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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十九章 ...

  •   “惩戒结束。”

      浓稠流淌的黑暗中,一道无机质的机械声音从外界传来,随之而来的是缓缓被推开的门,微光慢慢从缝隙泄露。

      光芒清晰的照出里面的情景。

      被用金属穿刺肩胛骨的刀剑付丧神没有丝毫动静,深蓝色的发丝被血污浸透无力垂下,手臂被锁链拷在墙上。

      他的下半身被浸透在冰冷浑浊的潭水中,衣摆浮起,未愈合的伤口血液逸散在水面上。

      时之政府的人员看着狼狈不堪的三日月宗近,没有丝毫怜悯,指挥着将他从池水中拖起。

      “咳......”

      三日月宗近身体太过无力,手臂解除桎梏的时候,整个身子往下落入水潭,被拉起时呛了好几口水。

      直到被拉出惩戒室时,他才像是回神,外面刺耳的灯光照入毫无焦距的月轮中,他缓慢地眨了眨眼。

      “惩戒......结束了?”

      三日月宗近开口,声音低沉嘶哑。

      支着他的时之政府人员没有理会他的问题,只是目不斜视地将他往外拉着走。

      三日月宗近也只是习以为常地没有再问,他有些迟缓地看过周围,他出来的惩戒室周围还有几个相同的房间。

      是用来关今剑他们的吧。

      他掩下眉眼,收起目光没有再多看,视线落在了自己的双手上。

      恍惚之间,视线兀地变幻,他的双手似乎沾满了红色的血迹,粘稠发烫的血液从指缝中流淌到地面上。

      液体恶心的触感。

      耳边似乎又传来那天晚上,审神者声嘶力竭的惨叫,他的声音充斥着不敢相信,尖利刺耳。

      【你们这是叛主!身为刀剑付丧神竟然敢夜闯天守阁!背叛主公!你们这群该死的,全都该被碾碎!】

      【叛主!】

      到后来,即使奄奄一息,四肢全被斩下,审神者依然不甘心的躺在地上呢喃。

      【我是审神者......我是你们的主公......我诅咒你们,我诅咒你们。】

      无数景象浮现,三日月宗近身体微颤,呼吸不自觉地急促起来。

      他身旁的时之政府人员发现不对劲,手上多用了几分力扯了一下他:“喂?你怎么了。”

      三日月宗近骤然从回忆中脱身,短短几秒,身后的衣物已被冷汗浸湿,如冰一样粘在背后的肌肤,刺骨的寒。

      等他再细看时,血液已经消失不见,手上什么都没有。

      耳边也没有审神者濒死时的咒骂。

      又是幻觉......三日月宗近后脑绷紧的阵痛着,他微微蜷缩手指尖,已经凉到失去了知觉:“没事。”

      时之政府人员莫名其妙地扫了他一眼。

      去往本丸的路上,没有任何人说话,保持着寂静到诡异的沉默,他们的脚踝上都被绑上了枷锁,使他们身体无力,单单只能保持着化形的状态。

      连本体刀都无力拿起。

      随着一步步走近,那座熟悉的门渐渐展现在他们面前。

      队伍中的今剑浑身一抖,本能性不想靠近,身体僵硬着立在原地,纵使身边的人催促推搡也不肯前进半步。

      他的动作就像是给寂静的气氛起了个开头,一直安静的髭切和一期一振也相继抬起了头。

      他们比起三日月宗近浑身的狼狈也没好到哪里去,但浑身的气质仍然未曾消减,依然是骄傲锋利的名刀。

      “你走不走?”

      时之政府人员对暗堕刀剑付丧神的态度一直不怎好,见今剑不肯动,眉头拧起不耐烦地催促道。

      今剑身上止不住地颤抖,一双红眸暗得像要滴出血,死死盯着本丸的门不肯向前进,披散的白发格外妖异。

      无论怎么推搡他,他都执拗的定在原地。

      就在时之政府的人员彻底丧失了耐心,决定将今剑最后一点用来化形的灵力都驱散时,三日月宗近走了过来。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弯下腰,将今剑抱在了怀中。

      今剑原本还有些抵触。

      但在三日月宗近耐心地梳理下,今剑身体最终还是软了下来,顺从的被他抱在怀中,又将脑袋埋进三日月宗近的怀中,不肯再看外界。

      “就这样走,可以吗?”

      三日月宗近轻柔地摸了摸他的发丝,温和地向时之政府人员问道。

      他的态度无可挑剔,就算是心怀不满的时之政府人员也挑不出错误,只得啧了一声道:“随你们吧。”

      就这样,三日月宗近怀抱着今剑走到了本丸门口,今剑瘦弱的身体蜷缩在他怀里,揪着他的衣领不放手。

      一期一振看了他们一眼,似乎想到了什么,一直平淡的神色多了点柔和,还夹杂着若有若无的悲伤。

      时之政府人员敲响了本丸的门,很快门就打开了,压切长谷部和膝丸的身影从夜色中显现出来,身边还有几个矮小的身影。

      是粟田口家的短刀。

      他们一看到一期一振就神情激动起来,又发现一期一振身上的血污与伤口,又心疼的叽叽喳喳说着什么。

      一期一振下意识扫过短刀身上,并没有他记忆中的伤口才放下心,向他们扯出一个笑容。

      “兄长!”膝丸绿色的脑袋很有存在感的颤动着,眼睛里满是泪花,呼唤着站在门口的髭切。

      他们在本丸内,而他们在本丸外,还带着枷锁,距离只不过半米左右,相似却又泾渭分明的两个世界。

      三日月宗近简单看了一眼,便发现周围都没有新任审神者的身影。

      不过。

      没有来也很正常吧。

      时之政府人员上前和压切长谷部交谈了几句,大概意思就是他们会一直监察这座本丸,只要发现不对就会前来带走三日月宗近他们。

      压切长谷部听得仔细,点头表示自己记住了。

      等到时之政府的人员都走了后,按奈不住激动的短刀们和膝丸都跑到自家兄长身边来。

      一期一振看着向自己跑来的弟弟们,受惩戒,被幻觉折磨时依然笔挺的脊背,此时一寸一寸为了弟弟们弯曲。

      “一期尼......呜呜。”最先忍不住泪水的还是五虎退,丝毫不在意一期一振身上未干的湿痕,边哽咽边扑进他的怀中。

      秋田藤四郎也跟着哭了起来,抱住一期一振的胳膊不肯送手。

      一期一振蹲下身,环住短刀藤四郎们。

      他们静静相拥,再次抬起头时,一期一振的眼角似乎也带着红痕,他笑起来,依旧清雅无双:“我回来了。”

      这就是他做好赴死准备的原因,为了能让弟弟们平安开心的活下去。

      他一一扫过藤四郎们的脸。

      看到乱藤四郎时,一期一振视线蓦地停住,他抬起手牵起一缕橙黄色的发丝,他笑着,指尖却在颤抖:“乱。”

      乱藤四郎知道他在想什么,自己眼里也含着泪,故作轻松道:“一期哥,我漂亮吧?”

      这段时间和花绮如月的相处,他早就把那个人渣抛之脑后了,那段不堪回首的经历也在一期一振回来的这一刻消散。

      主公夸过他的头发很好看,他才不要因为一个人渣给自己的美好生活留下阴影。

      “好看。”

      一期一振看出他状态的不同,眼角红色更甚,他点头又重复一遍,“很好看。”

      髭切和膝丸这边并没有那么温馨,膝丸气势汹汹地冲过来,本想也和兄长倾诉一些什么,但对上明显发着呆的髭切,浑身气力一下就卸下来。

      膝丸直愣愣地站在髭切面前,在酝酿着些什么,当他注意到髭切脸颊上的伤口,憋不住的大喊一声:

      “兄长呜呜呜呜呜呜哇!”

      他哭得极其响亮,惹得在前面说着话的三日月宗近和压切长谷部都下意识侧头看了一眼。

      膝丸头次不在乎个人形象,人高马大男人红着眼睛抹泪,看上去还挺可怜的:“呜,兄长!欢迎回来。”

      “哭哭丸。”

      髭切总算没有再放空,抬手擦去他的眼泪,他嘴角有一抹浅笑,似乎和以前的他并没有什么区别:“以后也请眼泪丸多多关照。”

      膝丸哭得话都说不出来,只得连忙点着头。

      但没过几秒,他又没忍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还要强调一句:“兄长!我的名字叫膝丸啊。”

      髭切不知道是不是在装傻,保持微笑点点头。

      压切长谷部静静待着他们情绪都平复后,看了眼降临的夜色,才开口道:“好了,时间差不多了,走吧,我带你们去见主公。”

      他刚提到“主公”二字,一期一振动作明显僵滞了一瞬。

      五虎退有些担心地扯了下他的衣角。

      一期一振勉强向他笑笑,不愿让他操心。

      对这个词同样有反应的还有今剑,三日月宗近拍了拍今剑的背,让他不那么焦躁:“麻烦你了,走吧。”

      压切长谷部并没有注意他们的反应,只是担心太晚了去会打扰到花绮如月休息,在前面带路的步伐都迈快了不少。

      幸好,天守阁还点着灯。

      “主公?”

      压切长谷部扣了扣门,声音温柔:“您休息了吗?”

      “没有,进来吧。”

      里面传出一道温柔的女声,很轻,听上去似乎有些虚弱,引着人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听仔细里面的声音。

      压切长谷部举起手臂,示意他们往里面走去。

      按理来说,只需要进去三日月宗近他们就可以了,但一期一振的状态路上越发不对劲,乱藤四郎便陪着他进去了。

      一进天守阁。

      三日月宗近便闻到令人心惊的浓郁药味,聚集在并不大的房间,审神者正靠在床边,一道横帘遮住了她的面容,只能听见时不时响起的咳嗽声。

      横帘上她身影纤弱,头发比鸦羽还要漆黑,随着咳嗽的动作发丝轻轻摇摆。

      除了药味,似乎还融进去了些许血腥气。

      这是,生病了?

      三日月宗近礼貌地停在了横帘前面几步,没有再上前,和他来的几个付丧神中都没有善于交流的,只能由他开口:“初次见面。”

      今剑埋在他怀中,轻轻抬起一半脑袋露出双眼,自以为不明显地看着床榻。

      三日月宗近的声音及其有辨识性,朦朦胧胧的就像在唱一首古老的和歌。

      “过来一些吧。”他们离得太远了,花绮如月看不清他们的模样,有些好奇,“有些看不......咳,咳咳。”

      没说完,她便又咳了起来,顺手拿住一旁的帕子捂住嘴接住吐出的鲜血。

      这段时间,或许是因为发烧,她吐血的频率提高了不少,很难完全说完一句话,还好她已经习惯了,也算不上麻烦。

      就是有些麻烦付丧神了。

      帕子被浸透,也还是有些血液露出,滴滴答答的落在天守阁的地板上。

      除了乱藤四郎之外,其他人还是第一次见这个场面,看着审神者像重病缠身一般吐着血,一时都惊愣住。

      三日月宗近大概知道刚刚嗅到天守阁里面的血腥气是如何来的了。

      “我来帮您。”

      乱藤四郎已经熟练地奔向前,快速收拾好滴落的血液,又倒来一杯水给花绮如月漱口。

      做完后,他也并未离去,而是半窝在了花绮如月怀中。

      并不是他想撒娇,而是因为用本源能力喂养过花绮如月后,他们发现,靠近刀剑付丧神的花绮如月状态似乎会更舒适一点。

      为了减轻她的难受,经常就会有短刀像乱藤四郎现在这样,半倚着她。

      他们之间习以为常自然地相处方式又让一期一振有些惊愣。

      他知道曾经的乱藤四郎是多么避审神者如洪水猛兽,才更加惊讶于乱藤四郎现在和花绮如月有多么亲密无间。

      今剑自然也看到这一幕,虽然看不清审神者的脸,却能看见乱藤四郎依在她怀中时的放松与自然。

      审神者也像是宠爱他一样,伸手摸了摸乱藤四郎的脑袋。

      今剑想移开视线,却怎么也做不到,他也记得乱藤四郎以前的样子,他现在简直和以前判若两人。

      这让他,明知不应该,也不由自主地在心中幻想起自己被宠爱的样子。

      可今剑,不仅没有守护住义经公。

      还是一把对主公举起武器的刀剑。

      这样的他,怎么会被审神者宠爱?今剑逼着自己想收回目光,但还是无法从那抚在乱藤四郎肩头上白皙的手移开。

      没看到审神者的神情,也能感受到她对乱藤四郎的纵容。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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