟熏缭绕。

      在看见黑气的一瞬间,身体涌上极度的恶心。程健安知道这玩意儿肯定有毒,于是立刻屏息,在闭上眼睛的一瞬间,条件反射的,程健安脑海中闪过了些什么。

      无意识的身躯晃过,腰间的蝶骨红光沿着骨骸窜上手肘。

      黑棋汹涌,程健安伸手抵挡,手掌张开时,一面看不见的红墙猝然出现在两人之间。

      黑气在窜上红墙时,迅速被红墙吸收殆尽。

      程健安惊讶地抬头,手掌一捏,红墙乖巧地回到了蝶骨之中。

      “这是什么东西?!”刘裁缝震然盯着程健安的手掌。

      程健安摇摇头,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他再次张开手掌。

      红墙再一次出现在半空中,而且还比刚刚的更大了。

      红墙将所有的黑气吸收完之后,又消失在蝶骨里。

      唯一的攻击被人轻而易举的破解,死尸不甘心的尖叫,似乎是发现了打不过程健安,它挪动着黑色爪子就要朝门外爬。

      “休想跑!”

      程健安立即向前冲去,抬脚踩住死尸的前爪。

      死尸尖叫的声音更大了,几乎要刺破程健安的耳膜,程健安听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这死尸是想要求救。

      哗的一声,大门被人推开,农妇满脸紧张地冲进来:“乖孙,乖孙你怎么了!”

      农妇一进门,刘裁缝就将剪刀抵在了她的脖颈处,但农妇似乎并不畏惧,推开刘裁缝就叫道:“哎!乖孙,你怎么被人踩住了!”

      程健安举起匕首,厉声呵斥:“别过来!再过来我就将它踩碎了!”

      经他这么一呵,农妇才站住脚步。

      她将程健安和刘裁缝一打量,还奇怪的嘟哝:“那老头子怎么变成了个年轻人?难怪乖孙不愿意吃饭,都是些短命的年轻人有什么好吃的,之前的老头子呢?”

      程健安听不懂她在讲什么,现在整个屋子里,死尸已经失去了反抗能力,刘裁缝还站在她身后。

      明明处于弱势,但这农妇却是一点也不怕,只是疯癫般喃喃自语。

      拿匕首指住她,程健安逼问:“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干什么?”农妇奇怪地瞧他一眼,“不是说了,要办乖孙的百日祭么,要不是你们反抗,我的乖孙早就醒了。”

      说到这里,农妇一拍手,咧开嘴笑:“又是这种情况,你们怎么和崔家的老东西一个模样,好好乖一些不行么?非要反抗。你这小伙子,实在是不听话,我之前还以为你是个老实人呢。”

      崔家?崔行商一家么?

      崔行商的鬼魂消失,果然和他们有关系!

      “崔行商被你们怎么了?!”

      农妇低声轻笑,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转头冲门外喊道:

      “乡亲们哩,这刚钓上的新鱼实在是难杀得紧,上回我家也帮了你们,这回你们帮帮我家,将我孙儿百日宴席好好办完,也算是还个人情!”

      农妇说完,就看门口围上了好多好多人。

      这些人全是早晨在田垄的村人,他们的表情一改早上的热情,在黑夜里变得僵硬又邪恶。

      村人拿着粗绳、铁锹,朝着程健安一拥而上:“快!!把他绑了!”

      “捉住他的手,别让他跑了!”

      外面进来的人非常多,一下子就将刘裁缝肩膀捉住,然后又有几个人,拿着长棍就要朝程健安打过去。

      程健安见村里人,明晃晃的暴露出杀意,也不跟他们客气。

      “出来!”程健安大呵一声。

      之前隐藏在泥地里的二十三具白骨,唰的破土而出。

      形势瞬间反转,白骨们张牙舞爪的扑向村人,程健安将所有村民镇压下来。

      婴儿尸身看见农妇也救不了他,哇哇大哭,哭了一会儿之后,似乎是哭累了,又变成了黑糊糊一团,不再动静。

      拽住农妇的衣领,程健安再次逼问:“快说,你们到底想干什么?之前崔行商一家人呢?”

      农妇呆呆地看着那些被程健安召唤出来的白骨,嘿嘿嘿嘿笑了片刻,有些可怜地看着程健安:

      “都说了,我们这边没什么行商,你要是说之前的一个姓崔的人家,他们早就不见了。”

      “不见了是什么意思?”

      “不见了……就是不见了呀。”农妇唉声叹气,

      “原来小伙子你也不是个正常人呀,难怪身上鬼气那么重呢。看来菩萨说得对,我们要抓你,确实风险太大了,想要孙儿活,还是要从那个女娃娃入手,我们对付你,只能拖延你的时间罢了。”

      “女娃娃?”刘裁缝反应过来,“是郑娟!”

      郑娟和郑冈住在一起,虽然不在距离菩萨庙最近的屋子,但是住在距离农户最近的屋子。

      这农妇是故意的!

      她这样安排,故意让程健安以为自己会先出事,然后在程健安这边失败之后,她不慌不忙,转头就通知村那边的人行动。

      因为农妇打赌,就算程健安反应过来,也早已来不及了。

      最西边和最东边,至少隔了半个小时的路。

      农妇看见程健安和刘裁缝变了脸色,嘻嘻一笑:

      “没捉住你们虽然可惜,但现在菩萨已经过去了,等你们过去的时候,那姑娘应该是没了。

      倒时候,菩萨吃了所有人,再分我孙儿一个,也不错的。我孙儿还是能活,百日宴依旧能办!”

      程健安皱眉,明白这农妇的意思了。

      照她所说,他们这个村里祭拜的菩萨似乎有起死回生的效果,只要那婴儿吃几个人,就能活下来了,所以农户才会想尽办法的留下他,抓他。

      而且看他们的样子,这种事情还不是第一次干。

      难怪这村子虽然荒芜,但年轻人却比老年人要多得多,看来他们用这个办法,养活了不少死掉的新生儿。

      恐怕这农妇,从程健安第一次和她讲话开始,就已经打算杀他吧,当时让他们去庙里睡一个晚上,应该不是出于好心,而是处于某种目的——

      只要他们在庙里睡一个晚上,“菩萨”就能明白,他们这一众人里面,谁强谁弱,谁好吃。

      刘裁缝刚刚和王斧头换身份的时候,将囡囡留在了郑娟那间屋子里去了,如果如农妇所说,什么“菩萨”去找郑娟了,那不仅郑娟有危险,囡囡也有危险!

      刘裁缝心急地看向程健安。

      程健安却是面色不改的站起身,向前走。

      “放心,不会有事的。”程健安悄声对刘裁缝说,“他在那里呢。”

      ·

      此刻,最西边的屋子里,张玉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

      他脑子里总想着今天早上在庙里看见的佛像,他记得,那东西是过去佛,但是到底是哪个过去佛呢?

      张玉掰着指头想啊想,总是记不起来那东西的名字。

      要是知道名字就好了,知道名字,就能知道这村里人拜它是来求什么的,而且如果出现意外的话,喊佛像的名字,说不定还挺有用的呢。

      张玉睡不着觉,刘囡囡也睡不着。

      刘囡囡窝在张玉旁边,瞪着一双黑眼睛,珍珠似的。

      五岁大的小孩子,却面色苍白,沉默寡言的,也不知道遭了什么罪,被人弄进这破地方来。

      张玉心疼,哄她:“小丫头,快睡觉吧,睡着了醒来有大鸡腿吃。”

      囡囡看了眼窗外,又看了看张玉。

      缩进张玉怀里,囡囡全身发抖:“张叔叔,我害怕。”

      张玉拍拍她的后背,很坦诚地小声:“囡囡,其实叔叔比你更害怕。”

      囡囡咯咯笑起来,抬着一双漂亮眼睛:“叔叔这么大了,怎么比囡囡还怕黑呀?”

      张玉瘪瘪嘴。心说,他能是怕黑么?他怕的是这村子里,有什么稀奇古怪的脏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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