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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阿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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勤政殿内——
将近一半的大臣们纷纷跪在地上,空气仿佛凝固,这无异于一场对奚青拂的施压。
“呵。”
一声冷笑打破了此时的寂静,跪在地上的大臣顿时觉得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诸位爱卿是觉得朕的眼睛有问题吗?”奚青拂神情阴郁,黑瞳幽深,眼睛倒映着大臣们跪地的身影,心里一片冰冷。
“臣不敢。”
大臣们被突然问这一句搞的没头脑,眼睛有没有问题,关他们什么事?
“啪!”
茶盏应声而碎,四分五裂,吓得大臣们又是一个哆嗦。
“你们是当朕眼瞎,不知其所为,不知其所事吗?!”
“纪于查办的人,朕都收到了他们的罪状,欺压百姓、贪污受贿、强抢民女、杀人夺财,一桩桩一件件,白纸黑字证据确凿,你们倒是告诉朕,有哪一件是冤枉了他们?”
“还是说,你们想包庇他们的罪责吗?嗯?”
奚青拂拍桌而起,扬手将手中的一沓写满黑字的纸甩了下去,怒视着下方的大臣。
其实这些在之前的小册子都有写到,但小册子上的内容并不具体,而这一份是纪于派人送来的,内容更加详细。
大臣们顶着上边天子的威压,靠前的大臣颤手捡起地上落下的纸张,这一看,脸瞬间煞白。
这下所有人都不敢再多说一句话,生怕就被安上了个包庇罪,连着家里也遭殃。
“众爱卿现在为何一言不发了?”奚青拂交叠着双腿,脸上带着恶劣、玩味的笑容。
那些还站在殿中、看好戏的大臣多半都是属刘伯林一派的,他们如出了一口恶气般,对地上跪着的大臣扯出一抹嘲讽的笑容。
这些年贪官当道,天子昏庸,他们清流一派处处被压,今日看着这些为非作歹的人被逼的话都不敢说,个个都高昂着脑袋,像战斗胜利的公鸡一样。
“小启子,宣旨。”
小启子得到自家陛下的命令,把手中的浮尘往臂弯一别,从袖中掏出明黄色的圣旨,铿锵有力的念出。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内阁中书、太常寺卿,和、运、其三州知府等,欺压百姓、贪污腐败、强抢民女、欺君罔上,”
“罪大恶极,其罪当诛!”
“其家眷彻查,有罪者一并论处,无罪者不再追究,望诸位爱卿以此为戒,不忘初心,牢记使命,”
“钦此——”
圣旨一出,尘埃落定,事情也再无转机,小启子宣布退朝,那些一整个早上都跪着的大臣都抖着老腿,脸色灰败的出了皇宫。
早朝一过,大臣们纷纷回到自己府中,有的满脸喜色跟家人分享,有的满脸晦气躲进书房。
比如刘伯林,他那张脸上的皱纹都仿佛透露着喜悦,本来刚想跟自己的妻子、父亲、弟弟分享,结果没想到,一回家就听到自己父亲的怒吼声,震得周边的鸟儿都飞走了,这也是幸好他们周围没有百姓,不然……
“爹,这是又怎么了?”刘伯林来到庭院中,看自己爹一把老骨头了,还拿着一根手臂粗的木棒,哼哧哼哧的在原地喘粗气。
转头看另一边,自己儿子裴安书抱着一根柱子,躲在后面,胆怯的看着裴南山。
裴安书一转头看见刚回来的刘伯林,这下更加努力的把自己往柱子后藏,他怕他爹知道他做了什么事,再跟他爷爷来个混合双打,想想都恐怖。
裴南山也看到自己儿子回来了,气得脸红脖子粗,胡子抖三抖,指着裴安书的手指都在打颤:“你、你养的好儿子!好的不学,学些阴招,竟敢给我下泻药!我看他就是一天没顿小打,他要上房揭瓦,三天没一大打,他就敢直接骂我傻瓜!”
看得出来裴南山是真的被气得要死,刚说完就又提着棒槌往裴安书那儿追。
裴安书一边跑,还一边委屈解释道:“爷爷!你不是自己说最近消化不太好嘛?我特意给您买的泻药,保证药到病除,一泻千里……哎哟!爷爷你轻点打啊!”
“死小子,老爷子我不仅不轻点打,我还要打死你!”
刘伯林真是满头黑线,青筋直跳,他本来给裴安书取名的用意就是希望他能继承他们家的传统,考取功名,走上仕途。
安书安书,离家千里愿君安,持书协治天下难。
没想到,裴安书不仅不喜欢读书,反而喜欢上了练武,从小就上蹿下跳,调皮捣蛋。
就比如去国子监学习,把夫子胡子给剪了是其一,刘伯林在午睡的时候,在他连夜写的奏折上画了一只乌龟,害的他又熬了个夜重写是其二,还有一次他想溜进军营,还没进去就被士兵发现,差点没回得来等等,数都数不清。
“裴安书,你个棒槌,老子打死你!”刘伯林抄起一个水缸里的木瓢就追了上去。
裴安书想哭,一边跑一边喊:“爹!爷爷!你们可都是个文官,是君子,君子动、动嘴不动手啊,娘,救我!!!”
裴南山、刘伯林对视一眼,一同开口:“文个屁!”
可怜两人在中渊皆是声名显赫、沉着冷静之人,都一大把年纪了,还被气得爆粗口。
自从朝堂上的事传开过后,纪于名声大噪,享誉京城,许多地方的百姓都非常期待纪于能到他们那里。
而被他帮助过的地方百姓都心怀感激,常常传颂纪于的名讳,甚至有人立了他的泥像,用来告诉自家小辈,当官当以纪于为榜样。
“皇姐,你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吧。”
奚青拂看向对面的人,面色温和,嘴角带着笑意,不再是面对朝臣时那副威严模样。
反倒是奚玉有些拘谨起来,小时候她这个“弟弟”跟她最是亲近,不骄不躁,温和有礼,可是自从登基过后,越发的暴躁昏庸,骄奢淫逸,甚至对自己也有了防备之心,不知何时她们也疏远了起来,任凭她如何劝导,奚青拂也依旧我行我素。
“陛下,臣……”
奚玉刚开口,奚青拂就抬手打断了她,“阿姐,你是我的亲姐姐,姐弟(妹)之间,为何要用敬语呢,是你对我失望了吗?”
听着略带委屈的声音,奚玉连忙拉住奚青拂的手,着急解释道:“没有,阿拂,我、我只是……”太久没有和你这样心平气和的说话了。
平常一见面,她们不是在吵架,就是在吵架的路上,很少有这种时候,没有争吵,没有君臣的身份阻隔,有的是她们姐弟(妹)两人唠唠心事。
奚玉眼眶微红,用那双满是老茧的手拂去眼角泪水,一声“阿拂”,让她恍惚回到了从前,那个小小的糯米团子,摔倒在地上,哭的稀里哗啦,她只能温柔的哄她:“阿拂乖,阿姐吹吹就不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