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来独往》长安一片月

11、以毒攻毒

　　春风笑眯眯地打量着灵蝎说“你真是越来越有毒侠作风了。”
　　“好了，走吧走吧。”灵蝎拖着她就往春来院奔去。郁令闻本来说要陪她们去看灯，结果被召进宫去了。

　　雅座里，两位翩翩佳公子，夹着小菜，喝着小酒，正听今年的头牌柳如是柳姑娘弹琴呢。
　　只是隔着珠帘看不清长相。一个说“听这琴声该是个娇柔玲珑的。”
　　一个笑问“这也听的出来？”
　　“那是自然。想我也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
　　“哦？怎未见你弹琴作画呢？”
　　“虽精通却不喜好，那都是叫人逼着才学的。”
　　“可怜可怜…”摇头晃脑，毫无同情之色。

　　琴声告一段落，春来院的刘妈妈扭着腰进来，给她们倒了酒，“二位公子看着眼生，不知尊姓大名？”
　　春风架式摆得大，不悦的挑眉“爷是来看柳姑娘的，还要问名问姓不成？”说着放下个银锭子，“叫柳姑娘近些来弹，爷耳朵不好。”
　　看见银子自然眉开眼笑，却又一脸为难“公子喜欢如是，是她的福分，只是今天元宵本就有约，是仗着二位才情，才叫如是过来的。现在还请公子放她回去。”
　　“没看见头牌来这里作什么？”灵蝎也有些不悦。若是平常，早就掉头走人了，今天却要别扭一回。

　　“妈妈，东厢的客人又催呢。”有个小厮跑来催促。刘妈妈一脸为难得看看两位公子，又看看帘子后的柳如是。就听那姑娘说“东厢房那客人我不喜欢，妈妈快打发了他吧。今天就陪这两位公子。”说着掀了帘子出来了。果然是个小巧玲珑的俊俏美人。
　　春风得意地说“怎么样，我猜的不错吧？”
　　灵蝎终于见着头牌自然也高兴，又看这柳姑娘说话有趣，站起来让了座，倒上酒，殷勤地说“姑娘既然不愿意去东厢，倒不如与我们痛饮几杯。”
　　柳如是也不扭捏，坐下喝了起来。
　　灵蝎本不善饮，可今天在这烟花场地竟放纵起来。三人心事不同，说说笑笑却开心极了。

　　正喝的酣畅，突然有人闯了进来。
　　“柳姑娘，你叫在下好等。”来人是个衣饰奇异的男人，却描了眉眼，说话声调也怪异，进来就朝柳如是抛媚眼。
　　柳如是害怕的往后躲，那人怪笑两声要扑过来。
　　春风站起来连忙挡住他，说“柳姑娘既然不愿见你，焉有强求之理。”
　　那人眯起眼打量春风，嘿嘿笑了两声，突然袖子一挥，只觉一股异臭入鼻，灵蝎忙说“快闭气，有毒。”
　　“原来是个识毒的？”怪笑又起，那人瞇着眼飞身蹲在栏杆上“这么想做男人，我就成全你们。回去睡二十天，醒来就是条汉子，嘿嘿嘿嘿嘿…….”

　　灵蝎扶起快要晕倒的春风，气愤的喊道“快拿解药来！”
　　“解药？没有解药。”
　　灵蝎咬牙抛出颗幻听散，想先乘他被魔音笼罩，动弹不得之时取了解药再说。哪知那人一声尖叫竟冲破了魔音。打量起灵蝎来“神农谷的？”

　　听见混乱冲出几个人来，其中也有临水。原来郁令闻派了人暗中护着。一时混乱打斗起来，郁府派的人虽都是高手，那怪人却轻松应招，看几个人倒下，不是对手。灵蝎身上除了毒药就剩端木聆给的那瓶药了，掏出来先给春风服下。
　　临水也打了几个回合，退下陈来“这人的武功奇异，怕我们都不是对手，带小姐回去要紧。”
　　灵蝎叫她先走。自己却慢慢站起来，看着怪人。
　　“在下神农谷安灵蝎，敢问阁下尊姓大名？”神农谷的规矩，用毒杀人得留名留姓，正大光明。
　　那怪人听见也停下手来，怪笑道“我乃凤凰岭卓随风，既是神农谷的，拿些真本事出来瞧瞧？”
　　看他笑得猖狂，又听是凤凰岭的，灵蝎挑眉想也算冤家路窄，轻笑两声说“我出谷还未要过人命，是想这第一次杀人也得是个相貌俊秀的美人，今天情非得以，就将就一下。”
　　卓随风从栏杆上跳下来，哼了一声“你说我长得丑？”
　　“若不是对自己没信心，何需描眉画眼？”一脸嗤笑。
　　“废话少说，出招。”
　　看火候已够，灵蝎抛出颗火花丹，说“接招。”
　　卓随风先愣了一下随即大笑道“你还未出师就出来混？拿着小迷香…嗯？…神七？…斜苏？…你混了什么在里面？……”话还没说完，突然七窍流血，竟翻身倒下了。
　　灵蝎不慌不忙走到他身边，想翻开衣袍，手却抖得厉害，找来找去，除了几样诡异的毒药，确实没有像解药的。

　　灵蝎无奈忙与临水扶起春风往外撤。上了在外等候的马车，灵蝎还觉手抖的握不起来。
　　那药丸是照着端木聆书房的书做的，大药丸里又混了些小的，掺了些少见的奇毒，越是懂得人越容易被迷惑。只是今天这一颗还混了一滴自己的血。

　　端木聆把过脉，问道“灵儿喂她药了？”
　　“嗯。师兄给的那瓶。”
　　“那药倒是护着春风筋脉没有受损。”
　　“没想到那药还有这等工效？”只当是专门治自己晕倒的。
　　端木聆不看她，只轻轻的说“那是七叶星草的汁液提炼的，解百毒，却解不了这毒蛊。”
　　已经过去两天，端木聆试了各种办法，春风依旧昏迷不醒，想起那怪人的话，灵蝎更是担心“难道真如他所说，二十天后春风就会变成个男人？”看郁令闻与端木聆只是皱眉不语，倒希望他们责备自己几句。
　　端木聆看她这两天不吃不喝守着春风，想她定是自责，哪里还忍心说她，只柔声说“灵儿也去歇着，师兄自会尽力。”眼神却不容拒绝。

　　灵蝎正想不如先去找水梦蝶问问，于是点点头出了绿吹阁，回了住的客房。
　　刚一进门，就见尹暄一脸担心的迎出来，手里拿封信，说“没见人进来，只是姑娘桌上多了封信。”接过信自言自语“来的真巧！”
　　“凤凰岭毒蛊，乃毒人之血五日养成，无药可解。”
　　灵蝎盯着毒人之血几个字，眯起眼咬牙切齿，“好，你五天养的，那我就七天，以毒攻毒。”

　　端木岭看郁令闻没了笑容，安慰他道“我已用药锁住蛊毒，皇上也派人围了凤凰岭所在的山头，不出两天就能一网打尽，解药定会有的。”
　　郁令闻盯着沉睡的春风，点点头不看他，只冷冷的说“这皇家只争何时是个了结？”
　　“……怎么？你厌了？”
　　郁令闻不再理他，只轻轻拉起春风的手，后悔不已“要不是我突然进宫，怎会这样？”

　　神农谷虽不制蛊，方法倒也是知晓的。灵蝎带着临水和尹暄在郁府的花园东挖西挖，天寒地冻，不见活物踪迹，终于在枇杷树下的落叶里找到只豆芫菁幼虫，灵动一笑，“就它了！”收在锦盒里捧走了。留下二人傻在原地，就差没流鼻涕了。这半日辛苦竟是为了只小软虫？！！！
　　这豆芫菁成虫虽是吃植物的，幼虫确是肉食性。灵蝎每两个时辰喂它一次，晚上也不间断，过了两天，就见这小虫全身通红，闪闪发亮，衬着锦盒里的白缎，如颗宝石似的。
　　早上喂了豆芫菁，还去春风屋里看她。
　　掀开帘子见郁令闻也在，托着头正假寐呢。看那么个温润如玉的美人，几天不见消瘦不少，笑容也不见了，灵蝎看得心疼，轻轻走过去，想说些安慰的话，张了几次嘴，竟不知说什么好，只好转身离去。

　　灵蝎捧着锦盒，先去了趟郁令闻的书房。说明了自己体质问题，又拿出那养成的蛊，问他愿不愿冒险。
　　郁令闻听她云淡风轻的说自己是个毒人，还拿自己的血养蛊，震惊的同时又觉心疼。皱着眉走到灵蝎面前，轻轻的将她拥在怀里。这小小的身体到底一个人承受了多少？叹口气轻声说“愿意，怎么会不愿意。”

　　灵蝎先将蛊虫用温酒泡了，扶起春风强喂她服下。盯着看了半天，却毫无动静，焦急的捏着春风的手想“难道七天短了些？”
　　又等了一注香功夫，就见春风皱着眉，似是要呕吐，灵蝎忙拿出片柳叶薄刀，在自己手指上轻轻一划，送到春风嘴边。只见豆芫菁循着血味爬了出来，看它全身通体乌黑，灵蝎松了口气，对等在一旁的郁令闻说“估计是没事了。请大夫给春风调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