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不是你》暮安然

5、心字成灰

　　成年之后的苡墨独自一个人搬出来住，一直陪伴她的也只有那双从未穿过的鞋子。可是那一天，系里的秦霜学姐出国作交换生。她终于得到了机会参加校庆，是钢琴独奏呢！那一天她终于穿上了那双高跟鞋，像女神一样的在钢琴边释放她的美。他说，那一天是他第一次认识她。
　　舒苡墨脱下脚上的鞋子，轻轻的抚摸斜鞋面“滴答”液体落在上面，她的眼睛里溢满着泪水。今天出门前她小心翼翼的从鞋柜最底部的鞋盒里拿出它，用软布擦拭上面的灰尘。细腻的宛如在呵护自己的宝贝，小的时候妈妈常说灰姑娘穿上了水晶鞋就能够找到幸福。可是妈妈却忘了告诉她魔法到了时间还是会消失的。她抬头，墙上的夜光钟，时针和分针重叠在最上端，已经12点了。魔法消失了，公主脱下水晶鞋变回了灰姑娘。而她的王子再也不会来寻找她了。
　　“呜呜呜…”她放下鞋子掩面痛哭，漆黑的夜里她抱紧了自己大声的哭泣。所有的委屈。不甘、绝望全都哭出来，她压抑的太久了…
　　“妈咪…”小小的人儿揉着眼睛站在她面前“你怎么了？”
　　“安安…”她抬起头抱紧了儿子“安安，不要离开妈咪。妈咪什么都没有了，妈咪只有你了…”空气里是她碎碎的呢喃。
　　裴圣枫开着车离去，在十字路口停下。他拿出烟“咔”打火机明亮的火焰险些烧到他的手。他的一只手撑着车窗眼睛微闭着，淡淡的烟草味萦绕在车里。他仿佛别置身于一团雾中，什么也看不清。只有那个淡淡的影子在脑海里不断徘徊，他舍不却，抛不掉。
　　靠窗的半边脸有湿湿的凉意，他恍惚的以为是自己流泪了，抬头一看才发现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细雨。密密的雨丝扫进窗里，打在真皮椅上发出“嗒嗒”的声音，那些绵绵的雨像是最锋利的武器刺的他半边脸都是生疼生疼的。裴圣枫目视前方，昏暗的灯光下雨越下越大，雨水顺着玻璃汇成一条条水柱流下，很快车窗上就凝成了一层淡淡的雾气。
　　他下意识的去触摸玻璃，冰凉的感觉从指间传来，他只觉得一颗心也在慢慢的降温。雨刷来回的扫动，水流不停的下滑，有的会汇成同一股，而有的却是交错着的。
　　“一个人活在世上要走很多的路，有的时候是一个人有的时候是两个人。回来的过程中是我们两个人，可是到了这里我就要下车了。但是你不能，这是为什么呢？因为每一个人都有他该去的地方，我到了属于我的地方就该下车，而你，到了属于你的地方也是要下车的。只是，那个地方，没有我。”
　　是真的不能有她吗？即使是曾经亲密无间，即使是曾经真心相爱，也还是不行吗？雨势越大，扫进窗里的雨也就愈大。他的半边脸已经湿透了，水珠顺着下巴的弧度落在半潮半干的肩上。他终于缓过神来，两只眼睛望着那玻璃嘴巴微张，玻璃上是他刚才无意识的乱划，而上面却是清晰的两个字—苡墨。
　　究竟是什么开始她已经成为他的一种习惯，就像吸烟会成瘾一样。她的名字宛如最古老的咒语，一遍又一遍的在心里反复念诵、不断书写，直到了深深印刻在心底方才罢休。裴圣枫将手伸出窗外，掌心里有冰凉的雨水，他仰望着漆黑的天空直觉的想“还是打雷的雨夜更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