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段子若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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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果戈里
她睡着了。
尼古莱·果戈理坐在床沿，食指有规律地点着她未收进被褥的手心。
床垫轻微下陷，富有弹性，不会过分柔软，是她精挑细选的寝具。被子则散发着淡淡的薰衣草香气。虽然是短暂停留的场所，她依然固执地营造“家”的感觉，除了对生活的高要求以外，西格玛一定也是一个重要原因。
这个认知令他不那么愉快。
情绪在下一刻化为行动，果戈里捏住她的鼻子，梦中的人皱起眉头，于是他弯起眼睛笑了笑，收回手，闲适地翘起一条腿，只是单纯注视着她的睡颜。
果戈里常常注视她沉睡的样子，在不为人知的静默夜晚，一如此刻，坐在相同的位置倾听平稳的呼吸。偶尔，极其偶尔的情况下，她会含混地吐露几句梦话，大多是是痛骂陀思与他的话语，实在可笑又可怜。
但还是头一次注视她由清醒到入睡。
她总是充满防备，当然，那点微弱的警惕性不值一提。不过，正因为如此，她从不允许自己在他——或者说他和陀思面前，放松下来。没想到一个小小的风寒竟让她失去了防备心，难免让他感到新奇。
在惯常接触的人中，她不敢反抗陀思，却总对果戈里没什么好脸色，时而使唤他、偶尔也会拳打脚踢，对他来说和挠痒痒没什么区别。不过他对这点差别待遇感到满意，甚至更热衷于逗弄她，看她露出只在他面前才会出现的神态。
是占有欲。
他垂下眼，不安分的手被睡梦中的人捉住，于是弯起眼睛，更进一步将手指插入她的指缝，牢牢扣住。
“……小姐，还真是不幸啊。”
他怜悯地说。
不论是被陀思妥耶夫斯基发现还是被果戈里纠缠，被恐怖分子们锁定的她大概是用尽了此生所有的好运气。
②果戈里
因为不是夜晚，所以不曾点灯。紧闭的窗帘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光线，使房间里显示出昏沉的黑暗，无序地在陈列的物件上蔓延。
没有响起开门声，却有第二个人出现在了这个房间里。脚步声靠近了，在床边停下，令床上的人的心脏也剧烈颤抖起来，更加用力地抱紧了膝盖，蜷缩进被子的阴影所形成的更加深沉的黑暗中。
“哎呀，看来陀思君做过头了，真是受了很大的惊吓呢，小姐。”带着笑意的声音。
无人应答。
“诶——让人伤心，连我也一起被讨厌了吗？我可什么都没做哦？”
帮凶大言不惭地撇清关系，将双手伸进披风内部。
“好啦好啦，让我看看您。”
探进披风的手却从你的腋下探出，像是抱起一只小狗崽似的轻轻松松将你从床上提起来，只几秒钟的功夫，你已经落进了他的怀里。
骤然浮空使你下意识拽住近旁的东西，恰好扯住了对方从肩膀垂下的麻花辫，引得他发出了一声做作的痛呼，却没将头发从你的手中抢救出来，只微微低下头更方便你抓握。
异色的双眼看着你，弯成浅浅的月牙。
“解气了吗？”
“……”你转开脸。
“看来没有呢。”
“……你、没必要……”
“我只做想做的事，即使违背小姐的意愿也不会停止哦，”做出了相当自我的发言，又愉快地笑起来，“不过，陀思君可能会不高兴吧，这也算微不足道的目的之一。”
“你们打算囚禁我吗？”
“嗯……怎么样呢？”他把你放到椅子上，挑起一缕头发把玩，“您现在已经处于笼中了不是吗？”
你沉默地低下头。
更多的头发被抓握起来，他的手指灵巧地在发间穿梭，很快形成了一道短短的蓬松三股辫，末端用坠着珍珠的皮筋捆扎，显得俏皮可爱。
他满意地开始另一边的作业。
“毕竟是我也赞同的计划，暂时还不能把小姐放出去——不过，”他话锋一转，“由我监视着放放风，即使陀思君也不能说什么吧。”
“？”你猛地抬头看他。
“哎呀呀，暂时请不要乱动。”他敲敲你的脑袋，把散掉的辫子重新编好，转身站到你面前，俯身行了一礼。
“要和小丑一起私奔吗？”
小丑——或者说魔术师笑着问。
③陀思
你抬头，那个身影已经遮蔽了眼前的光线，于是脸和脸也变得极为接近。
美丽到异质的脸庞，瞳孔如同深渊。
你僵住了。
“陀、陀思先生……有什么事吗？”
冬日白雪一样的手指越过耳尖，从颈后划过，激得你寒毛倒竖，咬住了自己的舌尖。
“……只是一根头发，”陀思重新站直了，随手把捏下来的白色发丝丢掉，“您无须在意。”
“是……”
“说起来，您唯独称呼我用的是姓氏呢，”他歪了一下脑袋，那是一个用微笑进行协商的表情，语气却不容置疑，“往后还有很长时间，希望能从改变称呼开始，让我们好好相处……您觉得呢？”
你哪敢对他说不，向来是照单全收。
“我明白了，那么……费奥多尔……？”
他应了一声，再次露出一个微笑，比起刚才的要真心实意得多。
“请多指教，小姐。”
④或许是宰和果的修罗场，土味展开XD
你这17年的人生，顺风顺水，从未遇到过任何无法跨越的困难，甚至连烦恼都是奢侈品，简直就是究极easy模式。
作为青春靓丽的无敌JK，你从未想过恋爱问题会成为人生道路上的第一座高山。
不，这并不意味着你不受欢迎，要知道从幼儿园起就有无数小男孩小女孩拜倒在你的裙下，但是美少女是属于大家的高岭之花，你要平等地爱着每一个人。
你是这么想的。
但是这个人却不同。
你并不是没有见过比他更加美丽的人。熟悉的人中，首当其冲的就是姿容秀丽的太宰先生和凛然帅气的与谢野小姐，小镜花虽还稚嫩，却已经能看出古典美人的韵味，还有隔壁□□的中原先生与尾崎女士，都是不可多得的优秀容貌。
但是他们都没能让你产生这样的心情。
心脏跳得极快，手脚不断冒出冷汗，呼吸停滞了，他的一举一动都无端吸引你的视线。
虽然只有短暂几秒的碰面，你确信自己爱上了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
“……综上所述，请帮帮我吧，太宰先生！”
你闪着光的眼睛朝太宰A梦发射光波。
本以为乐子人太宰先生绝不会放过这样一个看热闹的机会，却没想到遭到了无情拒绝。
“为什么我非得指导你追求那个小丑不可，”太宰治笑嘻嘻地反问，语气却毫不留情，“这可是那位魔人的'挚友'（存疑），是穷凶极恶的天人五衰之一哦。”
他没有说的是，你的反应无论怎么看都与恋爱无关，只是生物面对危险而作出的本能反应。
这种把对危险的应激反应当成心动的剧情究竟还要重演多少次？太宰治无聊地想，你真的完全没能学到教训。
“这次不一样了，我不需要得到他的心，”你说，“'如果得不到心，至少要得到那个人'——书上是这么说的。经过前几次的教训，我完全理解了。”
太宰的表情变成了==。
不是那么想过问你近段时间的阅读趣味，太宰治屈起手指向你示意，你不明所以地靠近，额头受到了重重一击，泪眼汪汪地捂着脑袋看他。
“完——全没有理解呢，”他耸耸肩表示爱莫能助，“如果没有别的事，今天我可是要去新发现优秀的河道入水，忘记那个趣味恶劣的小丑吧——”
“——晚上见，小姐。”
他溜走了。
你气鼓鼓地坐下来，从私人抽屉里抽出一张留有少量字迹的纸。
如果有关系者在这，或许会发现这就是世人苦苦追寻的“书”的纸页吧。
但是在你的手中，它就只是记录你不值一提的愿望的清单。
你开始动笔。
“……他惊讶地看到了一名少女，少女说：'好心的先生，请帮帮我吧。'……”
“……他们度过了一个美丽的夜晚。”
你看着你的大作，觉得非常满意。
按照你写下的时间，你需要现在出发前往广场，3:50你将会在那遇见名叫果戈里的小丑。
你把纸张收回原位，只带了个毛茸茸的小挎包出发了。
当你向中岛敦诉说这件事的时候，他的表情从疑问逐渐向热水壶喷发转换。
“所、所所所以你们……？”
你比了个胜利手势。
“愉快的夜晚。”
中岛敦，倒下了。
“敦君~敦君~”一旁哼歌的太宰治蹲下来戳了戳中岛敦的脸，遗憾地宣布：“死掉了呢。”
“才没有死、不是，我怎么样都好……太宰先生，她——”
太宰治摇头晃脑：“哎呀，这种事情对敦君来说还太早了。”
⑤首领宰，未亡人
中岛敦正在为你办理出院手续。醒来后一整个月，你第一次站在病房外。
坏消息是，你依然没能想起一星半点过去的记忆。
在病床上醒来的那一天，急急忙忙跑进来的少年沉痛地向你传达了你的丈夫在一天前坠楼身亡的消息，并向你保证他将负担起未来照顾你的职责。
……他看起来伤心极了，且比你更需要得到照顾。
接下来接连半个月，顶着惨白到下一秒就能倒下的脸色，从外观上看反倒更需要住院疗养的他，每天都会风尘仆仆地赶来与你说两句话。
“敦君，不用每天过来也可以哦，”你关切地说，“工作结束后还是在家休息比较好吧？如你所见，我现在非常健康……”
“……是，我知道了。”他毫无反驳地接受了。
“……并不是讨厌敦君的意思，”看出他偏差到了糟糕的方向，你赶忙补充，“只是希望你能够好好休息，要是我好起来你却倒下了，那就得不偿失了。”
中岛敦摇摇头，说：“在杏小姐身边的时间最能使我放松。”
你笑了：“真是喜欢我啊，敦君。”
象牙一样洁白的脸上浮现出薄薄的红，像是黎明的第一缕朝阳。
你想，男孩子果然还是强健点好，这个样子，也不知道需要养多久。
于是探病成了雷打不动的日课，直到今天。
在你针对未来发问前，中岛敦说：“那个人……太宰先生在京都为您购置了一处房产，已经找人仔细清扫过，不论是生活用品还是服装似乎早已准备妥当，接下来您是否要搬进去呢？”
你思索了一会，摇摇头说：“敦君曾说，昏迷前我一直住在横滨，那么或许在这里更有助于记忆恢复……不过，我想要去京都那边看一看。”
“我知道了。”这个大男孩微弱地笑了一下，他的笑总是无声的，像是怕惊扰到灰尘。
“您原先在横滨的房子已经不再安全，不过新的住所最晚今晚就能搬入，”他停顿了一下，“您准备什么时候去京都？”
“还没决定，等这边安顿下来，再考虑也不迟。”
“说得也是，”他松口气，说，“过段时间我就能空出时间陪您一起去……”
不知过去发生了什么，他对你的安危过分紧张了。
“那就麻烦敦君了。”
你们决定先去进行一番采购。
衣物一类的必需品据说会从旧的居所搬来，因此大抵只需购入日用的清洁用品或是药品，没一个小时就已经准备得七七八八。敦自觉承包了所有大包小包，说什么也不让你拎，你只好由着他去了。
力气倒是与外表不相符的大。
但还是需要进补，好歹脸色红润起来才行。你这么想着，往购物车里塞进了各式各样的肉，当然蔬菜也不能少，营养要均衡嘛。
“晚上有空一起吃饭吗？把小镜花也叫上，三个人热热闹闹地吃一顿，就当庆祝出院了。”
敦点头说好。
不知敦请了什么人帮忙搬家，进度远比想象得更快，购物结束你们就收到了可以入住的讯息。于是敦将你送往住所，原想留下帮忙，却被上司的加急电话喊走，三番嘱咐过后才肯离开，并承诺晚上一定会带着镜花过来。
你开始整理，或者说查看这间住房。
你并没有告诉敦，你是被某个声音唤醒的。
那个声音问你：你愿意陪我一起离开吗？
⑥首领宰，关于一个时空错乱
港口黑手党的首领办公室是一间无法透进自然光的封闭密室，为了迎接即将到来的客人，白炽灯尽数打开了，使坐在房间正中的青年的脸显示出接近死亡的惨白。
林檎独自一人踏进这个房间。
有一瞬间，她疑心自己面前的人是一具死尸或是骷髅，直到太宰治对她说：“初次见面，自我介绍应该可以免去了吧？”
她点头，径直朝他走过去，在办公桌前站定。
林檎熟悉的太宰治是个轻飘飘的青年，柔软的头发和茶褐色的眼睛，笑起来的时候含着亮光。虽然是个一眼望去轻浮得不像话的人，关键时刻却总是非常可靠。
虽然她也曾与更加年少的太宰治相识，但始终无法替代未来的太宰在她心中留下的印象。
面前这位却是与她认识的太宰治截然不同的另一人。他的眼睛黑沉沉的，像是光也透不进的深渊，下巴有些尖，看起来是营养不良的羸弱。头上的绷带遮住了一只眼睛，是与16岁时接近的扮相，却比起仍带有婴儿肥的当年更显得阴郁。
“我觉得……休息比较好。”林檎说。
“第一句话是这个吗？原以为会更加严厉地谴责我。”
“原本是这么打算的。”
林檎肯定了他的判断。
原本有许多想说的话，但在见到这个人之后口舌却变得笨拙。一向拙于组织语言，很多或责备或关切的话语在心里转了一圈，没留下半点痕迹地消失在了嘴边。
在他人看来只是像根木桩似的无言地立在那里，表情呆滞，只有目光是笔直而专注的，发出了沉吟时无意义的音节。
反倒是坐着的人先笑起来，噗嗤一声，像冰凌落到冰面上，打破了沉寂的氛围。
“到这边坐下吧。”
指着边上的沙发说。
林檎绞尽脑汁地思考，拒绝了这个邀请。
“这个世界，有点不一样。”
磕巴地说了句废话。
“是啊，因为这是一个没有小林檎存在的世界嘛。”
“不仅仅是这样……”
“不，这个理由就足够了，”纯黑的人说，“真是迟钝呢，小林檎是我的幸运女神哦，说被世界爱着也不为过。”
“缺少'幸运'的这个世界，会变成什么样都是有可能的吧？”
“但是……”
“但是你现在所看见的发展，只是出于我的私心。”
林檎并不意外。
说话的声音比林檎所认为的更加温柔，但是透露出的感情却像是雪天的湖泊一样平静甚至冷酷。
不只是有别于她的世界，即使与她曾经因为迷路到达的某个同样没有“桐山林檎”存在的世界相比，这个世界的发展也超出了认知。
“这个世界可是相当脆弱的，知道真相的人还是越少越好。不过小林檎是特殊的，所以告诉你也没关系。”
交叉的手指放置在桌面上，用没有变化的柔和嗓音慢慢介绍。
关于成为首领的缘由，无视痛苦将敦和镜花留在黑暗中的目的，独自一人静静咀嚼的那些记忆，以这次会面为突破口倾泻而下。
“找到了让所有人都能过获得幸福的方法，马上就要结束了，我做得还不赖吧？”
他直视着林檎，仿佛寻求认同，但是很快收敛了，变成一抹苦笑。
“虽然很抱歉伤害了敦和镜花，但是很快他们就能够获得自由。”
“再来一次你还是会这么做。”林檎对他的歉意毫不买账。
“嗯，想要报复我的话只能趁现在了呢。”
“我不会那么做，”林檎说，“那你呢？一切结束以后，你要去哪里？”
“我嘛……”太宰治失笑，“当然是再好不过的happy ending了。”
林檎抵着桌子边沿，越过办公桌捉住他的手，叹了口气。
“我没有资格责备您。”
太宰治的手指神经质地痉挛了一下，他扭动手腕，想要逃离这份温和的桎梏，但却出于双方共同的默契失败了。
“比起这些，您该睡觉了。”
太宰治看着她，被坦然而纯粹的目光捕获。他被这样的注视烫到，但是代替仿佛哭泣的表情出现的却是无奈的浅笑。
沉默只持续了两秒，那像尸体一样冰冷、仿佛白骨上挂着一层皮的手慢慢染上了些许体温，拥有了回握的力气。
“说的也是，那么今天就到此为止……”
“我要看着您入睡。”
“真严格啊。”
他没有拒绝。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段子若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