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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骨折，医院休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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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时，苏木看见爸爸皱紧的眉头和妈妈握着水杯的身影。满眼刺目的白，耳边还有周老师跟爸爸道歉和解释的声音，动了动右手，有些疼。
“木木，醒了，手感觉怎么样？”
“有点疼”
周老师和爸爸也围过来，看着苏木。
“苏木，你的右手......？”---周老师
“有点冷，还是很疼，我骨折了吗？”
左手上长长的输液管，把一滴滴冰冷的液体输进身体，身体僵得难受。苏木开始想念肺炎治疗的李医生，会贴心地灌满三四个汤婆子，就怕冬天输液会冷。
“没事的，木木，医生给拍了片子，骨头已经接好了，妈妈和爸爸去和周老师谈点事，你好好休息。”---妈妈心疼地摸了摸苏木的头发，使眼色给苏爸前后离开了病房。
“小女娃，咋就弄骨折了，冬天这得多冻人呀，不能动弹”---隔壁病床的爷爷
“不小心，爷爷伤筋动骨一定要休息一百天吗？”
“那倒不是，你年龄小，骨头愈合得快，但还是要好好休养，不然老了有你难受的”---爷爷
“嗯，知道了，谢谢爷爷”
门外隐隐约约传来爸爸妈妈和周老师谈话的声音，隐隐约约，不太真切。苏木尝试动了动右手臂，医生打了石膏固定住骨折的部分，医院空调开得很足，但没活动的右臂很僵，隐隐泛着刺疼。
此时的门外，不只有苏木的爸妈和周老师，昨晚打闹的同学及其家长都在，气氛有些凝滞。
“苏木爸爸，确实很抱歉......”---周老师
“叔叔阿姨，对不起，我们打闹时没注意”
“确实不好意思，医疗费用我们会负责的”
……
苏木爸爸板着脸，看着面前四个低着头的男孩子，久久未表态。苏木妈妈心疼苏木的伤，昨晚见到苍白着小脸，缩在病床上瘦瘦小小的女儿，脸上泪痕都还在，心疼得紧，也没表态。
“周老师，虽说这是意外，但木木自小没怎么受过伤，这次右手骨折，学业耽搁不说，她得多疼”---苏妈
“周老师，这是孩子间的意外，我尊重苏木自己的想法，但还是希望学校对这方面的安全多重视一些”---苏爸
“好的好的，之后学校会强调的，苏木学习上，我们也会安排同学帮她的”---周老师
“苏木，我和徐伟他们先回学校了，你先好好住院......”---周老师
苏木默默收回自己挣扎的左手，妈妈走到床边，把桌上的水杯取下，拧开递给苏木。
“嗯，我知道了，谢谢周老师”
苏木左手抱着水杯，杯壁的温热透过指尖传输到身体，苍白的脸色微微泛起血色。
“爸爸......”
“嗯，手怎么样了？”
“有点冷，可以买暖手宝压着输液管吗？上次肺炎，李医生就是这样做的，输到身体里的药都是温热的。”
“待会儿，妈妈下去给你买，爸爸有事跟你商量，”苏爸看着床上撒娇提要求的女儿
“嗯，你说”
“你周老师从同学那里了解，是那几个男孩子在过道上打闹，你受伤是意外。周老师也会安排他们向你道歉，你觉得呢？”
苏木瞅了瞅包裹得像猪蹄一样的右手，想到前段时间被孤立和针对，脑海中闪过借题发挥，借此狠狠惩戒徐伟他们。
“......确实是意外，平时老师也会提醒不在过道上打闹的。”
苏木放下一闪而过的想法啊，她还是想好好做自己，也不想给爸爸妈妈添麻烦。
“就这样，不追究吗？”
“伤口挺疼的，但也不可能让他们也骨折一次，而且我跟他们本来也不熟悉，闹得太僵了不好”
......
“爸爸，我的数学......”
“这事，妈妈跟我提过了，这段时间还是好好休息，寒假了给你找老师补习一下。”
“你的手......”苏爸看着石膏固定的手臂，欲言又止。
“没那么疼了，我想买步非烟的小说，可以吗？”---苏木可怜兮兮地望着苏爸，开始趁受伤，提些无理的小要求。苏爸一向不反对苏木的阅读写作兴趣，但苏妈在看小说这件事情上，一向严令不许。
“你想顶风作案，不怕妈妈发现收拾你”苏爸弹了弹苏木额头
“你不告诉妈妈不就好了，我俩的小秘密”
“爸爸下次偷偷给你带来，不准多看”
“好，谢谢爸爸”，苏木笑开，觉得手上的伤也不怎么疼了。
......
医院距离一中很近，两百多米远，妈妈摇高了靠背，支起小桌子，隔壁爷爷和妈妈闲聊着天，苏木笨拙地用左手喝着汤，盒里是爸爸洗好的草莓，咬一口酸酸甜甜的。
一中的放学铃响了好一会儿，飘了一天的小雨，妈妈羽绒服上的水痕断断续续，二楼窗外枝桠摇晃，深冬里，光秃秃的，冷清感十足。
苏木拿着手机登录□□，消息列表第一个是青果的q版年福娃娃头像
“苏木木，最近怎么样啊？”
“挺好的，你呢?”
......
“木木同学，你偷偷玩手机”
“出了点意外，休息，没有偷偷玩”
“感冒严重了，还没好吗？”
“不是，感冒好了，受了伤”
“受伤了，你今年是水逆吧，好好休息，等你来C市我们再聊”
“嗯”
......
“木木，别玩手机了，汤喝完了吗？”
“喝完了，妈妈。点滴打完了，我们出去走走可以吗，有些闷”
“行，妈妈陪你逛逛”
苏木望着点滴瓶里还剩一半的药水，护士姐姐进来给隔壁的爷爷抽了好几管血，顺带帮苏木调了输液的速度，妈妈拎着徐伟他们父母买的营养品，摆在柜子里，买来的暖手宝紧紧压住输液管，苏木在暖呼呼的病房里，熏出了高原红。
爷爷刚抽了不少血，妈妈帮他倒了热水，叮嘱苏木看着点滴，不要睡着了，她要去医生办公室一趟。
“爷爷，你哪里受伤了吗，刚刚抽那么多血？”
“前段时间，总感觉腰椎疼痛难忍，吃了药不见好，儿子回来转院到这里来，挂了骨科，做了很多检查，办了住院，也不知道是什么病”
“应该问题不大，我也做了很多检查，可能就是骨头哪里伤到了，医生要检查具体位置”
“我也觉得问题不大，老婆子还在家等我编篮子，我孙子也等着我给他做陀螺呢”
“你看，这就是我孙子，胖乎乎的，可皮实了”爷爷说着就把手机打开，壁纸上就是一个圆乎乎的脑袋，小手握着灰黑色的大手，软乎乎的糯米团子。
“真可爱”
“哈哈哈......”
爷爷说到小孙子，昏黄浑浊的眼睛里散发着慈爱，脸贴近手机屏幕，手指在屏幕上画了几圈，费力地找到相册，走到苏木床边，一张接一张地翻着相册里的小孙子，有躺在婴儿车里吃着手手的照片，也有被抱在怀里，盯着玩具的照片，越往后翻，小朋友的变化也越大。
“这张是他抓周，摆了那么多东西，他一把就抓住了我给他做的木头小鸟，他爸爸妈妈花费大力气逗他去抓书或笔，他都没理，我这木匠的手艺有人继承了。”爷爷炫耀着手里的照片，满目慈爱。
照片里，小朋友穿一身红，喜庆得像一个福娃，周围围了一圈的书、毛笔、算盘、拨浪鼓、木头小鸟、印章等。围了一圈的亲戚朋友，寓意着对小朋友美好的祝福，爷爷也在一旁，嘴角的笑遮都遮不住。
那时爷爷脸颊上的邹纹还没现在深刻，手背上隐约有划伤。奶奶圆润一些，穿着厚厚的花袄，笑得眼睛只剩一条缝，佝偻着背，手搭在小朋友的肩上，稳住他的身体。
爷爷翻着照片，絮絮叨叨地和苏木说起孙子的调皮，炫耀的口吻说着孙子会给他端板凳休息，会分手里的糖给他吃，会背着奶奶偷偷拿压岁钱给他买叶子烟抽……
苏木看着爷爷说起孙子时的精气神，想起了自己的外婆和奶奶。
老人其实更在意细节，那些长大后被我们忘记的点滴，足以让他们回忆慰藉后半生。
“木木......”
妈妈冲过来按了呼叫铃,护士姐姐进来帮着拔针，处理完回血。
“以后要注意哦”护士姐姐小心提醒，针头拔出，淡青色的血管附近肿了起来，妈妈伸手按住棉签。
“走的时候不是告诉你注意点滴吗，忘性怎么这么大”---苏妈点了点苏木的额头，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不怪姑娘，我跟她摆家里的孙子，没注意到，快别说姑娘了”---爷爷
“我下次不会忘了”
苏木吐了吐舌头，讨好地看着妈妈，悄悄跟爷爷点了点头。苏妈没好气地瞪了苏木几眼，待手背不再出血，丢掉棉签，收拾好包，扶起苏木，和大爷说了再见出了病房。
住院部大门，妈妈帮苏木戴好围巾，苏木贪恋毛绒绒的触感。拉着妈妈沿街道翻过铁路桥，就是南门市场。桥头上一些爷爷奶奶摆着地摊，手工刺绣的婴儿鞋、帽子、袜子等精巧的物品，还有阿姨正在钩织着冬天的毛线鞋，苏木也有一双，是家里的嬢嬢做好送给她的，穿了好几年，冬天穿着舒服又暖和。
市场里，转转盘做糖人的，抱着糖葫芦串走街串巷的叔叔，零食糖果批发摊贩......苏木挽着妈妈，想起不知哪里看到的一句话：我在人间，贩卖理想，莫名觉得很契合当下的景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