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宵明月 绝不西沉》糖分赛高

34、漫长的岁月里，我等到了你们

　　过了很久，越清虹终于冷静下来。说到底，不管自己再怎么不愿意，要想离开这座宅子还是得月采芒同意才行。

　　他摇了摇头，正要回去时，转身却金忆珺已经站在了不远处的路口等着他了。

　　越清虹心中又气愤起来，想要往回走，却发现这个小院子好像已经是尽头，无路可退了。没办法，越清虹只能朝着金忆珺的那个方向走去，却眼神发直，只当做没看见他一样。

　　和月采芒说了心里话之后，金忆珺放心不下，还是跑出来找越清虹了。可他不熟悉宅院，也不知道越清虹跑去了哪里。等好不容易找到越清虹了，却还是没有靠近，想着越清虹心情不好，让他一人待一会儿，自己只是远远地等着他。

　　看着越清虹装作没看见自己，金忆珺浅浅一笑，低头一看，却立马变了脸色。

　　“你真的生气了？”金忆珺一把抓住越清虹的手腕，只见他的手背已经破皮渗血了。

　　越清虹不回答他，只想把手抽回来。金忆珺本来不打算放的，又想起之前在药房里他的手被越清虹狠狠甩开，思索片刻，紧握的手最后还是慢慢松开了。

　　越清虹冷冷地看着前方，也不理他，就这样径直走了。

　　看着越清虹的背影，金忆珺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看来自己想说的话，只能等他情绪平复了再说了。

　　等到越清虹走近药房的时候，刚刚那副气鼓鼓的架势却一下子没了。他在门外犹豫不决，正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月采芒之时，只听到屋内传出一声女声：“还要在外面待多久啊？”

　　见自己被发现了，越清虹扯着袖子，想遮盖好手背再进去，却发现手背上的伤口已经好了不少了。

　　“姨母…我”越清虹刚想向月采芒道歉，却看到月采芒开了口。

　　“对不起。”

　　哎？越清虹懵住了，“对不起”是对我说的吗？

　　月采芒轻轻叹了口气，对越清虹说道：“刚刚阿珺把你们的事都和我说了，对不起，我没有想到你们来得如此艰难，忽略了你们想回家的迫切心情…”

　　你们？越清虹回头一看，金忆珺已经站在了门外。

　　“我也要向姨母道歉，我知道姨母是为我好，可我还是没有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对不起，姨母。”

　　越清虹乖乖地低着头站着，又长又翘的睫毛垂下来盖住了眼眸，又黑又卷的头发让月采芒有伸手一摸的冲动。

　　看着眼前的越清虹道歉的样子，月采芒真的忍不住想要发笑，这分明就是小孩子嘛，上一秒还气鼓鼓的，过一段时间再好好地哄哄他就好了。

　　“好了，那我们就算和好喽。”月采芒还是没忍住，摸了摸越清虹的头，嗯，他的头发果然摸起来又软又柔。

　　“嗯！”越清虹抬起眼眸，眼睛里闪着晶亮。

　　“你们两位关系和好如初了，那我呢？”金忆珺背着手悄悄踱步走到越清虹的背后。

　　本来以为越清虹还是会冷着脸不理他，没想到越清虹竟然转过身来，浅浅的笑了，说道：“我们的关系当然还是和以前一样啊。”

　　这一笑倒是超出了金忆珺的预料，不过他也没多想，只当是越清虹终于理解了他的苦心。

　　往后的几天，越清虹都没再提要离开宅子的事。月采芒怕他俩闲不住，给他俩找了点事做，一个去书房整理书籍，一个去药房整理药材。

　　越清虹本来不太喜欢药房里那些掺杂混笼的浓郁香味，但这次他没有先表态，而是等金忆珺选了之后自己再选。如他所料，金忆珺选择了去书房。

　　药房里的小药柜少说也有几百个，越清虹根本弄不懂。月采芒叫他添这个，他加那个；要不就是一拉开药柜，被里面的药粉激到，一个喷嚏吹飞了原本就不多的药。

　　越清虹帮了没多久，月采芒就感觉越来越累了。她使劲掐了掐眉头，突然找到了一个适合越清虹的“好去处”。

　　她招呼来越清虹，两人一起在角落里弯腰拖出来了一个黑色的大木箱子，一打开箱子，顿时一道跳跃的炫彩奇光闪耀在两人眼前，越清虹仔细一看，箱子里装满了指甲大小的炫彩灵石。

　　月采芒找出来一个研磨钵递给越清虹，对他说道：“这些散碎的灵石就麻烦你先分类，再研磨了，记得要磨得很细很细哦。”然后递给越清虹一个“靠你了”的眼神，就走了。

　　越清虹看着这满满一箱的碎灵石，又看了看和自己手掌一样大的研磨钵，突然很后悔自己没选择去书房了。

　　话说月采芒从药房出来后，又急忙往书房里赶，见识过越清虹的“懵懂无知”后，她竟然对金忆珺也有些担忧起来，毕竟不是有句老话说过：“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可到了书房之后，却看到偌大的书桌上，地板上都摆满了书，而书架已被清空，而金忆珺正在拿着抹布爬高上低地擦着书架。

　　“你这是…”月采芒问道。

　　“哦，姨母，我看这里书籍实在是太多了，书架也落满了灰，所以就自作主张地把书全部都取了下来，打算先把书架擦干净，书中有霉的拿去通风的地方晾晒，再把书给分类好，再挑出其中姨母常看的书，放在好拿的地方，把不常看的书放在高处。”

　　月采芒本来只是想着让金忆珺将书架上的落灰擦一擦，再把书随便归整一下就行了，没想到他却想到了这么多。

　　月采芒说道：“你不用做得这么认真，这里的书太多了，像你这样做的话，恐怕要好几天才做得完了。”

　　金忆珺擦了擦脸上的汗，对着月采芒爽朗地笑着说：“没事儿，我喜欢整理书籍，而且我来做都要几天时间，要是姨母来做，岂不是就要更多时间来。只要能帮上姨母的忙，我就不累。”

　　月采芒先是一愣，随后露出了一丝淡淡的微笑。自己一个人生活了太久，除了制药治疗，其它的生活事务已经习惯了做什么都是图个方便快速，现在有人替自己分担了，一时间还有点难以接受。

　　不过阿珺说得对，如果不是他来做，自己是绝对不可能这么认认真真地整理书籍的。

　　月采芒嫣然一笑，对着金忆珺说道：“那就拜托你了，要是想看什么书就尽管看，有什么不懂的也可以来问我。”

　　“好的，姨母！”

　　金忆珺干得热火朝天，越清虹这边也是干得“火”得很。

　　这些碎灵石不算特别坚硬，但要研磨到月采芒要的标准，每钵他至少要研磨几千下。手酸都不算什么，重点是无聊，而越清虹，最怕做无聊的事了。

　　看着磨了一上午才磨出了两小瓶的灵石粉，越清虹都要崩溃了，他一边磨一边想，幸好研磨钵不是木头做的，这要是用木头来做，自己恐怕早就把这钵给磨着火了。

　　虽然很想甩手不干，但越清虹还是咬着牙坚持了下来。第一是想报答月采芒的收留，第二也是想到金忆珺整理书籍都没有说什么，自己就更不能说出“放弃”两字！

　　越清虹手上磨着，眼睛却闲不住，他左看右看，除了切药，配药，装药的月采芒，其余就没有什么动着的东西了。

　　越清虹盯着月采芒看，她聚精会神的样子，与之前在庭院大门那里判若两人。自己记得她之前说过，她很久没给人做过饭了，再看这连第二间房都收不出来的样子，看来月采芒这里真的很久都没有别人来了。

　　恍惚之间，越清虹突然惊醒：难道在漫长的岁月里，她都是这样一个人度过的吗？一个人吃饭，一个人做事，再一个人睡觉吗？

　　越清虹小时候是母亲和自己一起睡，长大了之后也时不时地要母亲哄着才睡，为此父亲还很不高兴的样子；等到十二岁的时候，金忆珺来到了越府，自己就和他形影不离了，一起吃饭，一起上学，一起玩闹，直到现在，自己都还和他睡同一间屋子。可以说，越清虹自从出生后就没有过过一天独居的日子。

　　自己一个人生活是什么样子呢？越清虹想象不出来，但看着忙碌着的月采芒，越清虹好像感悟到了一点：如果不可避免地要走向孤独，忙碌的身体，坚定的内心，两者结合，方能对抗孤独。

　　月采芒本来想着越清虹一定坚持不了一天，都等着越清虹向自己撒娇说不想干了，结果他却什么也没说，就这么磨了一天。

　　第二天肯定不会来了…这样想着的月采芒第二天又在药房里看见了准时到达的越清虹，他一个人默默地低头研磨。而等到这一天快要结束时，越清虹还是没向自己说什么。

　　看着越清虹认认真真地把磨好的灵石粉一点点地舀入瓶中，月采芒终于忍不住了，她向越清虹问道：“你不觉得这很无聊吗？你怎么忍得住啊？”

　　越清虹抬起头，说道：“开始时很无聊，可越到后面反而不觉得无聊了。”

　　月采芒不解地问道：“为什么？”

　　越清虹傻傻一笑，说道：“我发现了一个办法，就是自己和自己比赛，看现在的自己能不能比之前的自己磨得快。比着比着我就磨完了。而且我想着如果当初我们没有来到这里，光姨母一个人磨的话，恐怕一个月都磨不完，可现在我们来了，我们多做一点，姨母你就能少做一点了。”

　　听到这里，月采芒愣住了，不知怎得，她居然感觉自己的心涌入一股暖流，是很久没有过的感觉了…随即又马上笑了：“你们两个小孩啊，怎么连想法都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