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时光的秘密》那年台风

15、相信

　　“想到了什么办法？”我又喜又恼。

　　恼的是董亮将这件事通知了外婆，外婆便知道了我又瞒她，这样一来，对我的信任度已经快成负数了，我要没脸回家面对她了。而喜的是外婆竟然想到了办法，和董叔叔一起，说明他们目前是支持我的决定的。

　　虽然，他们极有可能是实在拿我没辙了才出的主意，我十分好奇他们想出了什么办法，在他们看来应该是个万全之策了。

　　我焦急地等董亮开口。

　　董亮神情平淡，从容一笑：“办法就是你去我父亲的公司，他给你做抗体提取，前提是你们先签订好保密协议。”

　　董亮的父亲在江城一家药物研究所工作，我知道董叔叔是非常专业的。去他那里，既有希望能达成我的心愿，也可以减少外婆的担忧，毕竟是她应允的，我便立刻答应了下来。

　　“你等我下班，我们晚上就过去。”

　　“好。”

　　下午，董亮安排我对医院办公室的主任进行采访，我问了一些当前对感染者的救助措施，医院下阶段的计划和研究进展，基本没问到什么有价值的信息。

　　董亮让我一直呆在行政楼里，不可去病房区，因为怕像上次那样再遇到什么危险。我做完访问，百无聊赖地坐在大楼一处偏僻的公共长椅上写稿件，时不时看看手机有没有新消息。

　　到了下午六点多，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将楼道处镀上了一层金黄。这栋楼都是行政人员，大部分人已经下班了，四周静悄悄的。

　　我跑去四楼找董亮，他收拾了一下，笑着对我说先吃晚饭。

　　董亮领我到食堂，点了两碗雪菜肉丝面，一人加了一个荷包蛋。

　　他大口吃了起来，我却没什么胃口，开口问他：“董亮，你有没有觉得有些奇怪。”

　　“没有。”他继续大口嗦着面。

　　我觑着他：“……我还没有说哪里奇怪。”

　　董亮认真吃面，没有看我，敷衍地说：“那你说哪里奇怪。”

　　我压低了声音问：“你之前说外婆让你做那件事，是因为担心我，怕我再次接触抗原会被感染。”

　　“嗯。”他喝了口汤，瞥了一眼我的碗，说：“你快吃啊，面要坨了。”

　　我动了动筷子：“那我去董叔叔那里，做的是同样的事，外婆就不担心这点了？两者有什么区别？”

　　“……”

　　见董亮一时语塞，我双目凛凛地盯着他问：“所以，你是不是诓我的？”

　　他连忙放下手里的碗和筷子，竖起三根手指，诚恳地说：“我发誓，我绝对没有诓你，全是真的。”

　　我心中存疑，与他对视着，见他看我的眼神里闪动着善良、温和的光波，我：“……”

　　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拿起一看，是苏苒。

　　我将手机放到耳边，听到清润的声音：“阿宝，你来过了。”

　　“嗯，我上午担心你在忙，就没去见你。”其实我一下午都在等她的消息，我不知道自己选的睡衣是否会合她心意。

　　苏苒说：“我今天在外出勤，刚刚回到局里，才收到了你的礼物。”

　　我笑道：“严格来说算不上什么礼物的，希望你能喜欢。”我用筷子翻了几下有些坨掉的雪菜肉丝面，心中是有些欢喜的。

　　“嗯。”电话那边有点嘈杂，时不时传来她同事说话的声音。她顿了一下，问：“你现在在哪里？”

　　“我在吃饭……跟朋友。” 我用余光斜睨董亮，他一本正经地竖着耳朵听我讲电话。

　　“晚点有时间出来吗？”

　　“哈？”我侧过脸，扬起了嘴角，她要约我出去。但转念一想，我有更重要的事，因此不能赴约，便遗憾地说：“晚上有点事情……你有事找我，我可以明天去找你。”

　　“好，那你多吃点。”

　　挂了电话，我嘴角的笑意尚在，董亮盯了我半天，八卦道：“谁呀？”

　　我敷衍道：“一边去。我的面坨了，不要影响我吃饭的速度。”说完快速吃起来。我开心地想，明天还得去找苏苒，争取平安度过今晚，要吃饱饭才有力气应对一切。

　　董亮好像能看穿我的心思似的，温和地说：“宝珞你慢点吃，放心吧，你明天一定能平安地去见那个谁谁。”

　　“……”我更怀疑他是诓我了，联合着外婆和董叔叔。

　　时间将近晚上8点，我和董亮来到了董叔叔所在的研究所。从外面看，大楼黑漆漆的，仿佛没有人在里面。

　　董亮递给我一个黑色鸭舌帽和口罩，他自己也全副武装起来。

　　我问他：“我们是去做贼的？”

　　“……你别忘了保密协议。”他催促我赶紧带上，然后没有带我从大门走，而是领着我走进地下停车场，准备从地下的电梯直接上去。

　　我心中了然，他们让我遮住面部躲过监控探头，是怕我身份暴露，后面不管发生了什么，别人也查不到我身上。这么看来，董叔叔是要对我进行真正的测试吧，因此才会这么小心谨慎地保护我的个人信息，以防后患。

　　转眼间电梯上到了16楼，董亮带我来到一个房间。推开门，房间很大，是个套间，没有窗户，空间是密闭的。外面的房间设备仪器齐全，我们走进里屋，见到了董叔叔。

　　董叔叔坐在一张桌子前，微笑着对我点头：“宝珞，你过来坐。”

　　我应声坐到桌前，只见桌上放着两份保密协议，他示意我看看，并说道：“你外婆委托我给你做这项实验，如果抗体提取成功，我们研制出有效的药物，研究所就会获得非常高的荣誉和利益，势必会引起外界的关注。到时候，我们不仅要保护你的个人信息，还会完全掩盖真实的药物研发过程。也就是说，药物一旦面世，如果必要的话，我们会通过别的合理解释，去说明这个过程，外界绝不会知道你的存在。”

　　我点了点头，翻看了手中的保密协议，协议的大致意思与董叔叔说的内容差不多，表示我不能再向外界任何人透露与此相关的任何，相当于我的“稀有资源”被他们研究所“买断”。

　　但是走到这一步，做了总比不做好，我愿意试一试，便立刻拿起笔签完了字。

　　我看了看他们，说：“劳烦你们费心了，其实我不是很在意这件事的保密情况，只是希望它能成功。”

　　“不论成功与否，你外婆都将你的安全放在第一位。”董叔叔的目光讳莫如深，他站起身，让我跟随他到外屋，董亮做他的助手。

　　躺在台子上，对着清冷的白炽灯，我闭上了眼睛，用平静温软语调说：“董亮，不管怎么说……谢谢你。外婆，就拜托你们了。”

　　静了一会儿，只听他生硬地吐出几个字：“绝不会有事。”

　　不知过了多久，我回家了。

　　来之前董亮将车停在离研究所有一段距离的巷子口，我以为他会送我回去，谁知走到巷子口，他帮我叫了辆出租车，交代我说他还有事要做，让我自己坐车回去好好休息。

　　我心想，他居然放心让我独自回去，这是有多自信我不会有事，我不禁又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被他们诓了。

　　回到家十一点多了。客厅的灯还亮着，外婆在等我回家。

　　进了门，见外婆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我有点做贼心虚，轻手轻脚地走了过去。

　　外婆缓缓睁开眼：“珞儿回来了。”

　　“外婆。”我低声唤她。看见茶几上还放着我出门前写的那张骗人的字条，不由得红了脸，撇过了目光。

　　听外婆道：“你过来坐吧，还顺利吗？”

　　“顺利的。”我坐到了外婆身边，怕她担心，抿了抿唇说：“董叔叔很放心地让我独自回来了，我应该一点事都没有的。”

　　其实我心里还是担心的，毕竟病毒在变异，我第一次没事可能是运气好，第二次就说不准了。除非他们联合诓我，并没有让我接触真正的抗原。

　　外婆目光毫无波澜，她伸手轻轻摸了摸我的头发，温声说：“你总是那么勇，什么都为别人考虑，不管不顾的”，外婆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有些无奈地说：“不撞南墙不死心，不要重蹈覆辙。”

　　“还好吧。”我尴尬地笑了笑：“这是第一次吧，以前好像也没有过呀。”

　　外婆抬起手摸了摸我的脸颊，很快便放下了，见她不作声，我继续说：“尽量不会有下次啦。”

　　外婆眸光微动，声音提高了几分：“珞儿，既然已经签了保密协议，这件事就到此为止。相信你董叔叔的水平，过些时候会有好消息的。”说完，她起身朝房间走去：“你早点休息吧。”

　　看着外婆的背影，我眼眶微红，她说我不管不顾为别人考虑，而她总是一直在为我考虑，不觉心头一片温热，我知道自己十分相信她说的话，我相信董叔叔他们。

　　晚上我平静地入睡了，好像又做了一个类似的梦。

　　梦里战火纷飞，有一个高挑纤瘦的身影，在轻轻地唤我……白岚，我看不清她的脸，也不知道她唤的究竟是不是我，但梦中的我却一直在向她奔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