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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疯疯癫癫的老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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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上没有大夫,现在回城又赶不及,幸而周大懂些跌打损伤的救治。
他检查一番,眉头紧锁,喃喃道:“伤口倒是没什么,就是少夫人的胳膊脱臼了,恐怕回正要吃些苦头。”
尚北山站在一旁,心疼的问道:“可有什么减痛的好方法?”
“一会搬动的时候肯定要惊醒少夫人,需二公子在一旁转移注意力。”周大讲解着自己一会的操作,“我需要将错位的骨头回正,那痛也就是一瞬间。”
尚北山点点头,小心翼翼的扶起夏南乔,果然她的身体稍一动,人便被疼醒了。
“你别怕,有我在。”他将脸靠近夏南乔,想要挡住她的视线。
刚醒来的夏南乔,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看见他直愣愣的凑上来,想要抬手阻止。
“诶呦。”她一动,伤口又疼了起来。
“你别乱动,周大正要帮你正回手臂呢。”无奈之下,尚北山只能如实相告。
夏南乔当小太妹的时候,打架无数,受伤是难免的,这点小场面,她还是能稳住的。
“既是如此,那你凑过来做什么?”
面对夏南乔的询问,尚北山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周大正好借此机会发力。
夏南乔眉头微皱,竟然一声不吭的忍下了钻心之痛。
周大拍拍手,说道:“少夫人可真行,小的这就去准备药膏。”
待他离去,夏南乔才松开紧闭的双唇,那上面留下一排齿印。
尚北山明白,她是硬忍着,不禁怜惜的劝道:“下次要是痛就叫出来,不必忍着。”
“叫出来只会让人看轻,不过是一时疼痛,咬咬牙就过去了。”夏南乔毫不在意的说。
“痛就喊出来,有我在,没人敢看轻你。”尚北山言辞真切,眼神诚恳,夏南乔只好乖乖点头。
舟车劳顿后,还经历了此等事,夏南乔喝了药后,便昏昏入睡了。
尚北山守在她身边,看了会书,也觉乏累,便一同躺下。
他昏昏沉沉的准备入睡,突然一只胳膊搭在了他的腹部。
原来是夏南乔,受了伤睡觉都不安稳。
他小心翼翼的抬起她的小臂,正准备轻轻的放下,谁知她突然一个用力,将他的手反锁在自己的怀中。
还不等尚北山抽回,她一翻身,把自己送进了他的怀中。
无奈之下,尚北山只能从后面抱着她,用自己的胳膊垫起她的小臂,让她受伤的部分保持舒服的状态。
夜静悄悄的,四周的鸟儿也都回到窝里,相互依偎着进入了梦乡。
第二日一早,半个身子睡麻了的尚北山被一缕阳光晃醒,他的手依旧环抱着夏南乔。
她睡得安稳,长长的睫毛向下垂着,比起醒着的时候,此刻更有一种娇弱的美感。
尚北山呆呆的看着她,若不是生在农家,她定是孟州公子哥们爱慕的对象,或许早早与他人定下婚约。
想入非非的他,完全没注意到对方已经醒来,正睁着眼睛诧异的看着自己。
“尚北山,你这是意淫什么呢?”夏南乔发现他的手臂放在自己腰间,一脸春色,忍不住出口揶揄。
尚北山连忙收了手,可动作太大,扯的她手臂只疼。
“诶呦,尚北山,你弄疼我了。”
这话让人浮想联翩,正巧周大站在门外过来回话,有些尴尬的清了清嗓子。
尚北山迅速整理好衣服,出门与他交谈。
“二公子,咱们庄上没有丫鬟,少夫人受了伤,没人伺候是不行的,所以我带了内人过来。”周大站在台阶下面,身后跟着位二十出头的小娘子。
尚北山点点头,小娘子自去屋里伺候,不必多说。
“周大,昨日我便想问你,这庄上怎会有疯癫之人?”尚北山活动了一下筋骨,站在院中,想起昨日所见。
周大想了一下,不敢隐瞒,便跪下求情道:“请二公子恕罪,那人乃是小的外祖父,十几年前已是疯癫,小的见他可怜就收留了他。”
周大也算个孝顺孩子,照顾外祖父这么多年,也请过大夫,想要治一治他的疯病,可惜都不见效果。
这些年外祖父年纪大了,疯病更加严重,他只得将人绑在家中,内人又见他可怜,偶尔松开绳子,让他在院中活动一番。
“昨日,小的忙着准备公子下榻的地方,内人又因地里有活,匆匆喂了饭便离家,忘了绑住他。”
尚北山见他如此,也不好怪罪,只关心的安慰道:“既是如此,以后还是要多加小心,真闯出祸事来,遭殃的也是你们。”
周大连连感谢,被扶起来后,自言自语道:“外祖父那时候照管北山别苑,不知为何受了惊吓,才成了如今这个样子。”
“你说他曾经在北山别苑?什么时候的事?”尚北山一惊,难道他便是当年的老仆人?
“十几年前,我娘说,外祖父二十几岁进了尚家,一直伺候老爷,后来被安排在北山别苑,直到他得了疯病才送回庄上。”
“可带我去见见他?”若真是如此,对方一定记得他和他的母亲。
周大虽不知内情,见他如此急切便同意了。
他家的院子就在主院旁百步处,院子不大,两间正房,一间偏房,灶台就搭了个棚子建在院里。
周大打开偏房门,引着尚北山进来,一股刺鼻的臭味扑面而来。
“二公子见谅,这屋里没怎么收拾,他又不爱干净,所以气味难闻了些。”
“无妨。”尚北山看到土炕上坐着一位老人,蓬头垢面,分不出个样子。
他的腿上绑着绳子,另一端就拴在一旁的柱子上。
“老人家您好,您可认识我?”尚北山慢慢靠近,想要看清他的样子,可那布满皱纹的脸孔实在让他无法辨认。
老人低着头,玩弄着手里的稻草,似乎听不到他的声音。
尚北山又靠近了些,小声说道:“您还记得北山别苑里住着的人吗?”
此话一出,老人像是被惊醒一般,突然抬起头,惊恐的望着他。
二人对视了片刻,老人又歪着头进入了浑浑噩噩的状态,开始挥舞手中的稻草,傻傻痴笑起来。
见此状,尚北山有些心灰意冷,他的记忆里只有老仆人和丫鬟,但北山别苑那么大,怎会只有二人伺候,或许是不认识自己的人。
“你也不容易,我这有些钱银,好生照料他吧。”尚北山回身给了周大些铜钱,失落的离开了。
他回来时,夏南乔正好换完药,周大的内人端上稀粥小菜,还配了些腌制的鸡蛋,这在庄上已算是不错的吃食了。
“你去哪了?”夏南乔不挑食,并不觉得这些难以下咽,反倒吃的津津有味。
尚北山吃不下东西,只关心她的伤势,“随便走了走,对了,今日我让车夫送你回去吧。”
“这点小伤不算什么,我还要找那个暗算我的人算账呢。”一想起昨日的事情,夏南乔就觉得屈辱,下定决心非要找到那人不可。
“他是个得了疯病的老人,我今早已经见过了,你也大人有大量饶了他吧。”尚北山为他求情,将早上所见一一说明。
夏南乔将信将疑,嘟囔道:“他拉我的时候力气大着呢,真看不出是个老人,他还口齿伶俐的唤我言之,一点都不像疯子。”
“他叫你什么?”尚北山突然惊叫,吓得夏南乔差点把鸡蛋掉地上。
“言之吧,我听着好像是这两个字。”
他既然知道母亲的名字,定有些关系,看来有空还是要去多聊聊。
用过早饭,尚北山要去地里巡查,已经入秋,眼看就是农收最忙的时候,他此次来的目的也是检查巡视。
夏南乔更在后面,胳膊被绢带固定好,也不妨碍她四处溜达,趁着尚北山忙着询问情况,她则在田陇间散起步来。
“言之,言之。”又是那个熟悉的声音,她寻找了半天,才在麦苗的缝隙间,看到那张黢黑的脸。
夏南乔站在原地,打量着对方,试探问道:“你是谁呀,认识我?”
“快躲起来,快,他们有刀。”老人的眼中满是惶恐,缩着脖子隐藏在麦苗间,抬手指了指不远处劳作的人。
那些人确实拿着镰刀,不过都忙着收割,有什么好怕。
夏南乔望了望四周,再看向他的时候,人竟然不见了。
站在田陇上的周大嫂叫骂着:“你怎么又跑出来了,绳子已经拴不住你了,明天我弄条铁链子。”
她正向叫住对方,却被尚北山打断。
“你看干什么呢,虽说入秋,日头还是毒了些,别干站在这。”
“我刚才又看见那个疯子了,他好像把我认错了,还让我躲起来。”
若是如此,或许夏南乔能让老人开口,尚北山重燃心中希望。
上午时间很快过去,大家都在田间席地而坐,白饼就凉水,吃饱了继续干。
尚北山也同他们一起,顺便了解前些年农收情况。
一位短胡老者递来一碗水,喃喃说道:“今年雨水少,我们开渠饮引水,效果不错,就是浪费了些地方。”
“我刚才看了,那些水渠多有重叠废置的,等秋收后,再好好计划一番,就不会浪费农田了。”尚北山心中已有了计划,他准备回去就着手规划。
老者点头称赞:“二公子确实有些眼力,我们当初修建的时候没有好好规划,所以走了弯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