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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余记粮油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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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辞辛含笑点头,欣赏之色不予言表,“杜大人所言极是,按照这些特征,加大排查力度,或许还能缩小范围,锁定嫌犯。”
丁士文也跟着点头,点到一半又蹙眉担忧,“都城如此之大,若全面排查,即使加派人手,恐怕也得花去半月之久呀!可凶手不日就要行凶……”
杜兰桥看着手中宣纸,沉声道:“凶手神不知鬼不觉地杀人,杀人后又能全身而退,想必他杀人之前都会进行全面地勘察踩点,制定详细周全的计划和路线,所以他杀人之前肯定就住在行凶地点附近。
我们可以重点排查死者的住处周围,以及崇宁、广济、昌隆三渠附近,但凡符合上面多条特征的,都可以列为嫌犯,暂时关押,或许还能因此救那女子一命。”
何辞辛颔首,“既然如此,将能用的人马都派出去,大家也分头行事。
谢大人领人前往广济渠,丁大人前往去昌隆渠,剩下我和杜大人一同前往崇宁渠。
以死者住所为中心,以之前列的八项特征为参考,但凡有符合的,或者有丁点可疑的,都先请到稷宁司来,我们再逐一排查。”
“对了!”他顿了顿,又道:“死者住所也要再仔细勘验一遍,任何蛛丝马迹都不要放过。”
“是!”
……
崇宁街人流如织,往来行人摩肩擦踵,商铺小贩吆喝声此起彼伏。
杜兰桥和何辞辛两人乘车到崇宁街,老远远便下了马车。
何随愿、秀荷以及几名便服差役紧跟在后。
几人四处闲逛朝余梅家的粮油店去,眼睛除了看小摊上的货物,也漫不经心地扫过老板、行人的脸或手,要是看见长相俊秀的男子,必会拿眼端看他的食指,或是不经意间看见断指的,总会细看他的相貌和身材……
长相俊秀,身材瘦弱,食指有疾,最好是右手食指有疾……
但走了半晌,一直没有前三条都符合的……
又走了半条街,几人来到余记粮油店。
店面看着不大,牌匾左右挂着有些褪色的红灯笼。几扇木门紧紧闭着,上面贴着黄底封条,门口有四名持械差役把守。
何随愿上前亮了腰牌,“稷宁司办案,烦请几位多多配合。”
一名差役仔细打量那刻着麦穗的玉牌,与另几名差役点头示意,上前撕了封条。
老旧的木门缓缓打开,发出吱呀的声响,室外的光透过敞开的门框照进粮油店,将店中陈设映入众人眼帘。
整个店面三丈见方,门口靠左横置一张齐腰木柜,应是用来收帐的柜台,上面放着算盘和翻乱的账本。
柜台后是一个两人合抱的大木桶,木桶下方连接闸门,闸门可能年岁久远,出口还时不时滴油,所幸闸门下方搁了个用来接油的木盆。
左边靠墙是长长的呈米台,以木板隔出方格,上面摆着各式各样的大米、大豆。
大门正对的墙上开了个小门,一块灰蓝破布做成门帘。
撩帘往里走,就到了粮油店的后院。
后院开阔,西边平地上放了两个大筛子,晒着两筛黄豆。
可能是长时间风吹日晒,没有人收,黄豆粒表皮有些泛白。
小院尽头是三间房,房外花坛种了几株月季和几株茉莉,这花应该常有人打理,月季和茉莉开得正好,紫白相间,煞是好看。
靠东有一棵树,大概成年男子腰那么粗,树下就是那口抛尸的井。
井呈八宝状,井沿布满绿色的青苔,细看还能看见青苔底下井口的水波纹。
还没靠近,就能闻见一股说不出道不明的气味。
有些呛人,又有些腥。
呛人的气味应该就是来自隔壁香料店。
至于腥臭味,若是没猜错的话,应该来自之前被抛尸井底的余梅。
……
粮油店右边是一家香料店,一块黑木烫金大字,上书“正宗香料铺”。
铺子面积只是粮油店的二分之一,呈台上摆着桂皮、八角、辣椒、胡椒等各色调味用的香料。
铺子老板的眼窝深邃,鼻子很高,像是有胡人血统。
旁边站着个三十多岁的女子,正是余梅案报案的老板娘,生得珠圆玉润,面似银盘,笑起来很和善。
再次向其询问情况,与之前所言相差不大。
众人的心跌落谷底。
此行几乎一无所获。除了在余梅院子里发现盛开的月季和茉莉花,推测这两种花可能与凶手作案有关。
……
朝着来时的方向继续走,几人再次进行大范围搜索,只要身边经过一名男子,他们都会朝他脸上看一眼。
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叫他们看见了一个条件相符的人。
这名男子皮肤白皙,虽然低着头看不清眉眼,但光看那好看的下巴和饱满的额头,长相绝对算得上俊秀。
他穿着一件灰色的长袍,同色的腰带勒出他窄瘦的腰身,彼时他坐在一个小摊前,拿笔仔细勾画着什么,另一只手按着纸面,食指拦腰少了一截儿。
何辞辛和杜兰桥在小摊前驻足,剩下几名差役不动声色将小摊围了起来。
小摊上的光瞬间被挡去大半。
他左右挪了挪,发现还是背光,他只好将视线从画纸上抽离,抬起头来。
众人终于看清了他的脸。
他有一双不大的丹凤眼,眼仁清亮,像是会说话,鼻梁不高,但十分耐看,再配上他精致的下巴和饱满的额头,果然是长相俊美!
他像是被打搅了作画的兴致,看人时眉头皱着,但好在知道自己是摆摊营业,遂勉强扬起个笑来。
“客官买画?荷花两百钱,其他两钱!”
此话着实耳熟,杜兰桥直觉好像在哪里听过。
她循着记忆低头打量面前的画摊。
果然!画摊上摆着山水画和几幅妙惟肖的荷花图,中央还摆着一块小木牌,上书“隐莲画坊”。
这不就是前几日,去广聚轩用饭后,何凌峰一口气买下五幅荷花图的画摊吗?
杜兰桥内心微讶,再次看向那名男子,发觉他手中的图竟是完成一半的女子望梅图!
那粮油店老板不就叫“余梅”吗?
她和何辞辛对视一眼。
何辞辛会意,抬手指了指男子手里的画,笑问:“你手中的画不是荷花,也是卖两钱吗?”
男子摇头,“这画?帮别人画的,不卖。”
“原来如此!”何辞辛又状似随意地问:“帮谁画的?能帮我也画一幅吗?”
那男子指了指对面泥人摊上的老头儿,“喏,就给他画的,他想捏一个腊梅美人相,捏了好几个版本都不满意,就花一钱托我给他画一个。”
何辞辛给何随愿一个眼神,何随愿会意,连忙去对面泥人摊上核实。
片刻,他快步走回来,朝他们点点头。
画摊上的男子终于察觉出些许不对劲来,“这是何意?客官到底买不买画?”
何辞辛颔首,“当然买,不过是想请你去别处作画,不知阁下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