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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冰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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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舟在搬石头时,不小心踩到了一块空隙,右脚陷下去后重重地崴到了,撕心裂肺的疼痛从右脚侧边传来,她疼的龇牙咧嘴,那酸爽直冲天灵盖,她咬着唇肉,难受得紧闭双眼。她暗道糟糕,烦躁地想:怎么什么都不顺利!
楚舟重心不稳,往右边摔去,手臂抬起保护了下,虽然没有脸朝地,但手臂立刻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不仅伤到了皮肤,骨头也被狠狠地撞了。
程泽大步一跨走到她身边,蹙着眉扶起她,没注意到她崴到了脚,以为她只是摔了一跤,“剩下的我来,你去旁边歇着。”
楚舟低着头,强忍着涌上头的委屈感,硬生生把想哭的欲望压下去,习惯性地想掩盖,她假装随便地摸了摸着地的手臂,故作轻松:“没事。一会就变天了,继续搬。”
程泽怀疑地看着她,楚舟又说:“不疼,擦破了点皮而已。”
楚舟内心狂吼:啊啊啊啊!!!!救命!!疼死我算了!
程泽见她真的没事,半信半疑地回去接着救人。
楚舟快速地用左手抹了下眼泪,压抑泪腺的后果就是喉咙钝痛,她小心地把右脚抽出来,尽量不去移动,她问楚楚:“还剩多久?”
楚楚:“六分钟,你现在坐着不要动,不然伤会加重的!你想哭就——”
楚舟立刻打断,“别安慰我,我不想哭。”
现在时间已经很紧了,她不能再让程泽分神,而且……
六分钟,程泽一个人还是很吃力的,她得去帮忙!
楚舟看着已经露出了大半个身体的男孩,他的母亲紧紧地抱着他,把他护在身下,这种只在新闻上见过的场面亲眼见到时,还是会很震撼。
男孩的母亲嘴唇泛白,呼吸渐渐停止,其实她早就到了穷途末路的时候了,从昨晚的暴风雨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快十二个小时,她能握住楚舟的手完全是回光返照的表现,因为直到她绝望地昏迷前夕,还在期盼着能有人发现他们,把她的儿子救出去。
所以她只能尽一切办法抓住微弱的希望,她没有多余的时间,只能尽最后的力量帮助儿子获救。
楚舟只有左手使得上劲,右手只能起到一个微不足道的力,她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
楚楚严肃地大声说:“不要再搬了,楚舟,你分一下轻重好不好!”
楚舟坚定又无奈地说:“可我只是伤了个脚,万一六分钟还是没能把那个男孩救出来,那程泽和我都会有危险。”
楚楚:“那就放弃,换做是任何一个路人来,能做到你们这一步的几乎没有,你这样不值得!”
楚舟依旧没停手中的动作,“但我救了一个生命,就是值得。”
她不想让这么伟大的母亲的所有努力与牺牲白费,她也不想让苦苦等待生的希望的男孩绝望。
起先是一点小小的冰雹,接着慢慢变多,冰雹的体积也渐渐变大。
最后一块压在男孩身上的建筑残骸被推开,程泽探了下女人的鼻息,摇了摇头。
楚舟看着躺在母亲怀里的男孩,全身的疼痛仿佛都短暂地脱离,她好欣慰,眼神都闪烁着动人的骄傲。
他们成功挽救了一个生命!
程泽把男孩背在身上,男孩大概七八岁左右,换做平时,他背三个都没问题,但铁打的身体也经不住这样的折磨,才捣鼓完废墟的身体只得到几分钟的休息就继续工作,他不断宽慰自己:几百米而已,咬咬牙就过去了。
男孩伏在他的肩头,睁开眼睛后,他明白自己刚才失去了什么,也明白他获得了什么,他不哭不闹地从程泽身上滑下去。
楚舟为了照顾他的情绪,立刻露出了个温柔的笑容,“我们现在要带你去一个安全的地方,好不好?”
程泽不太懂如何跟小朋友交流,闻言配合道:“是我背的不舒服吗?”
秦弦明亮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刚救了他的哥哥姐姐,他摇了摇头,“我自己走。”
楚舟有点无措地看向程泽,程泽回了她个更无措的表情。
秦弦看向这个英气逼人的哥哥,认真地说:“你没有休息,肯定很累,我可以自己走。”
未到傍晚,天色却像凌晨四五点那样灰蒙蒙的。
厚度达三四十厘米的冰雹从天上坠落,坚硬的冰雹似乎要把世界压平,接连不断的重物落地声围绕着楚舟的房子响起,秦弦愣愣地通过窗户看着从前不敢想象的场景。
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词语出现在脑海——末世。
秦弦悲伤地看着忙碌的两位恩人。
他们能活下去吗?
程泽给秦弦递了杯矿泉水,他看着男孩脏兮兮的头发下毅然璀璨的双眼,内心却有点乱。
秦弦一个人是无法在现在的环境中生存下去的,那唯一的办法就是跟着他们。
程泽抬起头,向楚舟自回到家后就紧闭的房门看去。
救人的时候没想那么多,但现在一看,问题还真的挺大。
他们已经没有多余的食物了,能不能找到食物且填饱自己的肚子还不一定,现在还要加上一个人。
这对于本就拮据的他们简直是雪上加霜。
一墙之隔。
“嘶,好痛啊!!!”楚舟坐在床上,看着红肿起来的右脚脚踝,自己都被吓了一跳,她轻轻碰了碰肿起来的肉,沮丧地叹了口气。
收回来的右手没注意到,手臂蹭了蹭被子,又是一阵令人抓心挠肝的疼。
噢,她还没处理伤口呢。
楚舟吸了吸鼻子,琢磨了下药箱在哪里。
似乎在客厅。
看破她的意图后,楚楚鄙夷地问:“你就不能叫程泽帮你拿进来吗?”
楚舟没说话。
楚楚嘀嘀咕咕的:“不就是受个伤,这么矫情干什么呐。”
楚舟觉得楚楚说的不对,她回答:“只是受个伤,我自己可以处理,为什么还要别人帮忙?”
楚楚不理解,生气挂机了。
楚舟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对,她慢腾腾地下床,穿好鞋子。
“咚咚咚。”
“给你拿了瓶水,我能进来吗?”程泽在门口问。
楚舟扬声回答:“等一下,我去拿。”
门打开,楚舟接过矿泉水,看向客厅,秦弦已经在沙发上睡着了,盖着几张厚厚的被子。
楚舟走向电视机下的柜子,找到药箱后准备回房间。
程泽这才发现她肿了的脚踝,想起她摔的那一下,考虑到那个时候楚舟没说,于是他没有贸然上前,只是问:“要帮忙吗?”
楚舟回了他一个感谢的笑,“不用啦,你先去睡觉吧,明天还得出去找吃的。”虽然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大概找不到什么吃的了。
程泽顿了下,点了点头,目送着楚舟离开。
程泽瞄了眼窗外的冰雹,冰雹还在下,只不过靠近房子的没有那么密集了,他视线下移,瞟见地面上有碎裂的小块冰雹。
虽然还是有风险,但程泽拿了块毛巾就出门了。
回到房间,楚舟把双氧水还有几个擦伤常用的药拿出来,小心避开伤口,慢慢地把袖子拉起来。
她思考了下该怎么摆,因为擦伤的位置在手臂抬起来时朝下的地方,她把手举起来……或许是刚推完那大概一共有几百斤的建筑残骸,拉伤了肌肉,不抬不知道,一抬——
楚舟倒吸一口冷气。
我的胳膊什么时候被废了?!
如果扭过来反着放……有点艰难。
楚舟鼓了鼓腮帮子,皱着眉,还是用了第二种方法,虽然动作有点怪异。
又是一阵敲门声,程泽的声音还带点喘,楚舟刚才就隐隐约约听见了大门开门声。
程泽出去过?
“进来吧。”楚舟说。
程泽手里握着块布,时不时还换只手拿,他走到楚舟旁边,莫名就被她消毒的样子逗笑了。
楚舟佯怒道:“笑什么啊。”却被他的笑声感染,声音不自觉带上笑意。
程泽看见她肿起来的脚踝,把拿在手里的东西放下,楚舟这才看见那是一块被毛巾包着的冰。
程泽:“脚崴了不知道包扎,有没有常识啊?”
楚舟讪讪道:“呃,忘了。”
主要是没崴过会肿起来的脚。
程泽指了指椅子上搭着的一件短袖,“能用吗?”
楚舟点点头,“帮我拿一下。”
程泽:“你别动,我帮你。”
楚舟眼神复杂地看着弯腰正给她的右脚包扎的程泽。
楚楚突然上线:“你看这不是没什么的。”
程泽索性帮到底,拿过楚舟手里的药和棉签,“我来吧。”
楚舟没拒绝,这个时候再拒绝就有点不尊重人了,她干巴巴地说:“那里有椅子。”
程泽给她上药很细心,都尽量放轻力度,比楚舟自己还小心。
楚舟也没闲着,她暗戳戳地看着程泽,程泽专注地看着伤口,因为两人的距离近,楚舟甚至能看见程泽眼里细微的光,认识这么几天,楚舟第一次认真打量程泽的五官。
说是剑眉星目却含有一点轻微的柔和,光洁的皮肤看着就很健康……别的就不细看了,被发现就不好了。
楚舟此时才迟钝地发觉。
程泽的颜值好像还挺符合她的审美的。
上完药,贴完创口贴后,程泽把冰块连着毛巾拿给她,嘱咐道:“敷一会。”
楚舟听话地接过,“好。”
程泽起身准备走,目光落在书桌上两本熟悉的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