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妙人生》虞小楼

14、第 14 章

　　艾莉莎知道，这个世界既真实又虚幻，真实在于她遇到的每一个人，他们有自己的成长的环境，有自己的性格，有自己的心情；虚假在于他们沿着既定的命运路线前进，也就是所谓的剧情，除了剧情的安排，他们不会做其他的选择，就比如天鹅王子们，十年如一日白日天鹅晚上人形的切换，却没想过自救，只能等待命运的巧合，等待妹妹的拯救，而剧情中的艾丽莎，也只能按照作者的安排被国王带走，爱上国王，嫁给国王，然后不被信任，等待被处死，最后在命运的再次安排下走向美满的大团圆结局。

　　如果单单作为一篇讲给儿童的睡前故事它是合格的，语言优美，情节曲折动人，但作为一个世界来说，它是僵硬的、死板的、不完整的。

　　而当艾丽莎变成艾莉莎，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这个世界变得鲜活起来，特定的剧情已经在女主角发生变化的时候崩坏掉，那么新的人生也将在崩坏中诞生。

　　克里斯蒂安在她说完那句话后，短暂的呆滞后立刻提问：“我们可以寻找哪位女巫的帮助？你愿意告诉我们吗？”

　　“当然！”艾莉莎道：“但我需要你们每个人送我一根自己的羽毛。”

　　彼得问：“拿到我们的羽毛就可以解除诅咒了吗？”

　　艾莉莎摇头，“拿到你们的羽毛，我可以先接触我身上的诅咒。”

　　彼得先是一惊，接着就懂了，“你的脸……也是被女巫诅咒的？”

　　“是的。如果你们愿意的话，我带你们求助莫尔甘娜仙女，她是这片大陆上最强的咒师。”

　　“那太好了！”彼得开心的说，“艾莉莎你真的太好了！我多么幸运才遇到你！”彼得的眼睛亮晶晶的，充满着爱意。

　　艾莉莎并没有在这里打扰太久，她带着收集到了十一根羽毛来到山脚下的树林，她和天鹅王子们约定好了明天一起出发，她将带他们去寻求能解除咒语的女巫。

　　在她走后，王子们开始了漫长的讨论。

　　话题从“艾莉莎是女巫”到“艾莉莎为什么帮助我们”到“我们为什么从前没有想过找女巫帮忙”到“能不能解除咒语怎么解除咒语”再到“彼得眼光不错”，以及“艾莉莎真的很大方送我们好多好东西”，他们兴奋的谈论了很久，最后在大哥克里斯蒂安的催促下才勉强睡下。

　　彼得的心情也很奇特，他经历了女友是女巫的惊讶到女友是可以帮助他们的女巫的心路历程，对神秘的艾莉莎，心中多了一分倾慕和赞叹。

　　黑暗中，不知是谁说了一句：“我们的小妹艾丽莎，如果顺利长大的话，应该也有这么大了吧？”

　　“你们说，小妹会不会也被王后诅咒了呢？”

　　“如果她就是我们的艾莉莎就好了！”

　　彼得被他们的这种说法感到烦躁，“不要乱说！小妹是小妹，艾莉莎是艾莉莎，她们是不一样的！”

　　“好吧，我只是随口说说。不过，光看轮廓的话，我觉得她挺像小妹长大后的样子的……哎哟疼啊！彼得你怎么还掐我呢？好好好我不说了……”

　　这一闹，让彼得辗转反侧夜不能寐，知道天快亮他才勉强睡着，这短暂的睡眠中，他做了一个梦，梦里上黑下白的艾莉莎在湖边洗去了身上的黑色，变成一个白皙美丽的少女，他所有的哥哥们高兴地簇拥过去，叫她小妹，艾莉莎对着他们一一问好，最后走到他跟前，叫了他一声“小哥”，他大喊艾莉莎的名字，一遍又一遍，只得到了少女一声接一声的“小哥”的称呼，他又惊又慌，想要找到他的艾莉莎，却一无所获。彼得浑身大汗从梦中醒来，梦中的那种绝望好似还停留在心中。

　　奥古斯都问他怎么了，彼得只摇摇头，“我做了个噩梦。”再多的，他怎么也不肯说了。

　　天一亮，十一个王子变成十一只天鹅，他们飞过山洞在山脚的天空盘旋鸣叫。

　　艾莉莎牵着一只在农民家里买来的小毛驴，缓缓地走在田间的小路上，她将带着天鹅们跨过城镇，去往莫尔甘娜所在的山中。

　　天鹅们飞的并不快，也不着急的催促她，他们盘旋在她的头顶，随着她的前进而前进。艾莉莎一眼在天鹅群中认出了属于她的那只天鹅，即使所有的天鹅看起来都差不多，但没来由的，她就是知道那一只是彼得。

　　彼得也看到她认出了自己，脱离队伍扇着翅膀就往下。为首的克里斯蒂安生气的叫，却拦不住要奔向恋人的弟弟。

　　艾莉莎看到彼得飞下来，连忙伸出手去托，但天鹅并没有落在她怀里，而是用头轻轻的蹭了蹭艾莉莎的头，就重新飞回了队伍中。

　　艾莉莎抬头看着他，看着他似乎挨了哥哥的教训，缩了缩脑袋飞到后面，她不禁露出笑来。这就是我喜欢的男孩啊，他的爱纯粹而热烈，我如何能不爱他呢？

　　晚上他们在某座山山脚停下，艾莉莎为她们搭建了一个巨大的帐篷，而她自己则睡在小帐篷里，夜里她感觉有人悄悄地打开她的帐篷，往她的毯子里钻，她一骨碌滚进那人的怀里。

　　“彼得。”她小声的叫他的名字。

　　“艾莉莎。”他学着她一样很小声的说话，“我太想你就过来了。”

　　“嗯哼，我猜你会来。”

　　彼得的头贴近艾莉莎，他高挺的鼻子挨着她的鼻子，两个人呼吸相撞，“你怎么猜到的？”

　　艾莉莎感觉有些缺氧，往后缩了缩，“因为我也很想你。”彼得的唇立刻追上去，吻住他渴望许久的柔软的唇。

　　第二天一早，十个哥哥们目光灼灼的看着从小帐篷里钻出来的彼得，直把他看得面红耳赤不好意思起来。

　　哥哥们当面说自己似乎也有点思春想找女友了。

　　彼得：只要我脸皮厚我就不觉得尴尬。

　　事实也是如此，在随后三天的旅程中，彼得从一开始趁着哥哥们睡了才偷偷去艾莉莎的帐篷，到后面直接堂而皇之的和哥哥们分开跟着艾莉莎进去。

　　唉！世风日下，脸皮变厚太快。

　　第四天，艾莉莎见到了一直等着她的奥菲斯奶奶，她兴奋的冲上去抱住奥菲斯奶奶，将自己收集到的十一根羽毛拿给她看，并事无巨细的分享她找到羽毛的过程。

　　当然，关于她猜到的真相的那一部分，她没有说，也不知怎么说。

　　“好孩子，”奥菲斯奶奶摸摸艾莉莎的头，欣慰的说，“我就知道你一定能做到，只是没想到你完成的这么快，我真为你感到骄傲！”

　　艾莉莎被夸的脸红，连连摆手。却被奥菲斯奶奶牵着去寻找莫尔甘娜。

　　莫尔甘娜正在卧室里和一个年轻英俊的少年玩吃水果的游戏，谁输了就要脱一件衣服的那种，眼看少年羞红了俩正要脱最后一件，两位不速之客到来。

　　莫尔甘娜臭着脸去了客厅，随意的披了一件什么都遮不住的纱衣，语气不高兴：“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一定要这个时候打扰我！”

　　奥菲斯奶奶一如既往的平静温和：“姐姐，艾莉莎这孩子回来了，她已经按照您的要求带回了十一根天鹅羽毛，请您兑现承诺为她解除诅咒。”

　　莫尔甘娜好像这才看到艾莉莎一样，睨了她一眼，漫不经心道：“没想到你还真找到了。”

　　艾莉莎不多话，对着莫尔甘娜行礼后，恭敬将十一根羽毛呈上。

　　她们恭敬而平静的态度让莫尔甘娜觉得无趣，纱衣的袖子一拂，十一根羽毛便消失不见，她摊开手心，一个金色的药瓶慢慢出现，很随意的甩向艾莉莎，艾莉莎连忙去接，那金色瓶子却故意和她开玩笑似的从她手里逃出去，窜向别的地方，艾莉莎追着瓶子满屋乱窜摔了四五个跟头，那瓶子才终于被她抓住。

　　相比起她的狼狈不堪，莫尔甘娜笑的格外开心，她媚眼如丝眼角含笑，“吃了里面的药，然后跳进我后院的池子里洗洗。”

　　艾莉莎心想，这和原著中似乎有些不一样，她记得书中的艾丽莎在湖中游泳后就自己洗白了，为何到了自己就成了求女巫和被捉弄呢？

　　奥菲斯奶奶道：“孩子，快吃了药吧。”

　　艾莉莎乖乖倒出药，正要吃下去，却听莫尔甘娜说：“哦，对了，先去把你带来的客人带进来。”

　　艾莉莎一时没反应过来。

　　莫尔甘娜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那十一只天鹅，不是你带来的吗？寻求我帮忙接触诅咒的？”

　　艾莉莎被她那似乎洞悉所有的眼神看的心中一紧，剧情啊剧情，她已经改变了很多，总会和之前不一样吧？

　　“快去吧，”莫尔甘娜催促她，“待他们进来你再吃药，记住了吗？”

　　“是。”

　　天鹅们飞进客厅，瞬间变成十一个少年，他们喜不自胜，恭敬地询问如何解除诅咒，唯有站在最边缘的彼得望着门外。

　　不知怎的，他心里总有些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