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气环身》楠藤

11、离去

　　塔尔胡垂头沉思了一会，再抬眸时眼底恍又燃起火苗，道：“他人的死活跟我又有什么关系，我们自个儿活命，自个儿生活，他们没本事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油盐不进。
　　叶银也不管他，转身拉起木清令的手便狂奔而下，身后塔尔胡发了疯似的大吼：“活下来，谁不想活下来啊，他们死不死活不活跟我有关系吗！啊？！”
　　待距离够远，叶银气愤地甩开了木清令的手腕，眼眸含怒，厉声斥道：“让你别冒险！”
　　木清令无辜地看着他：......我也没被伤到啊。
　　不过他还是拍了拍叶银的肩膀道：“放心吧，冒险也要不了我的命。”
　　“你......”叶银无言以对，被气得险些咯血。他翻了个白眼，如果怒气能伤人，恐怕木清令已经死了上百次了。
　　“战场上刀剑无眼，哪怕身法再好，也全然用武之地了。”叶银好心劝慰，“稍有不慎便会命落黄泉，懂吗？”
　　木清令不懂，依然是一副人畜无害的天真：“我只是个初入府的密探，不会上战场的。”
　　叶银：“......”
　　你气死我得了。
　　他恐怕用了半辈子的涵养才忍住没揍他一顿，“呵”了一声便独自离去，再也不愿看木清令一眼。
　　正巧碰到了夏鸾，见叶银神色有殃，她关怀道：“可是受了伤？”
　　“没有，我气的。”夏鸾对此话摸不着头脑，回头看着叶银远去的背影，她疑惑地望向木清令。
　　那眼神再明显不过：怎么回事？
　　木清令显然没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有多噎人，他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晓。
　　之后的一切便水到渠成了，歌舞女是京城派来的，再怎么样他们也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就算做了，到时候朝廷必然大怒。现在粮仓被烧，军心大乱，自然是无力抵御。
　　匈奴大营距离边城也不远，仓城主派遣亲信前来接应，大概一两日便可回城。
　　几人身手矫健轻盈，于黑夜之中潜行，因此也无人察觉。
　　一路上，叶银不再与木清令说话，因此车厢内显得格外寂静。
　　黎安的伤口已经简单处理过了，她不明所以地看向夏鸾，无声询问道：他俩这是怎么了？
　　夏鸾耸耸肩，眼神无奈。
　　马车行了半日，天已大名，一轮金色朝阳升起，大地被镀上了一层金黄。
　　“各位累了一天了，可要休息？”前头的亲信问道。叶银确感有些疲惫，便道：“麻烦了。”
　　“哎哟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城主与夏将军交谈甚欢，将军说了你们的一些事迹，几位就不必推辞了......”亲信滔滔不绝，言语间对几人也颇具敬畏。
　　到了沿路的客栈，众人下了马车，付过银两，便回房歇息去了。黎安有伤，需有人照顾，夏鸾便担此大任。她们进房后，木清令只感觉身旁站了个冰雕，凉飕飕的感觉不由得令他打了个寒噤。
　　“你......”木清令一开口，叶银便转身离去，“砰”地一声关了房门。只留木清令一人在外面与房门大眼瞪小眼。
　　什么意思？
　　我干什么了？
　　这人发什么脾气？不就是没被塔尔胡那大块头伤着吗？怎么还生起气来了？
　　要不......抡自己一拳？
　　他轻轻将门推开，还没进门，便听清冷如霜雪的嗓音冷冷道：“你这么不惜命，怎么没被门砸死？”
　　木清令呆了半晌，忽然明白过来什么，杏眼微眯，似笑非笑道：“你可是在关心我？”
　　“谁关心你。”叶银怒道，“死了还要我给你收尸。”
　　木清令再次眯眼，逐渐摸清了一个概念：叶银这人，口是心非。
　　“哎哟。”木清令柔和笑道：“行行行，哪天我死了记得给我一副好棺材。”
　　叶银往里靠了靠，发出一声气音，好像是“嗯”，又好像是“哼”，不再理他。
　　不过这种不理和先前的不理显然是不同的，木清令爬上床铺，叶银回头道：“干嘛？”
　　“......我睡觉啊。”木清令道，“不让啊？”
　　叶银：“......你没房间？”
　　木清令有些无语地望着他，长呼一口气：“我身上没银两，你只付了一间房的价格。”
　　叶银这才记起，但一摸口袋却没摸到余钱，只得与他一间房睡。
　　虽说仓城主派来的亲信不可能没有银两，但听着隔壁震天响的呼噜声，叶银还是不去打扰了。
　　待再次醒来后，已是正午时分，毒辣的太阳顺着橱窗洒下金洋。叶银睁开双眼，下意识地眯了眯，凝视着天花板上的楠木花纹，沉默不言。
　　转头看去，见木清令尚未睡醒，眉眼柔和，嘴唇因睡眠微微张开，颇像一只优雅宜闲的猫儿。
　　叶银紧盯他半晌，最后得出一个结论：这人怎么长得这么好看。
　　哪怕他阅人无数，也觉得木清令生得俊美无双，不由得令他自渐形秽。
　　当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他盯着木清令，静静端详他的面容，内心仿佛有着熊熊烈火，渐渐烧了他的心。
　　他不清楚这种情绪名为何物，但他却能让他莫名心安。
　　当时与塔尔胡混战之时，眸光也总是看向他，天知道上山之时看见二人混战时有多心急。
　　再晚来一步，也许他便撑不下去了？
　　想着想着，木清令睁开双眼，睫毛间夹杂着盈盈水渍，生出一副楚楚可怜向。
　　刚想打个哈欠，瞥眼看到了叶银的目光。
　　他的神情好像与多日前微妙重合了：“......”
　　叶银当真有睡觉时盯别人的习惯？
　　恶习，得改。
　　叶银不愧是叶银，哪怕被当场抓包，亦是不动神色，翻身下床，整整衣袍，对他道：“既然醒了，便抓紧起来，还得回城向将军她们禀告情况。”
　　木清令转念一想也是，大男人不至于如此矫情，又不是黄花姑娘，被看了一眼便要双颊飞红，太过小家子气。
　　可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某位泰然自若的黄花姑娘耳尖已泛起了薄红，像是娇艳欲滴的雨后花蕊。
　　出了房门后，黎安夏鸾二人已等候多时，夏鸾看着他俩，虽说二人还是没什么交流，但气氛比起早上已是好了很多。
　　也怪异了许多。
　　那里怪异她说不上来，但见叶银每次张望皆避开木清令，不由得泛起了嘀咕。
　　两个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