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p]without limits》诸葛宝宝

16、那个世界。

　　/她知道那个人从来都不习惯也不适合这件事情。/

　　在梦中，天空的颜色呈现出死寂的暗灰。云层厚重，似乎有风，又似乎无风。世界静止不动，时间凝滞于不知名的角落，他抬起头望天，发现有雪悄无声息地降落在自己的头顶，因着有帽子的遮蔽，便无法体会到降落到脸上的感觉。心里闪过似曾相识的感觉，仿佛自己曾经来到过此地，但现在的自己不能去多想这种事情，他会始终记得自己来到这里的目的：要从这个人的手中把她抢过来。即便从未想到过她口中的茉莉竟只是一个看似苍白的小孩子。若是如此，决斗的双方就无法站在同一基础上面公平竞争。但他必须要用这样的方式来抢夺，不论公平与否，他注重的只是结果。这结果就是必须要胜利。若是不胜利，他便会失去了她。
　　这么想着，看见她微笑着唤他。
　　“为什么，你会知道我的名字。”他面无表情地问。
　　“啊咧~你那表情真是恐怖唉~”她用奇怪的腔调讲话，“我本来以为lily口中的路飞会很有趣的唉。”
　　“抱歉啊，”他依然严肃，“我无法对讨厌的家伙笑着说话呢。”

　　她看着这名少年。她知道他就是shanks口中所说的路飞。现在她看着他的脸，终于略微明白过来为何lily会对他无可奈何的原因。像这样的家伙，既顽固又不肯听从他人的劝告。并且是一流的单细胞生物只凭自我感官以及观点去确认某个问题。甚为偏激的自我主义。即便如此，他却心地良善，乐观开朗。这点倒是无可厚非。仿佛是神明赐予他的得天独厚的条件。
　　她在此刻看见了这名男子，是与自己想象的完全不同的样子。仅此一点，就可以证明自己现今已经处于弱势的状态。但他居然说要与她决斗。决斗不决斗什么的，不论是与否她都会是输的那一方吧。她终于知道shanks的执着。所以她已经决定了放弃了。
　　“嘁。”她冷眼斜睨着他，“既然你那么想要她，就送给你了。”
　　她的态度更令他火大了，“你那算什么？你把Lily当做什么！”
　　她究竟把Lily当做什么。是朋友、伙伴、工具还是一种即兴的玩具，想抛就抛，想要就要么？她也不懂。她与Lily是相悖而立的两个事物。她们彼此看不清对方的内在与核心，却愿意为对方忠贞不二的付出自己的真心。可是这又算得了什么。这究竟有什么。她们的关系到底是什么。
　　“如果不是你这个家伙的存在的话，Lily就可以毫不拘束的笑了！”他跑过去，扯住她的衣襟，轻而易举地把她整个人拎起来，“都是因为你这个家伙，所以她才会那么悲伤。从十年前就那么悲伤。如果不是你的话，她就可以去往那个世界做我的伙伴了。我才不会像你那样只会暧昧不清犹豫不决的，我不会让别人悲伤，我要救Lily，这是绝对的。我一定要让她做我的伙伴……”
　　他没有说完，她就插嘴道，“为什么。”
　　那个人什么都没有说。
　　数秒钟的沉默。moil突然说出口，“仅仅是因为十年她的承诺吗。”
　　“你是白痴吧。”
　　“……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她依然高傲而冷漠地说道，“你只是因为责任而一定要将她纳为自己的伙伴。但是她对你而言却什么都不是。”顿一顿，“你只是因为在那个人的身上看得见你十年前的存在，而……”
　　“这种话谁说都可以，只有你不行！”他吼着，“是你让Lily那么痛苦的。”
　　“白痴，让她痛苦的，究竟是谁啊。”
　　他愣了一下。
　　“如果不是你总想着要她做伙伴的话，她是不会那么痛苦的哟。”她说，“因为Lily很善良，不希望任何一个人受伤。所以她是绝对不会和任何一个人建立亲密友好的关系的。她不笑只是因为她不希望自己被别人喜欢。她那么痛苦，只是因为你说要拯救她。而且。”她的脸上露出戏谑的表情，“说要救她的你，把她忘记了。在她离开的那十年时间里。”
　　“不是，我是……”
　　“你从来都不知道她是什么就妄下结论。”她插嘴道，“但是，十年前的你知道她不是人类，知道她已经死去，却依旧喜欢并且想要保护她。现在的你却把那执念忘却了。”
　　“……”
　　“好吧，那我问你，Lily对你来说是什么。”
　　——她这么说，可他什么都说不出口。
　　“十年前的你，可是清楚地知道自己喜欢她的哟。”
　　——她这么说，可他什么都说不出口。
　　“十年后的你，却妄图将她作为自己伙伴。”她微笑地说，“明明已经将十年前喜欢的感觉忘却了的。明明Lily对你而言其实什么都不是的，却还是想要。”却还是想要把她从这个世界带离。
　　“放弃吧，那个人从一开始就是站在我这边的，抢也没用。”

　　“你知道对于Lily而言，你是什么吗。”
　　“……”他看着她。
　　“不——最重要的是，她在乎的是十年前的你，而不是现在的你。因为她不是人类，也不是其他别的生物的任何一种，所以时间在她的身上不会起到任何的作用，这个意思就是说——十年前的她和十年后的她没有任何的区别。她还是她，而你却不是原先的那个你。”
　　“我只是要努力的变强大，要保护她而已。”
　　“哈，”她又是那样戏谑地笑了，“明明那十年都没有想起过她，现在还在垂死挣扎。”最后，她突然用一种泄气的，无奈的语气轻声说，“真不知道shanks为什么会那么肯定你。”

　　“垂死挣扎的……明明是你才对吧！”他皱着眉头说道，顺势将她从手中抛了出去。
　　她在地上滚了几下，艰难地爬起来，“你说什么！”
　　“你身上有和Lily相同的味道。”他面无表情地说，“虽然我的鼻子没办法和乔巴和Lily相比，但是，你身上腐朽的味道太浓了。你算得了什么！是！你说的那些我全部都不否认，直到现在，我也想不起来与那个人初次见面时自己的心里面究竟是想什么，我不知道十年前的自己到底在想什么。可是！”可是，“我现在活在当下，我和你这种只会拿过去说事的人不同。如果你活在回忆里面，那么我就要告诉你！”他咬着嘴唇，“不要拿你的回忆去束缚Lily。”
　　“……”
　　“不要让她哭着跟你走！”……“如果不是你的话，那家伙是不会哭的，然而她现在却总是一副悲伤的表情，那个家伙连笑容上都有着无奈，这一切的一切，造成这一切的人——是你啊。”
　　“是吗——”她坐在雪地上，低下头，“好吧，我问你，对你而言，Lily是什么。”
　　“伙伴。”路飞毫不犹豫地说。
　　“嗯，那就行了。”她说，“剩下的是事情你就不必操心了。”

　　“哎？”
　　她不理会他的疑问，换了个姿势，背对着他，抱膝而坐在雪地上面。眼睛看着远方，略显得迷离，“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唉？！”
　　“你的帽子和你身上的气味不同。”
　　啊咧？！他吓了一跳，才发现原来这个人的嗅觉也是好得出奇的。“好厉害！”
　　“帽子。”
　　“啊——帽子啊，”他说着，走了过去，摘下来递给她，“这个是shanks给我的。”
　　“什么时候。”她把玩着帽子。
　　“十年前。”
　　“唉——”
　　“shanks啊，为了救我失去了一条手臂。他是我最尊敬的海贼。我和他约定了当我成为一个出色的海贼时，当我们再次相遇时，他就回来取走帽子。”
　　“唉——”她毫无预兆地低下头去，把帽子抱在怀里，“是吗，是这样的啊。”

　　她在那个时侯已经明确的了解到这样的一件事情：对于赤发shanks而言她的确不是最重要的。事实上，是她对他的期望太大而导致付诸的失望更大而已。她终于知道了这件事情。虽然说在十年前就已经隐约地感觉得到这件事情，可是那时的自己依旧还有着孩童的天真秉性，所以对任何无可奈何的事情不会就此放手言弃。可是她现在面对着于自己而言如此灰暗的真相，却还是微微笑了。反正一直以来她都是这样过去的。因为自己内心的残缺不允许有任何的幸福可言。shanks那时的赌博根本不成立，那场赌博不是公平的。它从开始就不能够被成立。并且，她一直弄不清楚的事情是：那场他与自己小镇的赌博的赌注是什么。关于这个赌注的猜测她虽然第一反应是自己，但是经过多方考虑之后，才发现那场赌博不管输赢都不会有任何的赌注。是的。没有。因为赤发shanks在离开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将自己彻底抛弃在世界尽头了。

　　“那个。”黑发少年突然发话。
　　“什么。”
　　“你是谁。”
　　“moil。”
　　“那种事情我知道，”他吼道，“我是说，嗯……你是怎么和Lily相遇的？”
　　“啊——那种事情你知道了是没有好处的。”
　　“为什么。”

　　“因为……”她眯起眼睛微笑，伸出把帽子还给了他，“那是秘密。”
　　“什么啊。”
　　他初次和最后一次看见这个孩子时，还并不能确定这个人是敌人或是朋友的样子。尔后考虑一下，认为她并不能算是朋友。于是这个单细胞的生物就接过自己帽子，皱着眉站起来说道，“你答应我了哦。”
　　“答应什么？”
　　“嗯……”他似乎有点不好意思地左顾右盼，“就是Lily的事情。”
　　“啊——那个啊。”她低下头去，看见自己的手指。指关节泛着微微地青紫色而突起。心中逐渐闪过一些过往的片段，是十年里面那个人的脸。她说，“那么，那个人就交给你了，请你好好照顾她。至少，拜托你。”
　　“拜托你不要让她哭。”

　　“那样的事情我知道。”
　　不——他不知道。她知道他从来都不知道。倘若他知道，十年前他就不会让她哭了。一直以来他都没有发现这件事。因为这个人有时候过分的自我主义会致使自己忽略旁人的感受，即使他心地善良。她知道这个人再怎么强大都没有止住Lily的悲伤。因为Lily在意和珍视的，一直都是十年以前的他。那个爱哭的、脆弱的、总是显得极端无助的他、那个害怕孤独的他以及温柔得只知道伤害自己的他。这些都是以前的他，而不是现在的他。
　　“你真的知道？”……“其实你不知道吧。”
　　“那又怎样，我们是伙伴，在一起的时间还有很长。但是，在那之前，我是绝对不会让她哭了，我绝对不会让她哭的。一直以来，让她难过和悲伤的人都是你，对，就是因为你的存在而束缚了她，让她连实现梦想的希望都没有。造成这一切的人全部都是你。所以。”所以，“我要把她从你的手里抢过来，呐，我们决斗吧。”
　　“……唉？！”她吓了一跳，“决斗？！”
　　“对，不然这么轻而易举让我觉得很难受啊。虽然对手是个孩子。”
　　“……不要。”moil嘟起脸。
　　“唉？怎么会。”
　　“拜托你了，我根本就没有胜算好不好。”

　　“嗯……”
　　“别考虑了。总之我不会和你决斗的。”
　　“唉？！”对方嘟起嘴巴，“小气。”
　　这根本就不是小气或者不小气的问题好不好，她想。这个人还真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什么事都靠决斗啊是不行的哟，如果你总是这么想，Lily是会离你而去的哟。”
　　“不会。”他坚决地说。
　　“哎——那么有信心啊。”
　　“……嗯，反正我就是那样想的。”他环绕四周，“这里是哪里啊。”
　　“梦。”
　　“哈？！你的意思是说我现在在梦里咯？”
　　她点头，站了起来，抬头看着这个人。这个人现在是唯一能够拯救Lily的人，现在，她要放手了。她终于要放手了，毕竟愿望持续了十年，却没有任何要实现的迹象。她终于累了。她累了，决定不再这么坚持下去了。
　　moil微笑地说，“再见，我想我们不会再见了。”

　　“等……等一下！喂喂。”他还未来得及喊她的名字，眼睛看见女孩子笑着低头——那是一种无奈的的笑容。她低下头，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仿佛把这十年来的坚持与执念全部放下，然后蹲下身，抱住膝盖，把头埋到了臂弯里面。
　　——那样子真寂寞。
　　他看着她，只觉得身体在不受自己控制地往下掉落。心里突然有点不明白。可他明明已经赢了的，他确实已经把Lily从那个人的身边抢了过来，他帮助了她从束缚中挣脱出来，可是为什么内心会有那样的不明白。
　　他不明白，因为这过程过于简单和迅速，本以为应当会一场激烈的争夺大战正在等待着自己，并且自己将会因着这场决斗而斗个鱼死网破，头破血流。然而并非如此，他亦从未想到那个人竟然是个孩子。lily曾经说过，自己的存在仅仅是为了完成那个人的愿望。但是现在那个人说要自己照顾好lily，这就意味着她必须要放弃了自己的愿望来使得Lily从那个世界的脱离。他开始犹豫了：不能确定自己做的事情究竟是否是正确的。可是他还有什么不满，一切都已经如他所愿了。

　　只是他一直记得那个人最后的表情。moil最后面的表情。他和她或许是一生之中唯一的一次见面，在最后他看见那个人的微笑是带着孤独的成分的。是的，虽然她对他的印象并不能算是好的，然而总体上说也并非很差。大概在潜意识里觉得对方既然只是一个小孩子，便不必过多计较，况且，他也不是一个记仇的人。这么想着，就越发觉得有点难安。但他亦不顾那么多了，至少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