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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22章 ...

  •   晏泽上了车,夜色沉沉,晏清一双腿跟不上他。

      那辆跑车她认得出,Veneno。

      车牌号她能记住。

      要查他去哪里,凭这些信息,似乎根本不够。

      晏清沉思半刻,算了算现在的时间,拨通了Alex的电话。

      “Dina,你在中国过得怎么样?”

      “一切都好,Alex。我有事情想请你帮忙。”

      ……

      晏泽第二次深夜出行,比上一次悄声许多。他穿着一身黑衣,好似电影里的夜行者。他身上有种钱染出来的派头,叫他老气起来。偏偏长了一张年轻的面皮,像样的眉眼。

      晏清站在二楼里,目送他离开。

      引擎发动,就要掉头离开的时候,车窗忽然摇下来。就像黑色里撕开一个缺口,探头是一只恶兽。

      一道深深的目光穿过夜色,晏清与晏泽无数对视几秒,他嘴角上扬,轻轻挑眉,然后驱车消失在夜色里。只一眼,叫她感觉如坠冰窟。这个晚上不凉,晏清却觉着这冷气,没来由地,阴森森地。他的气质半点都不温和,就像他养在院子里那条吐着信子的花斑蛇。

      早已看出来她的戒备和监视,却又故意装作不知道。不是不理会,而是不屑。

      这无异于一种明晃晃的宣战。

      他完全地默认了这场失踪和自己有关。他放任别人去查,显然是有自信能只手遮天。他行迹放浪,不屑跟她计较,又决计不会放手他自己的想法。

      他有法子全身而退,也有闲心虚与委蛇。坏得坦坦荡荡,又装得正人君子。人本来就是矛盾体,他的矛盾在他身上却奇怪地合理。

      晏墨不能托付,而自己势单力薄。

      急或者生气,都没有用。

      Philip看着桌子上的金瓜贡茶,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晏泽拿腔拿调倒是有一套。

      正常点的人家走失了女儿都会着急着报警寻人,像他们家这么个奇怪的家族,不晓得人都是怎么想的。

      如果非要刨根问底说个因为所以,那最大的可能就是,晏墨不敢让消息走漏出去。

      Philip玩着手里的杯子,心说:“Ashley,事情结束之后你要好好感谢我。”

      被前前岳父一份文件摔倒脸上,晏墨的表情不太好看。

      晏子能有如今的地位,离不开S.D的扶持。江寒上了春秋,慢慢地把家业交给小辈,权利也都放出去,很少再出没在生意场上。

      养花逗孩子的时间久了,心头的劲儿已经消磨得差不多。晏墨几番动作,他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晏泽不上道的做派,他也当没看见。晏子和几次三番和S.D做对,他不插手,顺其自然无为而治。

      但是眼里容不得沙子的劲儿磋磨了,对外孙女的厚望却半点没消退。

      慈眉善目久了,忽然又露出狠厉模样,饶是晏墨也觉得心颤了半刻。

      他捡起文件,不做声地推门出去。

      是夜。晏清戴上耳机。

      晏墨和晏泽的对话一字不差地流进她的耳朵里。

      “不要再让我说最后一遍。”听语气看,神色必然也是沉冷的。

      晏泽笑答:“我真听不明白。”

      茶杯破碎的声音,下手不轻。

      照这样的情形来看,似乎真的有一点为女儿忧心的样子。晏清仔细听着,半个字都不敢泄露。

      “你姐姐是什么身份,你是什么身份。”晏墨冷冷地说,声音穿过空气的介质,每个字都不留情面。晏泽不恼,安静地听他说完。

      “什么身份,不都是父母给的。同样一条血生下来的,姐姐跟我谁有比谁高贵。”他气定神闲,仿佛看戏的局外人。

      “你给我住口!”晏墨火气上涌,怒极之时,又抄起一个茶杯摔下去。“一条血?什么一条血!江家……”

      他缓了缓,似乎是说起来什么脏的邪祟东西,立刻闭口不言这个话题:“这件事你给我处理干净,我不追究。否则……”

      “父亲,您年纪大了。我们的事儿您别管了,该孝敬您的我一分不会少。”

      “混账东西!”

      ……

      晏清感叹,一书房的好东西都不够他砸的。

      佣人小姐告诉晏清:“晏泽少爷最近又收了几个玩意儿,特地让我来告知您一声,叫您最近少往院子那边跑,免得伤着您。”

      晏清点头说好。

      晏家的院子很大,因为养着些毒蛇猛兽,所以一度紧锁大门。她感觉在这个家里根本帮不上什么忙——如果可以姑且说这个家的人都在为同一件事而忙。

      她望着窗外,陷入沉思。

      ……

      晏泽短暂地出现在她的视线里。他匆匆走下楼梯,边走边穿外套。

      “哥哥。”晏清开口叫住他,刚开口就后悔。恐惧在心里蔓延,一阵一阵的冰冷凉意,从感受器到大脑皮层,叫她害怕得几乎发抖。

      晏泽挑眉,循着声音的来源,将目光放在她脸上。这个妹妹虽然没从小养在他身边,但是他对她并不陌生。月亮一样明亮的眼睛,玫瑰一样鲜红的唇,苍白而带着绯色的面容,漆黑的发。她美得明艳,如同一朵开在仲夏夜的花。

      是个绝美的美人,虽然聪明不多,单纯得可笑。

      他忽然明白晏霁当初为何执意送她走。

      他又换上一贯伪装的,温和的模样:“怎么了,清妹妹。”

      他从心底知道清妹妹绝不是自己的对手。她无权无势,好像这个家的外人。心思不够深,又不能说是蠢;会看点眼色,又不懂收服人。

      果然,他听见凄切的恳求。似乎是克服了什么恐惧,颤抖着对他说:“你让我见她一面吧,哥哥。”

      晏泽轻笑了一声,觉得她的傲骨被磨碎得太轻易,太不值得——为一个一年到头见不着几回的姐姐。又觉得她的做派有点可笑,只是说句示弱的话,就好像要了她的命一样。这么委屈,这么艰难。

      他抬手去玩晏清的头发,抓起一缕发丝,细细地摩挲。她低着头,像是下了什么不得了的大决心。晏泽勾手,掐住她的下巴,想叫她抬起头来,想看清她的神情。

      “啊!”

      一声简短的惊叫,晏泽倒在了地上。花斑蛇吐着信子,缠绕在他的手臂上,两个红点像是烙印在肌肤上的纹身。

      晏清转头极速奔跑,跑到房间里把门锁上。因为害怕,眼泪不受控制地喷涌而出。

      但是现在不是哭泣的时候,她强装镇定,给佣人小姐打电话:“我……想吃发糕……你让厨师长亲自端给我……”

      她极力压制颤抖的声音:“我饿的很,你叫他快点。”

      厨师长是个壮汉,曾经用十米长的蛇酿酒。他每天下午四点开始准备食材,蒸糕点,一直到晚上饭点。

      而一想到那条湿润的带花纹的花斑蛇,吐着信子蜷缩着前行,分泌污浊又黏稠的液体,她就恶心得厉害。

      它那对猎物审视的眼神,更叫晏清不寒而栗。

      一个瞬间,晏清回忆起那天晚上的对视。

      野兽对猎物审视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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