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A Horrible Dream（南柯一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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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前的石从灵，颤颤巍巍地趴在烛台旁，这个冬天靠多少的炭火都没法温暖她。
最终，她的手落下，落在腿边，她离开了。
然而死后，她的魂灵越过了壮丽的英吉利海峡，绕着蜿蜒不断的斯佩河出现在巴伦家看管着的小镇上。
大片的田野被烧毁，树木也被大规模开采，绵延不绝的小溪仍旧流淌，而她看见年少的莱巴垂垂老矣，温柔的兰迪已化作土丘。
这是多么悲伤的事！
此刻的小镇看似绚烂，百废俱兴。
然而你望尽它的内部，才知道此间的绚烂不过是漆黑死亡大海之中的一粒沙。
你美好的日子不过短暂一瞬，未来你只能以此为慰藉。
……
醒来时，她扑腾地立起，正巧看到了下床的上铺。
“歪，石从灵，你今天起挺早。”上铺揶揄一句，便开始收拾地面，她还有许多事情要做。
而石从灵则一片愕然，她抬头一看，是自己贴的女团海报，又看了看自己的手，是一双光滑且带着肉的手。
她想到那些拉丁语，便脱口而出一句。
“Absit omen。”
接着连忙从被窝里掏出手机开始翻译。
“希望这不是凶兆。”
“艹！”
她大惊失色，突然感受到无尽的哀伤，她是真真切切度过了一段日子啊！
不，或许是以莱赛迪的身份，度过了一生。
可是，这是不是又是一场比较漫长的梦呢？
呜呼哀哉！
石从灵打心底里怒喝，她曾度过的岁月啊，究竟去了哪儿？
而作为唯物主义者的她，更是提出疑惑，生命是否仅仅是大梦一场，亦或是说毫无真实可言？
她往昔像新的事物啊，真的存在过吗？
还是只是沉睡过去？
痛苦环绕着她，似乎将要生吞她，因此她请室友帮她请假。
这一场梦太长，她需要几天时间消化。
接下来，这一周，她都躺在寝室里，到了饭点也只是求室友带饭，她支付饭钱与跑腿费。
这一周对于忙碌的大学生来说确实短暂，可对于石从灵来说不一样，她回味着她那虚无缥缈的一生。
最终上铺看不下去了，拉着她出门吃饭。
她们在路上撞上一位外国的女子，石从灵看向她，便如陷入夜深人静的花园。
这长相，这侧脸，怎么可能不是她回忆了一生的盖娜呢？
忧伤比残忍更让人无所适从，石从灵突然暴走，给上铺摁住，这时候她的眼泪如泉涌，实在是上铺力气大，将她钳住，她才忍不住大喊一句：“Liber demum, Deo gratias sum liber demum（谢天谢地，我终于自由了）！”
对面的外国人则转身看向她，这女子看着比盖娜丰腴些，笑起来没盖娜那么庄严，淡蓝色的眼睛透露出温柔的光芒。
“Carpe diem（那就及时行乐）！”
这一下，石从灵倏地僵直住，这声音同盖娜一模一样，不过柔和了许多，没有以往的庄重。
她笑着拍了拍上铺，便同上铺去食堂吃饭。
“她是谁啊？”吃到饭的时候，石从灵才问。
“她啊？我们拉丁语系的新老师！没想到啊，你还会说拉丁语！”上铺夹了石从灵一块肉。
石从灵笑了笑，笑着笑着，却好像哭了一般。
她已经出了巴伦府，就不可以回头。
只是此时此刻的她哪里忍得住？
她疯了一般站起身子，渴望跑去找那个外国人，然而她又坐了下来，这一系列行为在上铺面前显得极为傻逼。
没多久，石从灵转了专业，选修拉丁语。
她也认识了这位外教。
可是她不叫盖娜·德·巴伦，她不是英格兰人，她除了长相，无一处同盖娜相似。
四年转瞬即逝，她在外语方面的天赋被所有人看见，也在这位外教的推荐下，选去英国一家公司做翻译。
工作一年后，外教结婚。
她参加了，看着容貌如盖娜的外教穿着圣洁的婚纱嫁给别人时，她才意识到，自己到今天仍旧活着，没有选择碌碌无为地死去，不过是因为她爱着一个人。
她爱她所爱，深情炙热，是深情与爱在为她续命啊！
当她意识到自己爱着盖娜时，这才失声痛哭起来。
工作三年后，她被提拔，抽了一个假期，去了英格兰的北境，终于在她的地毯式求索下，她找到了那块受着风雨侵蚀的墓碑，这块墓碑被北境一个收藏家买下了。
而她取得了收藏家的联系方式，通过描述墓主人的生平事迹，她坐着火车来到了收藏家的家中。
看到墓碑的第一瞬间，她便笑了起来，笑着笑着落下泪。
“太好了，太好了。”她捂脸痛哭，“还好这墓志铭我刻得深，不然怎么找得到我们。”
石从灵这个流亡人终于挣脱了枯朽的状态，她身着如那日玫瑰一般的血色长裙，跨过英吉利海峡，绕着千千万万条如同斯佩河蜿蜒不绝的小溪来到收藏家的家中，这一路上她都是鲜活的。
如果有人读懂她此刻眼中的喜悦，就会知道，她在说：
感谢上天，我的祈祷得到回应。
真有这么一天，我竟得以同我的尸骨相逢！
是啊，是她同她的尸骨，盖娜是她的根本。
Amor est vitae essentia.
（这份爱是她的根本。）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A Horrible Dream（南柯一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