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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远岚初现·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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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算是有惊无险地回了折剑山庄,此行虽然被人不明不白地狠狠算计了一遭,但在大家的努力下还算收获匪浅。不仅救了一名半魔,欧阳家的声望也喜+1。
这天早上欧阳靖缠着一身绷带跌跌撞撞地抱着琴爬上房顶,开始弹曲子放松身心。老实说他伤的也不轻,四肢均有大面积淤青,好在没骨折。其实按照书中所写,一枚起爆符只需要封印一只雷灵和一只火灵就行,欧阳靖有一天突发奇想往里头封印了至少十对雷灵火灵,最后收笔的时候险些压不住符纸的灵力逸散,这要是放到现代高低是个几千克TNT当量的炸弹。要不是他真元护体练得好,估计当场就寄了。
他这边弹着歌,一低头发现底下站着个姜承。他的伤还没好就出来继续练功了,欧阳倩说了好多次都不管用,欧阳靖叹了口气,从房顶上滑了下去。
“哥,你怎么又在练剑了。”欧阳靖声音里满满的不开心。
见来者是欧阳靖,姜承神情更加失落了:“我已经没事了。”说完这句,他就看着自己的掌心发呆。
“……你别这么勉强自己,我爹他不也没说什么吗。那种情况谁又能预料到,大家能完整地回来就很不错了。”
“我知道,师父虽然没有责怪我,可……”
可他又如何能甘心呢。当时眼睁睁看着欧阳靖被人抓走,自己拼尽全力想要追上去却摔倒在地。那是他头一次体会到什么叫无能为力的绝望感,如果自己的身手能敏捷一些,就不仅能为步华挡下那些飞镖,还能有余力保护他了。
“对不起,靖儿……我没能保护好你,还让你一个人直面那么危险的局面。”
欧阳靖笑得极心虚:“喂喂喂,哪里危险了,那个人简直弱爆了好不好,小爷我一张起爆符就搞定了!”
他当然在撒谎,当时的局面有多凶险他心里门清。要不是极度愤怒的情况下肾上腺素激增,不仅提神醒脑还抑制了部分痛觉,就凭他那空空如也的蓝条可能都坚持不到萧长风赶来。
姜承毫不留情地拆了他的台:“那你还伤得那么重?”
“咳咳!那是因为……小爷我轻敌了,让了他一只手!我要是认真起来,他早就跪下喊爷爷了!”
“你啊……”姜承苦笑着摸了摸他的头。他心里清楚欧阳靖说大话是顾及自己的心情,但正因如此,他更不能原谅自己。
“靖儿,你不必说这么多来安慰我。保护你本就是我的责任,既然你受了伤,那就是我的错。”
欧阳靖的怒气值正在积累中……
“怎么又成了你的错了?难道那条大道突然无故出现伏兵是你的错?还是说五哥突然掉链子是你的错?虽说有责任心的男人确实很帅,但事事都要往自己身上揽责任是大可不必!”
“可是……我若能反应再快些,说不定就可以救下你了!”
“没救下又怎么样,犯法吗?而且小爷我还因祸得福,顺手救了一个人呢!何况你当时伤成那样,你以为我就不心疼了吗?”
姜承心下一暖,他知道欧阳靖平素最爱插科打诨,就连在关心他人时说的话都别扭极了,极少会如此直白地表露心迹。
“靖儿,师父将你托付于我,我却未曾尽到过一次守护你的职责,反倒常常害你身陷险境,辜负师父的期望……”
“你看你看,又——来了。”欧阳靖翻了个大白眼,“这个期望那个期望,都是别人施加给你的,做到了自然皆大欢喜,做不到又能如何?对我来说,你的想法和感受才是最重要的!”
“我的想法……?”
姜承怔在原地,从小到大他从未考虑过这种问题。自始至终都是师父教育他该怎么做、师父告诉他应该成为什么样的人,自己的想法根本无关紧要。
“对,我要你去思考你想做什么、你想成为什么样的人!并非藉他人之口来定义你的人生,而是真真切切的你自己的想法!”
“……”
欧阳靖摆了摆手:“啊,我知道这个问题很高深,一时间想不通透。我只是想说,希望你从今往后能多倾听自己的心。毕竟对我来说,你是最重要的。”
一不小心把真心话也给秃噜出去了,欧阳靖后知后觉地捂住了嘴,防止自己不小心把藏在心底最深最深的话给一并送了出去。
“可是对我来说也是如此,你是最重要的人。”
“啊、诶,诶?”
又来了,每次姜承无意识讲出这种撩人到犯规的话,欧阳靖就觉得自己多年修炼出来的脸皮形同虚设。
“嗯。这是我自己的想法。”
姜承轻笑着,霎时漫天冬雪融去,书中所写的眉目如画此刻有了实体。
“你、你能理解就好了,别突然说这种话……”
欧阳靖几乎是落荒而逃,“我我我先去找十六哥玩了!有一阵子没见他了哈哈哈哈……”
他一溜烟跑没影了,姜承站在原地静静望着自己摊开的掌心。从前他的掌中空无一物,现在他……是否也能够拥有什么了呢?
他收剑归鞘。今天就不练剑了,还是回去好好养伤吧,不然他又该担心了。
“……我说你啊,为什么总喜欢往屋顶跑?”
“这不是风系仙法颇有长进,想体验一下飞一般的感觉嘛~”
江月并起两根手指戳了一下欧阳靖的额头:“‘颇有长进’而已?我怎么听大师兄说你差点把那片林子给掀翻了呢,真是士别三日刮目相待。”
“说到那件事,十六哥,你有什么头绪吗?”
“……其实事发当日我就得到了消息,虽然不全面,但直觉告诉我二师兄肯定有问题。后来听四师兄将原委一五一十道来,我是越发觉得我的直觉没错。首先,那条大路上竟然无端出现埋伏就令人匪夷所思,但是二师兄主动提出要走危险的小路乍一听也很合理,甚至显得他多么有担当……”
“照你这么说,那他早就知道——”
“不排除这种可能,但也有可能他真的是无辜的。”江月摇摇头,“目前掌握的情报还太少,我们在这里猜测也是无果。我会尽力暗中调查此事,但若真是二师兄所为,以他的能力与声望,只怕是难上加难。”
“也对。而且马上就是品剑大会了,这件事只能搁置……”
时间在一点一点逼近。
欧阳家这些年积累了不少声望,江湖上推举欧阳英为武林盟主的声音越来越多。每一年品剑大会虽说照常举办,但规模已经偷偷增大不少,今年来折剑的人更是差点踏烂门槛。因为欧阳靖的人设是不理家事的纨绔子弟,品剑大会他自然不会管,但是明面上的事交给二姐处理,一些暗中维护的工作他也不会缺席。
欧阳靖像往常一样正跟着三师兄商现四处巡视山庄,商现忽然问他:“少爷,你既然有心操持这些事,为何始终不肯告诉师父?”
“哎呀三哥,你仔细想想,要是让我爹知道我现在开始转性了,他还不得唠叨死我?我都能猜到他要说什么了——比如‘靖儿你终于懂事了啊为父很欣慰!’‘从今往后山庄上上下下的事务我就要放手让你去做啦’,啊呸呸呸!小爷我就是叛逆,我做我自己想做的事就很开心,要是别人出来指手画脚一番小爷立马就不干了!”
“这……”商现头上滑下一滴冷汗,自家少爷还真是完全没有个世家少主的样子,但他除了不习武之外好像也挑不出什么错来……
“小少爷!小少爷不好了!”步华慌慌张张地从库房里冲出来,见到欧阳靖和商现跟见到救星似的。商现忙扶住他:“五师弟,何事慌张?”
“库房里原本准备用来送人的兵器,全、全都被腐蚀掉了!”
腐蚀?
欧阳靖微微蹩眉,兵器的腐蚀更多是以自然慢性腐蚀为主吧,这个时代有能够溶解金属的工业强酸吗?还是说某些山精水怪身上进化出了酸性物质……
江月也在库房里,他拿了一把惨遭毒手的剑出来。只见那把剑只剩下了半截,浅绿色的溶液从凹凸不平的断面上滴下,隐约有气泡破裂的声音。
哦,我的上帝。这是哪位准诺奖获得者无意间搞出了硫酸,还把这玩意用来对付老子?
“十六哥,你告诉所有人,千万不要碰被腐蚀的部分,上面可能还有硫……酸性物质残留。还有,这些兵器坏成这样肯定不能用了,五哥你去告诉我爹,今年的品剑大会送不出那么多兵器来,不如更改比赛规则,让他别从64强还是32强就开始准备奖品,直接从16强开始。”
江月、步华虽然不解其意,但还是领命去了。
商现叹了口气,缓缓道:
“少爷,你知道吗?其实前两年品剑大会总是会出一些莫名其妙的小乱子,虽然影响不大,但终归令人心烦意乱。比如准备赠送的兵器会莫名其妙失踪,大家翻箱倒柜才在墙头、灌木丛这种匪夷所思的地方找到。还有去年,一名受邀前来的大夫随身携带的医药箱被人掉了包,里面的草药全部换成了蜜蜂,还好没人受伤就是了。”
“哦?”欧阳靖摸着下巴,“有这种事……听起来更像是小孩子的恶作剧呢。”
“我也是这样认为。由于对方并未造成什么太大的损失,我们也就没把这件事告诉师父,大师兄带我们私底下处理了就是。”
“但今年这势头可不一样了啊……”欧阳靖垂下头冷冷一笑,“如果真是熊孩子的恶作剧,那就交给我这个同为熊孩子的人来解决好了。”
库房只有一扇窄小的窗户,下方的雪地里出现了一串通往侧门的脚印。欧阳靖顺着脚印离开山庄进入村落,一路跟到一栋破败不堪的房屋前,房子旁边有一个小小的土包。看来对方做事还算“光明磊落”,并不打算隐藏自己的踪迹,换言之……他不怕被折剑山庄的人发现后兴师问罪。
欧阳靖暗道有趣,恰在此时从屋内走出一个男人,对方一头乱发堪比鸟窝,衣服也是破破烂烂的,明明比欧阳靖高了好几个头,身材却极瘦弱,像是长期营养不良的症状。
年轻男子见欧阳靖杵在一旁,阴鸷的眼睛转了一圈后将他死死锁定,眸中阴郁怨气不言而喻。他向这边走来,路过欧阳靖时特地用肩膀狠狠撞了他一个趔趄,活像个胡乱挑衅的街头混混。
“等等。”
见对方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欧阳靖主动叫住了他。
“失礼了,这位大哥。请问您刚才去过折剑山庄吗?”
“————哦。”
伴随着被刻意拉长的音调,混混模样的年轻男子转过头来。他看向欧阳靖的眼神变了,从一视同仁的阴鸷化作极度克制的仇恨。
“你————是折剑山庄的人?”
他走近了些,居高临下地打量着欧阳靖。他这才看清对方样貌:这人嘴角有一道疤痕,眼睛是偏浅的墨色,向光而立时透着丹青般的光影。他的头发、衣服乱蓬蓬的似乎很久没有打理,但身上脸上并不脏,容貌也绝对算得上清秀,可惜顶了一头鸟窝让他看起来反倒有种痞痞的帅。
“在下,欧阳靖。”
“欧阳家的少爷,找我一介草民有何贵干?”
老实说,欧阳靖心里有点犯怵。对上这个人让他有种跟校霸结上梁子的不安感,但是为了品剑大会能从此顺利召开,他必须铤而走险。
“……在下得知,往年品剑大会召开期间总有些怪事发生,虽然形式上看来不过是孩童的恶作剧而无人在意,但是今年的‘恶作剧’实在过分,不能不管。我顺着脚印一路追踪至此,不知阁下可知附近是否有人去过折剑山庄?”
那人忽然狂笑几声,声音嘶哑像是从肺部勉强挤出来的一样。“哈哈哈……孩童的恶作剧?你们是这样看待的啊。也难怪,毕竟我们这些贱民能做到的也只有一点恶作剧了……”
欧阳靖捏紧了拳头:“是你做的?”
“不错,正是本人。”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跟你有什么关系啊大少爷?嗯?”痞里痞气的男子突然凑近,“你只需要知道,往后的每一年品剑大会,你们都别想好好开——哦,真抱歉我给忘了——你不是大少爷,你们家的大少爷早就死了——呵呵!巧了不是?”
麻烦了啊。欧阳靖头疼地想到,这人明显已经脱离了熊孩子的范畴,而是有计划地在寻仇啊!
“开个价吧,要怎么做你才能放弃针对折剑山庄?”
欧阳靖本是想着能用钱解决的事都不算事,不料这番话好像起了反作用,刺痛了对方的自尊心。
“钱?你以为我是用钱就能随便打发的无赖?你们这些衣冠禽兽的世家,以为有几个臭钱就可以践踏别人的尊严?!我想要的东西,你们永远赔不起!”
欧阳靖还想说什么,却被对方突如其来的一拳直接抡到了地上。他痛呼一声,头撞到了用来圈牲口的木头围栏上,粉白衣摆沾上了泥土。
“呵呵。”
虽然脸被打得很痛,但欧阳靖嘴上岂能饶人:“你既自诩‘正人君子’,为何却突然出手伤人?看来你与你口中厌恶至极的无赖也没什么两样嘛。”
“你——!”
他抬起腿正要狠狠踢欧阳靖一脚,却忽然琢磨过来对方是在激将自己。若自己继续这般暴力行事,岂不言行相悖、作茧自缚?
“……哼。罢了。”他终是收了手,转身离开。“今日是我冲动在先,先给你小子赔个不是。若你真想报这一拳之仇,明日未时雪石路第一个岔路口、悬崖边歇脚亭处,我静候佳音。”
问题没有解决,自己还这么不明不白被人打了一拳灰溜溜地回了家,真是逊爆了。江月见他回来了急忙上前询问事情办的怎么样,又在见了欧阳靖高高肿起的脸颊后表情瞬间从期待变成惊恐,拽着他就要去找大夫。
每一年品剑大会,折剑山庄都会把云州最好的名医请到山庄来,以备在擂台上受伤的各位侠士及时医治。
向来好脾气的江月都爆了粗口:“哪个狗娘养的混账把你打成这样?”
欧阳靖思索着,这件事还是不要麻烦别人了,就说“没什么,那个人情绪有点激动……我明天再去找他一次,应该可以顺利解决!”
“你还想去找他?!不行,我跟你一起去!看他还敢对你出手?”
“不行十六哥,你还要准备品剑大会呢,这种小事还不至于耽误你的时间。况且那个人……我觉得他也不是完全不可理喻。”
“品剑大会哪有你的安危重要!不行,这一趟我必须跟你去!”
“十六哥……”
欧阳靖颇为感动地拍了拍江月的头,“你就相信我吧!哦对了,这件事就不要告诉别人了,省得他们担心。”
当天品剑大会正式召开,这一年不少弟子武功已学有所成可以上台比武了,欧阳英也很期待这些种子选手的表现。尤其是姜承,他本来就天资过人,加上这些年被欧阳靖带着到处历练了不少,实战经验颇为丰富,赢的剑在弟子房里都堆了一摞,拿来切菜都嫌多。
不过今年……
欧阳英看了看比赛流程图,问欧阳斌:“下一场就是姜承了,他人呢?”
欧阳斌:“我也不知道啊……”
萧长风在一旁探头探脑,姜承莫名失踪了?这敢情好,不愁本次大会有人跟他抢风头了,姜承你最好别回来了!
欧阳靖也感觉莫名其妙,这么重要的场合他怎么会无故缺席,而且去了哪怎么也不告诉自己一声?这可不符合姜承的习惯啊。于是他压低声音问江月:“十六哥,我哥上哪去了?”
江月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欧阳靖见他遮遮掩掩如此反常突然就悟了:“十六哥,我可跟你说过这事别告诉任何人的,你不会是告诉他了吧!”
“唉……抱歉了阿靖,当时四师兄浑身都是压迫感,我从没见过他发那么大的火,一时害怕就把事情抖搂出去了……”
江月替他拽了拽斗篷以遮住伤处:“小少爷别担心,四师兄能替我出这口恶气我心里也挺痛快的。倒是你,外头风大就先回屋吧,这脸刚上完药,别又冻坏了。”
欧阳靖回到自己和姜承“合租”的小窝,坐在桌前拿起仙术书就开始学习。今时不同往日,他是跟人约架单挑的,万一打不过对方拿不到话语权,往后的品剑大会可就遭殃了!
他在心中规划了几个战术,又自创了几个适合近身搏斗的仙法,觉得胸有成竹了便合上书本。他无意中从镜子里看到自己的脸,被吓了一跳——半张脸都肿了起来,看上去又滑稽又吓人,怪不得江月见到自己时会那么生气。
这时姜承带着一身冷风回来了。虽然找到对方兴师问罪又言语威胁了一番、还顺便上台打了个擂,但他看上去还是怒不可遏。
除了在游戏里的某些刀片剧情中,他还从未见过姜承这么生气过,看得欧阳靖都怕他会不会一不小心把蚩尤血脉给气出来了。而且他本来想问姜承有没有受伤的,毕竟对方的实力也不清楚,不过看这架势,估计该担心的是对面……
于是他小心翼翼地问:“哥,你把人给揍啦?”
姜承冷哼一声,非常霸气地甩开衣摆坐到椅子上,颇有几分姜世离的感觉。“我倒是想!”
看来是没动起手来。欧阳靖松了口气,太好了事情还有转圜余地。
“哥,”他谄媚地凑上去给姜承顺毛,“别生气啦,都说了这点小事我自己能处理好,你看看你还非得去找人家兴师问罪去。”
姜承的脸色比锻剑的铁矿石还黑,也懒得顾及礼数了:“不然呢?眼睁睁地看着你被人欺负了,我还坐在这里无动于衷?”
“什么?!”
门口传来欧阳慧一声怒吼,震得梅花上的积雪都落了下来。她推门而入,手里还拿着紫荧剑:“哪个不识好歹的敢欺负我弟弟?姑奶奶誓取他项上人头!”
“三姐!三姐你冷静点!”
欧阳靖急忙抱住大腿防止欧阳慧进入狂暴状态,不得已把事情一五一十说了出来,包括明天和对方的约架。
姜承火气未消,摩拳擦掌:“这怎么行?我明天和你一起去!”头给他锤烂!
欧阳慧把紫荧剑在掌心像戒尺一样拍了拍:“我也去!我倒要看看是哪个宵小之辈胆敢蝇营狗苟地破坏品剑大会,让他知道知道天高地厚!”
“你们冷静点啊!这么多人去是要打群架吗?人都被你们吓跑了噻!”
废了不知道多少口舌后,这两位难缠的长辈总算是同意欧阳靖单刀赴会了……才怪!
欧阳靖是偷偷跑出来的,昨天他对姜承撒了个谎说约的是巳时,谎称自己断然不会去赴约,这才寻着机会在未时溜出庄来。
他四下望了一眼,姜承还在擂台附近维持秩序应该没人注意到自己,光速从侧门逃跑。
这次他吸取了教训,风系仙法气势有余而杀伤力不足,别看他上次一怒之下召唤了个满天暴风雪,其实屁用没有,于是他机智地把这项任务交给了符纸,这玩意真是这个时代最最伟大的发明了。
雪石路今天的风很大,路上还有上次的残雪积压成的冰,这鬼天气别说打架,估计连走路都费劲。
“你还算守信,胆子也大得很。”
轻佻又冰冷的声音从亭子内传来。
“就不怕我提前布置几个陷阱,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欧阳靖摇摇头:“你不像是爱使下作手段的人。何况你若真的布置了陷阱,还会好心提醒我?我之所以只身前来,也是觉得你并非不可理喻之人,这其中必然有什么误会。但既然你不肯好好跟我说话而非要约架,恐怕只能等我打赢了你,你才肯说吧?”
“哼,误会……”
那人带着一身压迫感从阴影中走出,“你倒是有个不错的哥哥。”
“……什么?”
欧阳靖没料到他会没头没脑地冒出来这么一茬,再回过神时,对方的拳风已经到了眼前。他忙召唤出大面积风场,飞向半空。
“武林世家的少爷不学武?有点意思!”
对方扬起一团雪球朝他丢去,欧阳靖连忙躲开,那雪球砸在山体上,表层的雪剥落下来,露出了里面的石块,直直坠下悬崖。
原来如此,怪不得对方不屑于布置陷阱,感情这地方是个天险!
思及此欧阳靖掏出一枚符咒扬起大面积暴风雪,自己则掏出用作施法单元的书本,在掌心凝聚火灵以防对方近身。
“就只会躲吗!!”
对方一掌劈下来,力道不大但速度极快。欧阳靖在整条手臂上凝出寒冰,在挡下一击的同时巧妙地改变了对方的行动轨迹,他向着与原方向偏离了大约30度角的方向扑去。
似乎没有预料到欧阳靖不选择躲避而是化解了自己的力道,他也有点懵,一时间没收住力道向着那个方向猛冲过去!
“糟了,那边是——”
虽说欧阳靖扬起的暴风雪影响了视线,但他依稀记得那边是悬崖峭壁!
男子离开了风雪的包围圈,视野一下子开阔起来。他还没来得及高兴,就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朝着悬崖下的深渊坠落!
千钧一发之际,欧阳靖的脑袋跟不上身体的反应速度,在男子的身子完全隐没于悬崖下之前死死握住了对方的手。他另一只手紧紧抓住一株干枯的树,但由于极大的惯性使然,他自己的半个身子也被拽到了悬崖下!
一个成年男子的重量根本不是他这种不学武的菜鸡可以承受的,瞬间肩膀和手臂的关节处传来剧痛,但他死死咬着牙不肯放手。
男子本以为自己要命丧当场,却被对手意外救下,整个人瞬间傻掉。
欧阳靖努力伸出一条腿往断崖上够,心里骂着该死的基建负责人,这边有悬崖怎么也不修个围栏!奈何冰雪太滑,试了几次非但没上去还把他累得够呛。
“……放手。”男人压着嗓子开口了。“这样下去我们都会死。”
欧阳靖默默把自己的书唤到身边,书页翻飞,意味着灵力充盈。施法需要双手配合以确定施术方向和力度,但此刻他两只手都没闲着,也就是说,他必须做到传说中的“念力施法”,其难度堪比蜀山派的以气御剑。
“没听见吗,我说放手!不然我们都得死在这里!”
“别逼逼赖赖的!”欧阳靖用最后的力气吼道,“小爷我……今天,必得救你!”
……以自己和这个男人为施术中心,在脑海中规划出整片区域的样貌来,再让自身灵力化作风系仙法,疾风平地而起!
一阵短暂而剧烈的狂风凭空而来,将两人粗暴地吹上了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