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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3、雪落满身 ...

  •   ☆

      提起这个除了本人不算了解、其余人都或多或少熟悉了不少的传言,还要从大半年前的稻妻事件开始。

      当女士传来的汇报、仆人掌握的外面渠道和特殊部队内部的消息一起流通回至冬,了解到那位作战部队队长本人的人们,大多倒吸一口凉气:

      无他。

      对待女皇的旨意,其余执行官的行动都比较直接,典型代表就是女士和散兵。

      “那,她是和那位第六席与八席去的一个国家吧?”
      有人不敢置信。

      “没错,两个都不是好脾气的。”
      有人则看戏。

      就是这样的、这种强硬的态度,从始至终上下影响地贯彻了冰寒的国度。至冬在提瓦特的风评大部分时间都处于不怎么良好的状态,本地的人也习惯。

      于是人们猜测之后的发展将不那么平静。稻妻越来越激烈的战争局势也让这设想正走在“正确”的轨道上。

      结果……

      “哇、”无数声的感叹在稻妻战争结束后的北国土地上流传。紧随其后的事情超出了人们的想象,银行职员们忙碌着工作,跟随过执行官女士的士兵们议论着上司,至冬名流们讨论着大事件:

      这位不是执行官胜似执行官的女性一出手,稻妻和至冬,竟然算是前者首次在锁国后发出“和善”信号的国家了?

      连靠近的璃月都没有来得及反应,究竟内部经过怎样的协调啊?

      充满了阴谋论和发散思维的观点一时成为酒馆闲聊的最佳下酒话题。人们纷纷猜测远在海外千里的古国内,三个执行官(级别)的人,一定是奋勇争先才能搞出个以往都没有的和谐外交局面。

      而更为敏锐或精明的、了解到其背后展露出来的东西的人,心里则另外有个模糊的猜想:

      至冬的道路,或许,不只是军事方面的强大才会坦荡开阔。

      还有一些其他的东西、比如早在璃月事件发生后一跃成为提瓦特聚焦点的金融,和一些另外可以加上的……

      当然,这些想法最终还是需要女皇面对结果的肯定,和执行官们后续的态度来验证。

      所以不久后他们得知了女皇私下派出第二席的消息和富人“不经意”间透露出的稍许合作内容后,纷纷恍然大悟地表示:

      “是的,我们当然可以理解。”
      聪明的人们微笑地默契,“在富人大人的资金支持下,我们的影响力将更为远大。”

      “在执行官大人们的强大的保护下,我们将更具有底气。”

      也在那位没有回来的大人物的首肯下,将更具有机会。

      现在、机会,马上就要由当事人出面回答了。

      “~”
      思绪从这些乱七八糟勾心斗角一团污糟的听闻中闪过,青年以手支起脸,白雪皑皑的路途风景从侧旁飞速地划过。

      以茶匙搅动几下列车自带的饮品,青年转动起晦暗的蓝眼睛。自上车坐到一起,副官便默默地退到另一节车厢,现在这里只有两个人:“说起来沃蕾,不仅仅是女皇,还有很多人在期待着你。在至冬。”

      他笑着,举起杯子躲在其后面看你,“感到惊喜吗?”

      “唔、是吗。大概可以想到。”
      静静端详着窗外熟悉的风景,你回过神含糊地应了声。即便说话的人说得没头没尾,从他的态度,你也清楚即将面对的事会有多少。

      不过这也是必需的。
      离开所在的组织近两年,需要报告的事情一大堆,你有这个心理准备。

      只是……
      挑挑眉,达达利亚突然想起这个话题:“故意说起他们,你想听到什么回答?”

      执行官们啊……
      他也是执行官的一员。他们都是怎么想的?

      “我啊,我很简单。只是想告诉你回去的事不会少。”达达利亚轻松回答道,还格外显眼地耸耸肩,“比如市长先生,就是老爷子,估计会在一年中最寒冷最无聊的几天,开一场包含整个市政要名流的暖和和的舞会。”

      “没有比这个方式能更好地让人们聚在一起然后说说话熟悉起来了。也没有什么更好的机会能让执行官的大人物都出来走动走动——那些想要了解你的、想要给亡灵大人送礼的、想要搭上新的线的人们,将如同雪原上窝冬的田鼠一样,猛了劲地窜出来,然后、”

      “被你咬死。”
      短暂的停顿后,青年微笑地咧开、露出两颗不明显的尖利的牙齿,“对吧?”

      “啊,这好像将我形容成了一个黑心肠的冷酷猎人。”说实话,你被达达利亚神来一笔的描述逗笑了。

      不过也感谢他的信任。依照你对自己的了解,真的要有这么个人(力资源)主动送上门的机会,咬死他们算不上,大多会放点血。

      举起副官特意备好的合口的酒一饮而尽:“嗯……这话该对潘塔罗涅说。我嘛......最多算是猎人旁观察猎物的。”

      “Правда?(真的吗)”
      达达利亚明显不太信。不过他有个优点就是会忍耐。

      他跟着喝干净了饮料,还发表了几个评价,“总之不会太清闲,所以我不会主动打扰你。”

      他了解对方,从经历过的事情看,“同样的,有什么需要男伴的场合就找我吧,保证免费且迅速地赶来~”

      列车咣咣地走动,从清晨到下午。至冬广阔大地的冰寒与各处耸立的反着金属色泽的工厂,就这样简单地从你和青年随意的调侃性的话语中流逝掉。

      到傍晚时分车停在市区的老车站里,达达利亚还有点意犹未尽。

      他的属下先一步回到末席本人该负责的辖区,却剩下个光杆的司令一直跟着你,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我要去向女皇汇报……你也要去至冬宫?”
      站在上升的台阶上,你略微侧身对下方仰头看着你的青年说:“还有,为什么要站在站台上不动?”

      跟着你下了车的达达利亚面容上仰着。他很轻地眯起一点眼睛,发出声细微的叹息:“唔,这是为了……等一下,沃蕾,先别动。”

      “等什么?”
      你有点不耐烦地看看远处的钟楼 ,指针正咔咔而过。向女皇汇报工作肯定需要一段不短的时间,要是再在这里拖延下去,说不定今天晚上你都回不去住所。

      ……如果达达利亚没有什么重要的事,你一定会、

      会......

      算了。

      短暂的盘桓后,你感觉自己的耐心正因为留下的记忆而逐渐增加:

      上一个曾和你并肩的执行官有时候也会莫名其妙地做出些事。

      之后当他远离了你的存在,你才知道,那时的他只是想看你、看着你、单纯地记住你。

      大概这次的青年,也是......

      “时间到了。”
      一声短促的话,达达利亚突然转移目光向西。来自将将沉落的太阳的光正穿过车站上方的透明玻璃板,照在低头正审视着他的人身上。

      他向后甩动下执行官标配的厚实又分量重的斗篷。黑色的浪滚滚,重新落下的板正的形状,他也正好看见金色的光线将他双眼中的人身上笼罩成一片灿烂。

      啊,是金色的。
      青年因此露出个笑,明媚又开心:他看见的是金色的光。

      “嗯,没什么、你走吧~”最后青年说,挥挥手,“祝一切顺利~”

      ……
      正如在前往至冬宫的路上所想,对女皇的汇报工作持续到了后半夜。

      结束最后一句话,即便以神明强悍的躯体,你也感觉到一股濒临极限的疲惫:

      无论经历多少尘世间执政,你对至冬女皇的恭敬与信任大多恒定不变。

      这不是因为简单的利益因素,或者浅薄的下对上的崇敬,而是种你目前还说不清楚的情感:

      如果当时流浪者将须弥城的房子当作“容身之所”的心情可以具象化,那么,早在很久之前,你加入愚人众队伍、接受来自队长的教导、逐渐确立下自己拥有的力量,并知道后来的自己将不会轻易舍弃掉这里的支持的习惯......

      大概就是同样的吧。

      “呼~”
      雕着雄狮纹样的大门在眼前关上,你松松拧紧风纪扣的军装领口,头发随之散落扫到身后。

      女皇对外的形象一贯是冷酷而高居于宫殿之上的领导者。可无论是在璃月后的不追究,还是须弥之行前的首肯,都能感觉到她对你的“默许”之态。

      她好像,很期待?
      沉思着的你想,将手里的文件资料夹在胳膊里:这次的情绪,相比上次的汇报,更明显。

      她在期待什么?

      又因为什么?

      来自女皇的态度让你的注意力不自觉地转移到了熟知的另几个神明身上。

      有那几位知交的神明作例子,你能较为客观地看待这位至冬国的冰之神:她力量强大,信念坚定,拥有强悍的决心以举起反抗天理统治的大旗。

      可如果从各个神明自带的特点看,她无疑是不够自由又不稳定的。她知道很多你不知道的东西,且不会主动告诉你。

      她也在......

      像是钟离和纳西妲一样地看你。

      “[沃蕾托]、亡灵,”
      她赐予你的名字。

      嘴里咀嚼着、重复着这在至冬国的称呼,一旦脱离掉当日赐名时的环境,从本意上看,这个词无疑包含了舍弃的意味:

      生与死的界限不可轻易打破。人一旦变成亡灵,便将成为新的存在。

      属于上一个世界的鲜活的经历将与此隔绝。属于新的世界的生活也将背负些沉重的东西。

      身为亡灵的人,将如同真正的亡灵一样,茕茕孑立,独身在世……

      “亡灵大人。”
      寂静的至冬宫长廊外,守卫的低语打破平静,对你行礼:“您站在那里很久了,有什么吩咐吗?”

      回过神,你才发觉自己在宫殿的大门处停留了许久。至冬的守卫不会发出质疑,他们只是轻轻地重复句:“宫殿即将关闭,请尽快离开吧。”

      吱呀一声,夜半时分,宫殿的大门在你身后缓缓合上。转身看它一眼,沉默伫立的建筑就像坚守在这片土地上的神明。从来到这白色国度,你便知道许多无言的东西被白雪覆盖在大地之下:

      这里的子民习惯了等待,这里的神明习惯了承担责任。这里汇聚了不同国度的拥有共同的目标的人,而那个目标......

      神明没有对你露出过笑容,她是个“不会爱人”的神。

      但她......

      或许一直在“爱”你。

      “啊......”
      趁着这短短的回眸,至冬冬日永不停歇的雪花从上空纷纷地飘落。

      这是在南方国家永远不会见到的场景。足以遮盖掉整片天幕的雪从上方毫无顾忌地冲向地面,它们的舞姿足够快也足够惨烈,和任何一个想要登上天空的存在相反、对撞——

      “……为什么,不躲一下呢?”
      沉稳的女音从背后走来,鞋跟尖利的敲击声,自午夜白雪交织的光暗中,一下、一下。

      她手里拿着把大伞,黑色。
      唰地撑开,瞬间阻挡了全部奔着向你的雪花,落白。

      “是阿蕾奇诺啊。”
      你对来人了解,故没有回头。

      阿蕾奇诺也不在意。她伸手将你肩膀和头顶的雪花扫扫,语气淡淡:“大半夜汇报完工作竟然不选择回家,而是在外面一个人看雪——”

      她沉着声音说,只在最后的尾音上挑:“是又在想什么吗?”

      “那你这么问,是猜到我会有什么变化么?”
      你不答反问,依然保持姿势没有动。

      阿蕾奇诺听完低低地笑出,“好问题,好问题……这个问题的答案当然是‘oui’*。”

      “我会不了解孩子们的变化吗?当然不会。就算你是脱离了母亲父亲的怀抱,挣扎着飞向天空的鸟……你也是孩子。”

      “对我来说的孩子。”
      她缓缓地笑了:“拉妮,你长大很多,我很开心。”

      “那和你相反,这是我的答案。”
      你答,伸出手用冰凝结成了一把精致且晶莹剔透的伞。它可以像正常的伞一样展开折叠。

      阿蕾奇诺的目光凝在上面,接着看见你轻轻合拢了她手中的伞,转而开自己的那把:“走吧,姐姐,我给你带了礼物。”

      ……
      至冬城市的街道在一年之中最为寒冷的时候,是不会存有闲得无聊瞎逛的人的。

      普通人习惯在暴风雪到来的时节挤在室内取暖,期待着一个月尽快过去。而对于力量强大的执行官来说......

      “路上没有冻死的尸体,于我而言,是在至冬过得极为快乐的一点。”

      正悄然走着,接过冰伞的阿蕾奇诺开口道:“还记得吗?你第一次问我这个问题时脸上的表情。在至冬市区的规章颁布前,我所不了解的远去的时代,或许才会有这样的可能。”

      她的眼睛清凉凉地注视着你们即将要行走的道路,被雪覆盖的路:“当时的我想,[为什么一个如此幼小的孩子会想到这个问题呢?她明明从未来过与雪共生的国度,也未经历过如此简单的死亡、]”

      阿蕾奇诺蓦然想起当年的画面。那是一个女孩站在红砖的房子里,趴在玻璃镶嵌的窗框上,看见第一场雪时说的话。

      她因此记住了她。

      “因为回忆。阿蕾奇诺。”
      你回答到,目光跟着放远:“人会死的。无论死在天气里,自然的灾害中,人的情感,还是社会的秩序里,都一样。利益、战争、仇恨、荣誉、畏惧、高低位差、移情移景、太多太多......”

      所以对一个刚刚亲手杀了自己父母的孩子来说,雪,也是可以杀死一个人的。

      “现在你看到了,这里不会存有人类的尸体。”阿蕾奇诺今天穿着身修长的大衣,衣摆的部分被元素的力量笼罩着没有打湿。

      她的大衣在半空旋转过一个半圆的弧度,交叠转换方向的脚也随着动作,轻巧地让整个人半笼罩住你的前方:“那今天的你,还会问出那个问题吗?”

      “……”
      沉默地对上,女性凑近的模样仍带着隐约可见的笑意。

      但你却感觉到了一种彻骨的冰冷,那不是她身上因风雪存在的温度,而是一个执行官该具备的素养——

      至冬人从不因短暂的温暖而停下迈向目的地的脚步。

      “会的。阿蕾奇诺。”
      你说,微微叹息别开脸:“这是世界上极有可能发生的事。你我都无法否认。”

      你不会停留在那个凝望窗外飘雪的年少的晚上。

      可你也......

      不会忘记。

      “啊......”
      女性收回了类似逼迫的目光。她对着正前方的建筑点头:“到了。原本我想,下一个的国家、枫丹,向女皇要求不让你去。”

      “可今天的答案......我知道了。”

      “孩子已经长大,说出的话也经过慎重的思考,同时有一份摆脱不了的疑窦……在心间。我再没有阻挡的理由。”

      女性将冰伞递给你:“回去吧,我知道的东西不会比你多很多。但我清楚送你到壁炉之家的人是什么身份。”

      “当你准备好要回去,就来找我一起。也到了我们该回去的时候了”

      来自同一个出生地的女性款款提着自己的伞转身,雪落满了她的头发。

      地上的脚印由一个逐渐蔓延成一条笔直的线,阿蕾奇诺悄悄地远去,带着你随手滑落在她倒着的伞翼里的礼物盒子。

      或许她回去后打开会惊讶一笑,但更多的可能是,她会收好放在自己觉得安全的地方。

      对待每一个礼物,她都珍贵。

      也每一个,安静地尘封。

      就像你的过去。

      你想。望着自己的居所位置的黑暗的窗户,轻轻吐出口气:“这个时候,就希望......”

      会有盏灯啊。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53章 雪落满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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