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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元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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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邺城下起了雨,天气越来越冷了。
天刚亮时,柳若枫便疼醒了,柳叶然给她上了药,这才又睡着了。上完药,柳叶然顶着黑眼圈才回了屋休息。
今日的雨一直下着,没有停过。
柳若枫一直睡到中午才醒,她听着屋外的雨声,有些担心沈行,怕他真的一直在桥上等。
“芍药。”
芍药赶紧推门进屋,“小姐,可是又疼了?”
柳若枫摇了摇头,说:“你去找柳叶然,让她带你出府,替我给沈行带几句话。你就穿着女子的装束去,向他说明我的女子身份,告诉他我已经有了婚约,让他另寻良人。”
“芍药一定办妥。”
沈行撑着伞等在桥上,他等了很久,衣服已经湿了一半。
知竹一直在劝,“公子,柳老板是不会来了,回去吧。您身上都湿了,再这样下去,怕是会染上风寒的。”
“我说过要等他,便一定要等到他,他会来的。”
街上没有行人,整座邺城安安静静地笼罩在雨中,只听得见雨水落在伞面上的声音。
沈行感觉到有人撑着伞向他走近,以为是他的柳兄。他转过身来,却只看到了芍药。
“你是……柳小弟?”
芍药点了点头。
“那柳兄也是女子?”
芍药还是点头。
认识柳若枫的这些天,沈行想了许多与男子相守的办法,却都不没想到个十全十美的主意。此刻,他听到自己日思夜想的心上人是女子,沈行又重新燃起了希望。
“她是女子!那我便不用挖空心思地去想如何与她相守了。无论她是女子还是男子,只要是她就好。那她是谁家的姑娘?我去提亲。”
“我家小姐已有婚约,沈公子另寻良人吧。”
“婚约?!”
“正是。”
沈行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今日为何自己不来见我?她没有其他的话要同我讲吗?”
“我家小姐说,沈公子是少年人,还有大好时光挥洒肆意,不应当只困于情爱。这世间的人很多,沈公子要找到属于自己的那个人。”
“那她呢?找到属于自己的那个人了吗?她要嫁的人就是她的心上人吗?”
芍药行了礼,又说:“小姐只说了这些话,其他的,芍药就不知了。还望沈公子保重。”
说完,芍药就撑着伞离开了。
沈行仿佛跌到了谷底,连伞都没有力气举了,他的泪水夹杂着雨水一起落下。知竹赶紧去给沈行撑伞。沈行看着雨水落到地面,又砸开了水花,喃喃地说道:“这世上的人很多,可我只遇到了一个你。”
后来,沈行便大病了一场,每日对着那陶瓷老虎和灯笼发呆,急得靖阳候夫妇到处找郎中来看,可都不见效。靖阳候甚至同意沈行去游历四方,可他却不想去了。
不过见了两次面,怎么就这样难受,钻心窝子的疼。
柳若枫躺了半个月才下床。然后就开始计划着报复柳青。
她将煮熟的鸡蛋放到柳青书房里的隐秘角落,等过一段时间,柳青便能闻到若有若无的臭味,但找不到源头。她还找了几只死耗子,放到了柳青的书架里,给他一个不定时惊吓,虽然不够解恨,但却可以让柳青烦心一整天。那日,她在柳青书房的门上放上了一盆鸡血,柳青开门时,便全倒在了他的身上,惊得柳青身旁的家丁都不知道如何是好。柳若枫看得开心极了,就要恶心死他。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柳若枫刚来丞相府时还是夏天,如今已经开始下起了雪。柳若枫没有见过雪,趴在窗户可以看一整天。她约了柳叶然在院子里打雪仗,堆雪人,两个人身上全都粘满了雪,脸和手冻得很红,却是柳若枫自打来了邺城以后笑得最肆意的一次。
她有些想家,想在现代的家,也想在渝州的家,于是便给王翠翠写信。与其说是写信,不如说是画图。柳若枫知道王翠翠不识字,怕她看不懂,便画了一副画,画了王翠翠的简笔画,还画了一个柳若枫自己的简笔画,两人中间加了爱心,也不知道王翠翠看不看得懂。柳若枫让许管事偷偷帮她寄出去,怕柳青不准她和王翠翠联系。
柳若枫不用上学,外面又天寒地冻,吃了晚饭,柳若枫便窝在被子里睡觉,打算一觉到天亮。
“柳若枫!柳若枫!”
柳若枫刚睡着就听见柳叶然在外面喊。
她取了衣服披上,推开门,留了一条缝,说道:“叫魂呢!”
柳叶然穿着红色的披风,笑颜如花,朝柳若枫挥手,站在雪地里很打眼,对着柳若枫兴高采烈地说:“今日元宵,没有宵禁,我们也可以出门,咱们去街上看灯吧!“
柳若枫终于有理由出门了,于是赶紧穿好了衣服,又加了一件厚厚的深蓝色披风,又带上了小邱和小梁,几个人便去了街上看灯。
街上挤满了人,柳若枫一直牵着柳叶然,怕她走丢。整个邺城的街道都挂起了灯笼,河道里也放了花灯,两个女孩看着各位稀奇古怪的物件觉得好玩极了。柳若枫看到了卖糖葫芦的小贩,便买了五串,一人拿着一串继续往前走着。
今日元宵节,沈行也去了。知竹好说歹说才把沈行拖到街上去看灯。可沈行看着这满街的各色灯笼却有些难过,他想到了自己那只孤零零的灯。
沈行看着拥挤的人群,看到了一个披着蓝色披风,拿着糖葫芦的女孩,她正转过头来,和身后的人说话,笑得很甜。沈行一眼便认出,那是他心心念念的人。
沈行赶紧往人群中去,向柳若枫靠拢。可街上的人太多了,沈行没找到她。
柳若枫跨上了一座桥,桥上人很多,有些走不动。突然就听到有人落水,柳若枫披风一脱就跳下去救人,这时,另有一名男子跳下去救人,两个人便合力将落水的少年救上了岸。柳若枫冷得直打颤,整个人都麻木了,根本动不了。
有官兵照着火把往落水处赶,柳若枫蹲在地上不住地发抖。上前的人将自己的披风取下来给柳若枫披上,蹲在她面前,看着她湿漉漉的头发贴在脸上,脸颊都被冻伤了,像一只可怜的小猫,竟有些心疼。柳若枫抬起头,用可怜兮兮的眼神望着他。
这时柳叶然抱着柳若枫的披风赶了过来,赶紧给柳若枫披上。紧张的问道:“你如何啦?”柳若枫的嘴有些不听使唤,颤抖着说:“动,,动不了。”
这时,给柳若枫盖披风的人说话了:“姑娘们的马车在哪里?“
柳叶然赶紧指路。顾关山抱起柳若枫就往马车走,嘱咐道:“赶紧回家换身衣服吧。“
“叶然谢过顾将军。”
“叶然小姐不必客气。”
沈行来到河边,只看到了拿着火把的官兵。
“小行?”
沈行循着声音望去,看到了顾关山。终于笑了出来,赶紧走上前去。
“顾大哥!听闻你去巡查军务了,你是何时回的邺城?你不在的这段时间,我都没去你府上的马场,少了好些乐子。”
顾关山算是邺城中几个候府公子和皇宫里几个皇子的大哥哥,自小就带着他们一起玩。他看到沈行也很亲切,笑着问:“怎么?我不在,你就不可以去吗?”
“有你在,才更有趣。”
“我如今回来了,你可要记得来。”
“自然。”
顾关山负责今夜的夜市秩序,还得去各处巡查。
“我还有公务在身,就先告辞了。”
“顾大哥慢走。”
两人互相行了礼,便分开了。
沈行一直在街上寻找柳若枫,一直到热闹散去,街上行人寥寥无几,他还是不肯走。
“公子,这都没什么人了,咱们回家吧。”
沈行走得有些累了,便坐到了台阶上。
“知竹,你说,若我早些表明心意,不去犹豫,结局会不会不同。”
“公子,柳姑娘肯定早就有婚约在身了。”
“对呀,她早就与我无关了。”
回到家后,柳若枫泡了热水澡,换了暖和的衣服,喝了姜汤,抱着暖袋窝在被窝里,好半天才缓过来。柳若枫半夜就发起了烧,头痛欲裂,在床上躺了半个月才好。
柳叶然跟柳若枫说了,那日抱起她的人就是顾关山。柳若枫看着那件披风,想起了那天的情景。她冷得说不了话,顾关山蹲下来为她盖好披风,只不过火把太亮,柳若枫没怎么看清他的脸,但她看到了他的眼睛,很温柔,不像柳叶然说得那样吓人。柳若枫差人将披风送去了将军府,还送去了一包糖,作为谢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