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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许多年后,程云诗终身未嫁,李玉璟子孙满堂。 ...

  •   (本文纯为虚构,无任何不良引导,小说中的背景年代和现实是两个世界,切勿当真。)

      -正文-

      民国19**年北海,一场突如其来的战争一夜间死去了大半的人,炮火响彻半边天。

      大家为了活命到处东藏西躲。

      每天被叫醒的不是朝阳也不是鸟鸣,而是震耳欲聋的炮火声,不过准确的来说,在这不安中大家都不敢闭上眼睡去,就连深夜,枪声依旧回荡着这座城市。

      ——

      “云诗,吃点东西吧。”孟华把半个窝窝头递给自己。

      程云诗接过咬了一口,这个可是当下最后的粮食了。

      “在看什么呢?”她看着自己手里的照片问。

      “没什么,”她把已经发皱的照片用一个绣着梅花的手帕包好然后放进了自己的上衣口袋中。

      孟华知道她不想说,那照片上的人是她日思夜想的人,在深夜有很多次她都能看见程云诗盯着那张照片发呆。

      “对了,伤员们都安顿下来了吗?”程云诗问。

      孟华摇了摇头说:“只安顿好了一半的人,现在北海每天都要有好几百名士兵受伤,咱们这地方太小,实在是接纳不了那么多人。”

      “你说战争什么时候会过去啊。”

      “一切都会好的,再等等吧。”

      程云诗起身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到窗边,木屋因为战争而变的老旧,下雨的时候还经常漏雨,木门也裂了好大一条缝隙,窗户也关不严,幸好现在是夏天,等到冬天的时候,可就遭罪了。

      在屋子里,西边的的城墙上依旧响彻着急切的枪声,伤员一个接一个被送来,程云诗和孟华还没有好好休息一下就急忙去接待伤员。

      这些士兵里,有的才十五六岁,明明什么都还不懂却因为不得已而上了战场,有的二十四五岁,已经到了结婚生子的年纪,却因为战争被伤的遍体鳞伤,有的已经四五十岁,却不能照顾自己的老婆孩子而被逼上战场,还有的已经是六十多岁的老人,因为战争失去了妻子孩子,而上战场,因为这世上已经没有了他牵挂的人,不管怎样,生死对于他们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了。

      程云诗拿出纱布给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包扎被子弹划伤的的胳膊,伤口有很深一个口子,这个时期,麻药成了奢侈品。

      消毒包扎的时候,这个小男孩一句痛都没有喊,程云诗问他疼不疼,他也只是摇摇头,她问他害不害怕,他也只是摇头。

      “你家里人呢?”她问。

      那小男孩说:“爸爸妈妈都不知道哪里去了,爷爷奶奶他们被人害死了。”

      程云诗摸了摸小男孩的头有些心疼,明明都还这么小,本来他们都是可以在学校里读书的,可就是因为这该死的战争,破坏了一个又一个幸福的家庭。

      她给小男孩包扎好后又去给别的伤员包扎,因为麻药的稀缺,有时候像什么胳膊和腿中弹都是活生生挖出来的,有的挺过来了还要面对感染等一系列问题。

      这一忙,就已经是深夜了。

      她独自一个人回到房间,再一次拿出那张模糊不清的照片,摸着那照片上的人脸,虽然已经模糊了,可记忆里的他依旧清晰。

      程云诗感觉这一切都好像梦一样,仿佛昨天他们还在一起一样。

      ——

      第二天的清晨,炮火依旧,伤员又被送来了一大批,有的伤还没好利索就拖着带病的身体又返回了战场。

      “云诗,快点跟我去城墙,昨天夜里那边打起来了,伤了不少人,我们要赶过去包扎。”孟华火急火燎的说。

      程云诗有点担忧,“我们去那边那这里的伤员怎么办?”

      “这待会儿有人处理,我们要赶紧过去了,那边伤了好几百人呢。”

      ——

      收拾好药箱,和一系列要用的东西,他们便急忙赶到了城墙。

      放眼望去,城墙已经被炸的破烂不堪,空气中还弥漫着硝烟没有散尽的味道,眼前也是白花花的烟雾。

      她不敢耽搁,走进一看,遍地都是尸体。

      急忙从药箱里拿出要用的东西就开始给受伤严重的伤员包扎。

      “云诗,你哪里还有纱布吗?这里有一个人肩膀中弹了。”孟华大喊到。

      “有,我这就来。”

      她跑过去在伤员面前蹲下,“还能动吗?把衣服解开我看一下。”她低头找纱布,也没注意到面前的人。

      她听见面前的人笑了,程云诗觉得他是不是炸傻了,什么时候还能笑出来,见他没有动静,她便抬头去看他,可这一看,她却愣住了。

      那人冲她笑,是从心底发出的笑,然后她就听到他说:“好久不见啊,我的大小姐。”

      程云诗听见这句话时瞬间红了眼眶,她没有回他的话,而是继续这包扎,“我脱你的衣服检查一下伤口,你忍着点疼。”她用颤抖的手去解他身上的衣服。

      耳边又传来他说话的声音:“你剪了短发也挺好看的。”

      她还是没有回他的话。

      “云诗,你包扎好了吗?这里还有一个伤员需要纱布。”孟华喊她。

      程云诗加快手里的动作,“我快了,等我一下。”

      给他包扎好后,她起身准备给下一个伤员包扎,临走的时候,她回头看了他一眼,两个人仅仅对视了两秒钟,但在这两秒钟里有太多的情绪,程云诗没敢耽搁,尽管她有很多的话要对他说。

      ——

      包扎好伤员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了,大部分人都送回了卫生院。

      她难得小小的休息了一下。

      回想起刚才的事情,好像是梦,却又那么的真实。

      她见到了日思夜想的那个人,她见到了照片上的那个人。

      “云诗。”

      听到有人叫她,程云诗愣住了半分钟,这个声音,她再熟悉不过了,这可是梦里的让她魂牵梦绕的声音,顺着刚才的声音回头看过去,李玉璟穿着沾染上泥土和血渍的军装站在她的面前。

      程云诗再一次的红了眼眶,她有些不敢相信两年之后他们会是在战场上遇见。

      “李玉璟,好久不见。”

      那人走到她的面前,他还是笑,然后有些不正经的说:“怎么了我的大小姐,就这么想我?”

      程云诗没有笑,反而眼中带泪。

      李玉璟看见她的反应,也慢慢收住了笑容,他本想着不让她但心,装作很轻松的样子,就像以前一样的,可看到她现在的样子,好像自己也装不下去了。

      两个人一时间都没有了声音,程云诗忍不住流出了泪,李玉璟盯着她也红了眼眶。

      “抱歉,我....我没能保护好你。”他说。

      程云诗走上前抱住了他,然后在他的怀里哭泣,这次,李玉璟也装不下去了,他们都哭了。

      两年过去,他们有好多的话想说,可嘴张不开,换来的只有泪。

      战争之前......

      战争之前,也就是两年前。

      ——

      19**年夏,那个时候程云诗才二十三岁,她还是程家的大小姐,她被人宠爱,被人尊敬。

      她傲娇张扬,也自信漂亮。

      那个时候的她烫着当时最流行的卷发,穿着贴身的旗袍,可以说她一年四季她都会穿旗袍,衣柜里没有其它除外的衣服。

      程云诗还喜欢涂艳丽的口红,娇蛮任性,却又落落大方。

      她和李玉璟是青梅竹马,他比自己年长两岁,是李家的小少爷,整天吊儿郎当没个正形。

      李玉璟总是喜欢叫自己“大小姐,”可程云诗不愿意听,“我说了多少次了,不要叫我大小姐。”她拿起沙发上的抱枕就朝他扔了过去,李玉璟眼疾手快的接住,咧个嘴笑。

      “我的大小姐啊?你脾气怎么这么差?不如你改名字吧,别叫程云诗了,叫程云狮吧?狮子的狮。”他还在一旁嘚瑟。

      “你想死是不是!”她却猛的从沙发上站起揪住他的耳朵,李玉璟根本没反应过来,他吃痛直喊疼,“哎呀我的大小姐啊,疼疼疼,疼死我了。”

      “记住了,老娘我是诗情画意的诗,你再敢瞎改我的名字你的耳朵就别想要了!”

      她嘴上说是不喜欢“大小姐”这个称呼,可好像时间久了,程云诗也习惯他叫自己“大小姐”。

      ——
      虽然程云诗脾气不算太好,但李玉璟从来没有因为她的任性而生过气,他只会没脸没皮的去逗她开心。

      “我的胭脂没有了,”那个时候,胭脂才刚刚开始流行,价格也是一般人都用不到的。

      “我就知道,”他把手里的东西递给她,“拆开看看是什么吧。”

      “哇!香水哎,这个很难弄的,不错嘛。”

      “哼,还有小爷我弄不到的东西?”他一副傲娇的样子,等待着她的夸奖,可程云诗都没理他一下。

      “嘿!你都不夸我一下?”

      “哇,李玉璟你好厉害。”程云诗故意夹着嗓子说的,那语气,要有多阴阳怪气就有多阴阳怪气。

      “哼,你这是是诚心夸吗?”说完还不忘重逢她刚才说的那一句“哇,李玉璟你好厉害。”关键是,他也模仿着她夹着嗓子说的。

      “你要死是不是!”程云诗直接就掐住了他的胳膊。

      “我的天啊,大小姐,你能不能不掐啊,疼死我算了。”

      有很多次吧,程云诗把他的胳膊都掐青了,大多的原因都是因为他嘴欠。

      ——

      随着年龄的增长,两个人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

      可程云诗毕竟是女孩,有些话难免有些不好意思说出口,表白心意这件事还是李玉璟先开的口。

      两家人听说他们谈恋爱的消息都高兴的不得了,他们还很小的时候两家人就吵着说要订个娃娃亲,可现在他们情投意合,别提大家有多高兴了。

      没多久两个人就订了婚。

      婚礼准备是在冬天的时候办的,可仅仅只是一夜之间,一切都变了。

      因为突如其来的战争,他们也因此走散。

      **

      父亲死后,程云诗也和家里的没有了联系,为了活下去,她选择剪短了自己心爱的长发,还记得平常的时候,她掉一根头发都心疼的不得了。

      “李玉璟,你看看我是不是又掉头发了,怎么头发越来越少了?”她坐在镜子面前不停的抱怨着。

      李玉璟用很轻的手法给她打理头发,“我的大小姐啊,你的头发已经够多了,你还想怎样啊?”

      “哎对了,昨天我看见赵家的二女儿换了新发型,可漂亮了,看的我也想弄,要不然明天你陪我一起去吧。”

      “好。”

      不论什么情况下,在程云诗提出各种要求的时候,李玉璟总是会说好。

      ——

      战争爆发的时候,他为了生存也为了程云诗去到了战场。

      要问他害不害怕?当然会怕,怕没有命去见她,这两年来,他总是会但心自己有一天是不是就永远的留在了战场上。

      **

      程云诗刚当卫生员的时候,其实也是非常害怕的,你想想,曾经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现在每天要面对的是被子弹或是被炸药炸开的伤口,那样血淋淋的摆在自己的眼前,然后还要自己亲手去缝合,这种事情,光是想想就已经让人有些胆颤了。

      更何况的是,有一次她接待过一个伤员,他的腿被活生生的炸掉了,伤口不停的留着鲜血,而且还能看见露出来的骨头和肉。

      但程云诗没有办法,为了活着和李玉璟,这是她唯一的出路了。

      ——

      分开的两年里,她是靠着他的照片活过来的。

      还记得这张照片是他们刚在一起的时候拍的,那个时候天气将将入秋,李玉璟陪自己去买旗袍恰巧路过了照相馆,程云诗突发奇想说要拍照,可他死活都不去拍,还是她一顿强求下才照的。

      那天他穿了一件白色的衬衫,和西装裤。

      程云诗穿了一件绣着梅花的白色旗袍,这件旗袍是她二十二岁生日的时候他送给自己的。

      “李玉璟!你能不能笑一笑啊。”

      “大小姐,我的脸都笑僵了。”

      “那你笑起来好难看,还是不要笑了。”

      ——

      照片拍好后要过好几天才能拿到。

      好像是第五天吧,她把照片拿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拿着手帕把它包了起来。

      那是个绣着梅花的手帕。

      而且还是...李玉璟绣的。

      这还是第一次听说有男孩子会给女孩子绣手帕的,他为了绣这个,跟裁缝铺的人学了一个多月,手都快被扎成筛子了。

      “为什么送这个给我?”程云诗听到是他亲自绣的,忍不住就联想到了画面,一想到他一个大男人绣手帕的画面,她便忍不住的笑了起来。

      “我记得你一直都没找到一块心意的手帕,就绣了。”李玉璟这个人别看平时吊儿郎当的,可现在却红透了耳朵。

      “为什么绣梅花给我?”她实在是好奇。

      “因为特别,你也很特别,跟其他人不一样,我觉得你很像梅花。”

      程云诗盯着那手帕上的梅花笑了,“手帕我很喜欢,就收下了。”

      自此以后,这条手帕和他们一起拍的那张照片她都会一直都带在身上。

      时间久了,照片模糊,手帕上的梅花也不再像以前那样红艳。

      ——

      回忆戛然而止,她望着眼前的李玉璟,两年不见,他的样子和从前一样,一点都没有变,就是成熟了很多,可说话还是和以前一样不正经。

      他抹掉自己脸上的泪,然后说:“别哭了我的大小姐。”

      “你过的好吗?”她问。

      “没你在怎么会好呢?”他答。

      随后又是一阵沉默,明明刚才两个人都有好多话想问,可现在却不知道要从何讲起。

      平复好心情,他们来到房子前的楼梯上坐下。

      “云诗,等战争结束我们就结婚吧。”李玉璟开口说。

      “嗯,战争一定会结束的,那一天会到来的。”

      “你等我好不好?等那个时候,我们生一堆孩子。”

      “谁要给你生孩子。”她红着脸别过头不去看他。

      李玉璟咧嘴笑了起来,“生不生都行,听你的。”

      **

      虽然两个人再一次相遇,可战争依旧在持续,李玉璟只在卫生院待了两天就又回了战场。

      不过只要有时间,他基本就会回来看自己。

      “云诗,你看看我给你带什么了。”李玉璟神神秘秘的把双手背在后面,然后问她。

      “什么呀?”程云诗哪能猜得到。

      他拿着一个用纸包住的点心递给自己,“你从哪弄的?”战争开始之后,程云诗这还是第一次吃到点心。

      “你猜,”他盯着自己歪着头笑。

      程云诗白了他一眼,然后小口了咬下来一点,味道甜甜的,和以前一样。

      “你尝尝,可好吃了。”她把点心递到他面前,瞪着大眼睛看他。

      李玉璟没有看点心,只是盯着她,然后只见他俯下身,亲吻住了她的嘴唇。

      程云诗瞬间就愣住了,她突然就想起了他们第一次接吻的场景。

      那是他们刚在一起的时候,江边有一次放烟花的表演,他们去的很早,可那天人很多。

      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他牵着自己穿过人群来到最前面,晚上八点中的时候,烟花表演开始。

      烟花在空中绽放开,倒映在江面上,程云说喜欢金色的那个,还指着要他看,也是在这个时候,他壮着胆子吻了自己。

      两个人其实都挺紧张的,因为离的近,他闻见了自己身上的香水味道,“你...好香。”李玉璟强装镇定,因为这句话,程云诗的脸刷的一下就红透了,她不敢去看她,这还是她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害羞,“哦,是你上次送我的那瓶香水。”

      他搂过自己的腰,抬头去看烟火,“金色的烟花很美,可你比烟花还要美,”

      ——

      只是轻轻一吻,李玉璟就放开了自己,程云诗有些不好意思,她低着头收回手,然后自己开始小口小口的吃了起来。

      只听见他说:“是很好吃,很甜。”说完还不忘舔舔嘴唇。

      程云诗也不知道他说的是点心还是...她!

      **

      要说起当年的趣事,那还是一个寒冷的秋天,程云诗当时才二十岁。

      两个人路过一个种着柿子树的人家,程云诗说想吃,李玉璟看着天色已黑,说要偷一个给她。

      “你站这不要动,我去摘一个给你。”

      “你别让人发现了,”她有些不放心的说。

      他轻声轻步的爬上了栅栏,伸手就摘了一个大的,可那家人院子里养了一只大黄狗。

      那只黄狗看见有人汪汪汪的叫个不停,种柿子树的人家仅仅几秒钟的功夫就从屋子里冲了出来。

      李玉璟这个人从小就灵活,他飞快的跳栅栏,牵着程云诗的手就往前跑。

      风在耳边呼啸而过,他紧紧有力的抓着自己的手,那家柿子树的主人拿着个木棍就在后面追,可再怎么追也追不上两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

      他们一个拐弯就甩掉了追他们的人,李玉璟喘着粗气,“小爷我厉害吧。”他把摘下的柿子放到她的手心,“特意给你摘了个大的。”

      “你跑那么快干什么?我还穿着高跟鞋呢!”她有点无奈,可嘴上挂着笑。

      他这才想起来,于是急忙蹲下身去查看她的脚,“没事吧?受伤了吗?”

      “没有。”程云诗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那个大柿子,傻呵呵的笑了,“这个柿子真的好大,跟我的脸一样大。”说完还不忘拿到脸前做个对比,迫不及待的咬了一口后,没想到的是它竟然一点都不涩,还格外的甜。

      她把柿子递到他的嘴边,“你咬一口尝尝。”

      李玉璟在她咬过的地方紧接着咬了一口,“确实好甜,等明天晚上我再去给你偷一个。”

      “有这一个就够了,人家种这个也不容易,要不明天你陪我去买一点吧。”

      “好。”

      ——

      还有一次,那已经是冬天了,程云诗半夜睡不着,去找李玉璟说要吃炒栗子。

      “我的大小姐,你看看这都几点了,都快十点了,哪还有买炒栗子的了?”他嘴上虽然不停的抱怨着,但还是麻利的穿好了衣服。

      那天晚上下着清雪,可以说是非常的冷,程云诗出门之前也忘记了戴手套,李玉璟也注意到了,她天生就手脚冰凉,所以在出门之前就装好了热水袋,他默默把装了热水的热水袋放到她的怀里。

      “你不冷吗?”她问。

      “小爷我身强体壮,根本不知道冷是什么。”说完还往自己的胸脯上拍了两下。

      程云诗搂着热水袋白了他一眼,“你就吹吧。”

      那天雪越下越大,经常在58号路买炒栗子的老奶奶已经收摊回家了,程云诗有点失落,“没有我们就回去吧。”她说。

      “再看看吧。”他搓着冻红的双手说,“要不你先回去,我去那边看看,要是买着了我给你送过去。”

      “那不行,我和你一起。”程云诗注意到了他的双手,她从怀里取出热水袋,还是热的。

      “你暖暖手,生冻疮就不好了。”

      “不用,我不冷,可别冻坏了我们大小姐。”李玉璟没安好心的转动了一下自己的眼睛,然后把自己冻的跟冰块一样凉的手贴到了她的脸上。

      程云诗被冻的缩了一下脖子,“李玉璟你有病是不是。”

      他看事情不好,急忙的跑开,程云诗就在后面追,追不过了就在地上团起一个雪球朝他扔过去,可她一个都没打中。

      在疯闹时,两个人不知不觉的跑到了62号路,恰巧碰到了那个买炒栗子的老奶奶。

      程云诗很是惊喜,她还以为今天要吃不上了呢。

      “今天先放过你,”她没好气的往他腿上踢了一脚,然后屁颠屁颠的跑去买炒栗子。

      李玉璟跟在她身后并没有生气。

      “奶奶,我要两份炒栗子。”她说。

      炒栗子的老奶奶已经有六十多岁了,她买的炒栗子不仅便宜,而且还实惠。

      “奶奶,您原先不是在58号路买吗?怎么今天来62号路了?”她问。

      老奶奶手中翻炒着栗子,香味飘散在程云诗的鼻子间,“今天雪有点大,就没去那么远,这是和男朋友一起来的啊?”

      程云诗不好意思的红了脸,她摇了摇头说:“还不是。”

      李玉璟也听见了她说的话,还不是?那以后就是了。

      炒好栗子,李玉璟付好了钱,又从纸袋里取出一个,因为是刚炒好了,所以有些烫,他剥好之后递到她的嘴边,程云诗很自然的张嘴接过,嚼了几下后,甜味和香味在嘴里蔓延开来。

      “好香啊,李玉璟你尝一个。”她把自己剥好的那个栗子塞到他的嘴里等待着他的回答。

      李玉璟看见她这么开心,笑着说到:
      “嗯,很好吃。”

      这两袋炒栗子吃了一路,正好到家的时候,也恰巧都吃完了,“想吃明天我带给你。”他说。

      “好。”

      ——

      两年后再次相遇。

      李玉璟从三天来看一次她变成了一个星期,然后又变为一个月。

      这天休息时孟华找到了自己。

      “云诗,想什么呢?”

      程云诗回过神笑了笑,“没想什么。”

      “我想问你点事。”孟华表情似乎有点担忧。

      “孟姐你想问什么?”

      “这几天我看见一直有个男生过来找你,他就是你的未婚夫吧?照片上的那个人?”

      程云诗有些害羞的点了点头。

      “怎么了吗孟姐。”

      “你和他之后打算怎么样啊?”

      “等战争结束我们就结婚。”

      孟华表情凝重,她语气严肃,“云诗,北庆现在的形式要北海严重的多,每天的伤员是这的两三倍,医护人员肯定是不够的,所以上边要我们去支援。”

      程云诗明白了孟华说这话的意思,她是在问自己可不可以离开这里。

      “云诗,这是个人意愿,如果你想留在这里和你的未婚夫在一起我不反对。”

      程云诗收住了脸上的笑容,但她没有回答孟华自己是否可以离开这里。

      算来算去,她和李玉璟重逢以来还不到两个月,如果再次离开还需要多久可以再见?是再一个两年还是五年?她不知道。

      ——

      另一边,李玉璟刚刚下了战场准备去找程云诗就被一个姓赵的长官叫住了。

      “玉璟,你小子这几天老往出跑是干什么去啊?我听别人说你找到你的未婚妻了?”

      “对的,赵长官,我是要去找她。”

      那个姓赵的长官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今天想跟你说点事情。”

      “有什么事情长官您尽情吩咐。”

      “南城你知道吧,那边战争要比各个地方都要严重,一夜之间就死了好几万人,再这样下去恐怕南城就保不住了,所以上级要我们前期支援。”他看着李玉璟左右为难的表情,自然知道他在想什么。

      “我知道你刚找到你的未婚妻,我也知道你找了她很久,你为了找她才选择的当兵,这两年来你在战场上立下了不少功劳,我知道你很难选择,可你毕竟现在是一个兵,在现在这个时候什么最重要你应该心里很清楚。”

      “如果你同意了去南城支援,也就意味着要离开这里,也就是要和你的未婚妻分开,你的心里难受我知道,不过我可以给你考虑的机会,但考虑的时间有限,半个小时后如果你想好了,我们当天就出发。”

      姓赵的长官说完这些话后只留他一个人在这里,半个小时的时间如果赶过去见她的话是肯定来不及的,这山高路远,怎么也要一个小时。

      李玉璟确实难做选择,一边是国,一边是他的爱。

      才重逢不到两个月就又要分开,再次相见有是何年何月?一切都是未知数。

      他们心里痛苦煎熬,但总要在离开和留下之间做选择的。

      ——

      19**年,程云诗没有留在北海,她去往了北庆支援,而李玉璟也没有留下,他们的分别又是来不及说一句再见。

      心里有苦,却不能说。

      “云诗,你别但心,说不定几个月以后我们就又回北海了等再次见到你的未婚夫好好和他解释一下就好了。”孟华再旁边握住她的手说。

      程云诗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

      一天一夜之后,他们赶到了北庆,连休息都没休息一下,她们就赶往营地救治伤员。

      程云诗又回到了靠着照片活着的日子。

      她开始整天整夜失眠。

      “云诗,等战争结束我们就结婚吧。”

      耳边响起他对自己说的那句话,程云诗突然对生活又有了期待,这一天总会到来。

      **

      李玉璟当天下午就跟着部队来到了南城。

      他心里有些不放心程云诗,她一个女孩子留在北海肯定不安全。

      “璟哥你看什么呢?”许磊好奇的看着他手里的照片问。

      李玉璟看着照片笑了笑,“我的未婚妻。”

      “未婚妻!璟哥,你未婚妻可真漂亮,像有钱人家的大小姐。”许磊有些羡慕的说。

      “嗯,她确实很漂亮。”

      “那她现在在哪呢?和你一起来南城了吗”

      “她现在在北海。”李玉璟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不自觉的叹了口气。

      ——

      那个时候,大家只能通过写信来传达思念。

      李玉璟因为要长时间留在这里,所以每隔一个星期就会给程云诗写一封信,可这路途遥远,想要在这种时候把信送回去是一件难事。

      二十多天才能寄回北海一封信。

      程云诗也托人找来了笔和纸往北海寄信,可他们不知道的是,彼此都没有收到双方的来信,他们早已经不再北海。

      “云诗,你这些日子给你的未婚夫写信他怎么都没回你啊?”孟华把一杯白开水放到她的桌前。

      “可能太忙了吧,现在这种情况他能收到就好。”程云诗拿起茶缸喝了一口,轻轻的笑了笑。

      **

      “璟哥,你未婚妻给你回信了没有?”许磊坐在他的窗前问自己。

      “还没有,她平时比较忙,不过能收到就好。”李玉璟双手枕在脑后笑着说。

      “唉,璟哥,我真羡慕你。”

      “哼,小屁孩瞎羡慕什么?”他起身拍了拍许磊的肩膀说。

      “过了年我就二十一了,可不是小屁孩了。”

      提起过年,李玉璟愣了愣,现在已经快一月了,以前他都会和程云诗去广场上看烟花的,可因为战争,他们已经三年没有在一起过了。

      **

      新的一年,春节那天外面下了好大一场雪,代替鞭炮声的是震耳欲聋的炸弹声。

      李玉璟依旧上了战场,程云诗依然在救助伤员。

      十二点的时候,他们也都刚刚忙完。

      她再一次拿出那张照片摆在手心里看了又看,其实有很多时候她都不太明白李玉璟为什么会绣梅花给自己。

      **

      冬天过去,春天过去...他们再一次迎来了冬天。

      两个人已经一年都没有再见,寄出了一封封信都没有回信。

      北海,北庆,南城这三个地方的战争还在不断爆发。

      忙的时候基本可以三天不用睡觉。

      程云诗今年已经二十六岁了,而李玉璟已经二十八岁了,他们什么可以再见,一切都会是未知数。

      **

      一年过去,二年过去....五年过去。

      离他们上次见面已经过去了五年,程云诗今年已经步入三十岁。

      她老了很多,手也不再像以前一样白嫩修长,剪短又长长了的头发被她用一根皮筋随便的绑在脑后。

      孟华在一次救援中不小心感染去世,那时候的她才二十九岁。

      ——

      虽然没有收到回信,但是他们依旧坚持给彼此写信,直到第九年的时候,李玉璟不在开始写信。

      可程云诗还是会把自己写的思念一封封寄回北海。

      直到第十年夏,战争结束。

      她心里的那块大石头也终于落地。

      八月中旬,她回到了北海。

      可她打听了所有的地方都没有见到李玉璟。

      “你说璟哥啊?他被调去别的地方支援了。”

      “那你知道他去哪支援了吗,”她问。

      和他曾经的战友孙泽涛摇了摇头说:“这我还真不知道,那个时候我去了东安,大家也就断了联系。”

      程云诗有些失望,她点了点头说:“谢谢你啊,如果你有他的消息可不可以告诉我?”

      “当然,如果我有璟哥的消息我一定告诉你。”

      “谢谢,那麻烦你了。”

      ——

      就这样,北海一直没有李玉璟的消息,程云诗开始世界各地的找。

      可她走遍了大半个世界也不见他的身影。

      又过了两年,程云诗听孙泽涛说李玉璟有可能在南城,她便连夜做火车赶去了那。

      她在南城租了房子,又开始了寻找他的生活。

      春天过去,夏天过去,转眼又来到了秋天。

      当时程云诗就在想,可能缘分已尽,他们不可能再见了吧。

      ——

      九月末,南城步入了秋天,梧桐树叶泛黄飘落。

      她独自一人走在南城的梧桐街道。

      抬眼时,正前方站着一个穿着黑色大衣的男人,看样子已经快四十多了。

      那人似乎在等人,程云诗没有太在意就继续往前走,可前方那人突然转过身,让她心口一颤,仅仅只是一秒钟,程云诗感觉自己的心跳已经到了嗓子眼。

      那人是...李玉璟,她永远都不可能认错。

      程云诗带着些兴奋,过去了十二年,他们再一次相遇了。

      就在她要跑过去找他给他一个惊喜时,她的脚步却顿住了。

      只见一个和她年龄相仿的女人走到他的身边,和他有说有笑,她看见那人挺这一个大肚子,程云诗有一种特别不好的预感,她缓缓走上前,李玉璟恰巧也看到了自己,可他只是看了一眼自己就移开了实现。

      因为离的近了,她听见了两个人的对话。

      “你说孩子出生要取什么名字好呢?”那女人挽着他的胳膊往前走。

      李玉璟宠溺的看着她说:“什么名字我都喜欢。”

      两人越走越远,直到消失,程云诗就这样站在原地,她好像是傻掉了。

      “你..你是璟哥以前的未婚妻吧?”她身后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人,程云诗回过头去看他。

      那人挠了挠头,“我叫许磊,是璟哥的战友,他以前给我看过你的照片。”

      “他...那个女人是谁?”程云诗有些迫不及待,她想要一口气把想说的话都说出来,可有怕吓到对方。

      许磊也猜到了她会问,“那个...我说了你别生气,那个女人是璟哥的妻子,她肚子里的也是璟哥的孩子。”

      程云诗犹如晴天霹雳,她无法接受这个现实,于是就不可控制的流出了眼泪,许磊被她吓了一跳。

      “你别哭啊?”

      程云诗浑身颤抖着问:“你可以给我讲讲这几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吗?他为什么不认识我了,他又是和那个女人怎么认识的。”

      “三年前,那个时候战争还没有结束,璟哥上战场的时候不小心被流弹击中,但他命大没死,不过脑子受了伤,醒来之后忘了很多事情,那个女人叫蒋芳晴,是我们那的医务员,璟哥醒来之后对她一见钟情,战争结束之后两个人就接了婚,然后就有了孩子。”许磊把她想要知道的一口气都说了。

      他失忆了,忘了很多事情,也包括自己。

      ——

      程云诗因为这件事情三个月没有出门。

      她无法接受自己未婚夫娶了别人这个事实。

      那天,她难得出门买菜。

      “小姐,你的手帕掉了。”

      程云诗摸了摸上衣的口袋,手帕确实不见,她回过头,“谢谢。”接过后她抬头去看那个人,却再一次心颤。

      怎么就这么巧,又是李玉璟。

      程云诗有点不敢去面对,她收好手帕之后就急着离开,可他却叫住了自己。

      “等等。”他快步追上自己。

      “怎么了?”

      “那个...你看着好面熟啊?方便问一下您叫什么吗?”李玉璟笑着问自己。

      这一句话让她刺痛,程云诗红了眼眶,她看着他现在的笑容仿佛透过十二年的光阴看到了曾经的那个李玉璟。

      他现在老很多,和以前完全不同,下巴长满了胡茬,神态,说话的语气也看不到曾经的影子。

      程云诗咬了咬后槽牙,她尽量的控制自己说话的时候不哭出来,“我叫程云诗,诗情画意的诗。”

      李玉璟似乎在想事情,然后他还是笑着对自己说:“抱歉,我可能认错人了。”

      “玉璟,你干什么呢?”他的妻子在后面叫他。

      “我先走了。”

      程云诗看见他跑向自己的妻子,然后搂着她的肩膀去了一家做衣服的裁缝铺。

      她望着手里已经掉色的手帕,她很早之前听过一句诗“梅花香自苦寒来。”

      ——

      十二月末,李玉璟的千金出生,程云诗也离开了南城,这一年她三十七岁。

      她不再是当年那个年轻有活力的她的,她已经快四十岁了。

      很多年以后,程云诗终身未嫁,李玉璟子孙满堂。

      2023.1.12

      全 文 完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许多年后,程云诗终身未嫁,李玉璟子孙满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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