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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重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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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雨淅淅沥沥下着,师青然走至窗前,隔着长廊懒懒地望着不远处池塘边上迷蒙的水雾。
来到这个地方已经两年了,确切地说,应该是三年,听这里的人说,她是在三年前被送到这里,来时满身伤痕,昏迷不醒,一年后才睁开眼睛。
“青姑娘,雨下的愈发大了,小心受凉,您可千万别再病倒了”郑婆婆忧心道。
这姑娘被送来时,一身伤痕,血流不止,送她来的人丢下一袋金子,买下这宅子又雇了她来照顾。
之后的几年间,药物和钱财每月有下人按时送达,那人却再未来看过她,好似这姑娘的死活丝毫不值得关心。
好在给的财物丰厚,她也就恭恭敬敬地照料着,未敢有其他心思。几年的照料,倒也对床榻上的人有了些感情。
“我知道的,你这是去哪?”师青然疑惑地看着她篮子里的物什。
“前几日城里发了告示,说今日五派三宗的仙人到咱们茗城巡游除祟,大伙儿现在都往主街赶呢,都想沾沾仙气儿。”郑婆婆边说边把篮子往腰间挎。
“这么大的雨也去吗?”
“是啊,不知道为什么,以往仙人来都是挑的好时候.......,不过仙人能来是我们的福气,莫说是下雨,下冰刀子大伙儿也是要去的。”说话间,郑婆婆已拿好了伞。
师青然对围观仙人没有兴趣,正欲回塌上小憩,忽地想到什么,急忙转身叫住郑婆婆:“咱们城今年是哪门哪派来巡游?”
“啊,好像叫浮,浮什么”,郑婆婆一拍脑袋:“哦对,浮云派。”
.....
一刻钟后,茗城主街。
“青姑娘,我还是送您先回去吧,您身子弱,今儿这酒楼又挤的很。”郑婆婆叹了口气。自姑娘听说是浮云派来,就坚持要和她一起出来看,怎么都劝不回去。
师青然朝她摆摆手,没回话,也没有起身的意思。
郑婆婆正欲再劝,这时,主街拐口处一阵响动,随即有人高喊“快,仙人来了——”。
师青然抬眸望去,街口处聚集的人很多,但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打头的人。
她的未婚夫,沈择洲。
师青然和沈择洲,皆是仙门中年轻一代的翘楚。
一个是浮云派掌门的关门弟子,一个是剑元宗宗主儿子。
两派在二人幼时便为他们缔结婚约,仙门的两个领头门派强强联手,各取所需,稳坐修真界龙头之位。
尽管两人有婚约关系,但因为不在同一门派,所以并不常见,更谈不上有什么感情。
上一次见到沈择洲,还是在师青然升金丹那日。
那日雷劫来的突然,师青然直接在自己院子里的空地迎的雷劫。
雷劫来势汹汹,惊动了不少人,掌门和几位长老都赶来为她护法,后面还跟着不少弟子。
在等紫雷劈下来的间隙,她余光扫到了人群中沈择洲的身影。
天上浓云翻滚,她只觉得自己身体有些不对劲,似是有什么东西想要冲出体内,还没来得及细究,一道劲雷劈了下来,把她劈的昏迷不醒。
再醒来时,师青然发现自己身处人间的一座城池。
她检查了一番身体,发现自己的修为跌至了练气期,容貌也变了,只有她原来的五分像。
听郑婆婆说,送她来是个看不清脸的年轻男人。
想来是救她的人做的,但是为什么要敛她的容貌?
这些暂且无暇探究。
重要的是渡劫那日,她自信以自己的修为,不可能一道雷都撑不住。
金丹雷劫的作用是涤净体魄,并不会对渡劫者的身体造成很严重的伤害。
但那日的雷像是想要自己命似的。
难道是因为那时身体的异样?
但现在自己的身体除了修为倒退,弱了些,并没有什么不妥。
难道是自己的幻觉?还是已经被治好了?
又是谁救了她?自己失踪后,师傅有派人找过她吗?
这些师青然一概不知。
事情已经过去了三年,凡间探不到仙门消息,也不知如今仙门中是何种情状。
茗城虽就在浮云辖下,但离浮云甚远,马车赶路也要走上两个多月。
倒是可以御剑,但...师青然看了看自己才筑基的修为,筑基及以上就可御剑。
可是她没剑啊!!
总不能御凡间的剑吧,那估计刚催动灵力就会碎成渣滓。
师青然这几年一直在养伤,凡间灵气稀薄,根本无法修炼。
但那些送来的药似乎有恢复修为的功效,以至于在灵气稀薄的人间,她的修为恢复到了筑基期,如有机会,一定要好好答谢救她的人......
“你听说了吗?这次来了两个宗门,最强的两个门派,浮云派和剑元宗,咱们茗城可真是好福气啊。”旁边一男子高兴地和朋友说道。
“是啊,就是不知道哪一队是浮云派,哪一队是剑元宗。长得倒是都好看。”朋友八卦道。
“是啊,气质都一样俊。”
师青然被身边的八卦打断思绪,才发现队伍已行至酒楼下面,她急忙略过沈择洲,往浮云派队伍看去。
嗯,打头的还是个熟人。
八年的时间,这位师弟似乎长高了不少,眉眼更加俊俏了。
少年恣意的眼睛带着些许新奇扫过人群,时而对着人群挥手微笑,引得百姓高呼不已,人群中的年轻女子们更是半捂着嘴含羞带怯地喊“仙人妙哉”。
比起身旁端庄稳重的沈择洲,他更像来茗城游玩的大少爷。
师青然看了一会儿,正想着向这位师弟表明身份的可行性,祁连雪似有所感般朝这边抬眸,直直对上了她的目光,然后....朝她拋了个媚眼。
还没来得及想要不要躲一下的师青然:“......”。
这位师弟总是如此出人意料。
也不知道他认出她没。
在仙门时,师青然是掌门褚禾的大弟子。
作为一个门派的管理者,褚禾事务繁多,便拜托云雾峰的无念真人指导师青然。
于是师青然就成了无念的半个徒弟。
和无念座下的祁连雪,不说天天都见,也算老熟人了。
可能是那个媚眼的缘故,让师青然觉得这师弟有点不靠谱。
她决定再观望两日,于是避开人群,和郑婆婆回到宅子。
......
城主府。
张虔略显局促地看了看领头的的两位仙人,又迅速垂下眼,仙人气质出尘,身份尊贵,于凡人而言是可望而不可及的存在。
寻常百姓只当仙门提前了些日子巡游,但作为一城之主,他自然不会只看到表面。
五派三宗坐落在大陆中心,凡人为寻求庇护,城池都是紧挨着仙门修建。
大概三年前,边境结界有所松动,涌出大量魔物,靠近结界裂口的城池直接被魔物踏平。
内陆情况也并不可观,邪祟数量较以往增了好几倍。
原本每五年一次的巡游改成了每年一次,这只是茗城这种处于中间地带的城池。
和仙门紧挨的城池最是安全,巡游政令未曾变动,仍是十年一回。
而边境的城池,本该是一年一回,自那次之后,仙门直接派实力高的仙人轮流驻扎,每日都有仙人带凡间士兵在城中巡视。
按照新政令规定,每年的七月十五才应该是除祟日,从未变过,这次怎么提前了一个月?
张虔这样想着,便也问了出来。
“约半月前,结界裂口又进来一批魔物,被边境的守城仙士尽数剿灭,唯有一物.....”坐在右首的沈择洲放下茶盏,斟酌片刻道:
“此物甚是狡猾,躯体可溶于水中,借着那日的大雨逃进内陆,我们发现时,那魔物已吞吃了不下百人,死者尸骨无存,只留地上一滩血水....."
“死者皆是厉城中人,我们在那里扑了空,一路追查到此,我问你,茗城是否有人奇异失踪?”祁连雪不耐烦打断。
这沈择洲惯会装模作样,明明是个剑修,却比卦师还婆婆妈妈。
看自家大师兄的威严被挑衅,旁边的弟子正欲拔剑,被沈择洲呵斥:“方木,来之前我同你说过什么?”
方木不甘不愿地把剑回鞘,但看向祁连雪的眼神仍旧不善:“祁连雪,你要不要脸,不要以为这是你浮云的地界,你就可以对我们仙君不敬。”
浮云这边的人顿时不满了:“你也知道这是我浮云的地界?不打招呼就带着一群人进厉城搜查,连个拜帖都不递,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你们剑元宗后花园呢?”
方木声音弱了不少:“我们是一路追查那魔物......”
“谁知道你们是追查魔物还是在找什么?要不是被我们碰上,都不知道你们剑元宗的人进了我们的地盘撒野。”
“够了。”沈择洲出声打断,随即朝浮云派这边拱了拱手:“此事是我们考虑不周,但既然仙尊要我们暂时合作追查水祟,两派之间还是不要起口舌之争才好。”
说完又是一拜。此事确是剑元宗有错在先。
祁连雪也学着他的样子,敷衍地拱了下手,不客气道:“知道就好,管好你自己的人就行。”
褚禾一开始见气氛不对,便不敢再说话,等这些仙人吵完,才出声:“各位仙人,城内倒是没有听说谁家有人失踪,不过...不过这几日确是有怪事发生。”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朝领头的两位看去。
祁连雪没什么反应,他向来懒散惯了,并不打算主持局面,即便是在自己地盘。
沈择洲瞥了他一眼,示意褚禾继续。
“这几日大雨不断,河水水位上涨不少,本来下雨涨水是常事,但昨日夜里有人来报,说河水水位太高,那大坝隐有决堤的迹象。那堤坝一年前才修缮过,即便这几日大雨,但也不至于决堤啊。半夜我带人去看过,竟真是要决堤。”
“今早刚召集完人手去修堤坝,各位仙人就来了,好在已经有人过去修,估计到晌午就有消息了。”
话刚说完,一个小厮急急忙忙跑了进来:“大人,仙人,堤坝那边出事了......”
小厮话还没说完,祁连雪和沈择洲便豁然起身,走到了门口,两人对视一眼,御剑往河堤方向赶。
剩下的浮云派和剑元宗弟子纷纷召出本命剑,紧随其后。
张虔擦了擦额上的冷汗,要是真出了人命,他这城主也算干到头了,连忙吩咐小厮:“快,快多带些人去看看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