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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十四章 ...

  •   “凶手果然就是你,薄叶空明先生!”

      话音落下,以目暮为首的警察们、作为案件相关人而来到现场的卿鹭、安室和几名工作人员,以及被保护在他们身后的小兰、园子和楪岚——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大厅正中央手持短刀的眼镜青年身上。

      毫无疑问他们共同观赏了一出杀人未遂的演出,而独自一人站在“舞台”上薄叶空明面无表情地僵立着,双眼直勾勾盯着沉睡的小五郎,静默良久,忽地笑了出来。他神色淡然,与方才面目狰狞满脸杀意的模样判若两人:

      “您在说什么啊毛利先生?我只是无意间看到有人从长谷川先生的房间里走出来非常在意所以才跟过来的,拿着刀也只是为了防身而已。

      “前两起案件发生的时候,我根本没有时间去杀人,更何况,”薄叶空明顿了顿,表情无辜地摊开手说道,“您不是已经说了凶手就是失踪的樱庭先生吗?”

      “没错,最开始我的确是这样想的,毕竟他失踪的‘太是时候’了,”沉睡的小五郎回答,“但是,如果跳出这个先入为主的印象,樱庭照雪的失踪和本案没有任何关系,那一切就说得通了——”

      “等一下毛利老弟,我有点糊涂了!”一脸困惑的目暮打断了他的话,“什么叫‘和本案没有任何关系’?”

      “嗯……从这里切入确实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名侦探沉吟道,“那么,我就从第一起案件开始说起吧。

      “今天下午六点左右,冬月先生的保镖发现他失去踪迹,而当他下一次出现的时候,却是七点三十分,从舞台上坠落,变成了尸体。舞台的后台在6:45至7:30之间是无人的,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凶手是事先杀害了冬月先生,将他肢解,然后趁无人看守的时候把尸体运进去的?”目暮顺着他的话说。

      “听上去确实如此。”

      “听上去?”

      “是的,”小五郎回答,“但是,警官大人不认为,现场安保的安排实在是太过刻意,简直像是故意要让我们觉得凶手就是在这段时间内把尸体送进后台的吗?”

      “的、的确是这样没错,但是毛利老弟啊,你不是也说了,守在后台门口的安保人员把除了那五个装不下尸体的小箱子都检查过了,并没有发现什么尸体不是吗?”

      “这就是设计这个手法的人的厉害之处,”小五郎叹了口气,“巧妙地利用了不同工作人员之间的信息差,完成了这个简单的障眼法。

      “薄叶先生,在杀死冬月先生并将他残忍肢解之后,你为他穿上衣服,把裸露出来的头、手掌和脚掌替换成了木偶的零件,而被取下的部分则分别装在了五个小箱子里。做完这些之后,你换上工作人员的衣服,就这样把伪装成木偶的尸体送进了后台。”

      “但是毛利老师,那个时候木偶戏的表演人员不是说过,所有的木偶他们都检查过了吗?”安室敏锐地抓住了他推理中的漏洞。

      “那么,这个‘所有的木偶’的前提是什么?”小五郎反问。

      “前提……”安室豁然开朗,“是指表演人员使用的木偶!”

      “对,安保人员事先并不知道被送进后台的物品及其具体数量,表演人员则不会管除了自己表演所使用道具之外其他被送进来的杂物,就这样,尸体被悄无声息地、像幽灵一样进入了后台。而在听到表演人员的说辞之后,侦探便会下意识排除‘把尸体伪装成木偶’的手法,而这个时候,凶手还丢出了另一个线索分散了我们的注意力。”

      安室接上了他的话:“那五个没有被检查过的箱子。这种场景下的安保检查并不会非常严格,只要把断肢和头颅藏在杂物里也能蒙混过关,但凶手却故意留下了这种破绽,转移了所有人的注意,因此安保人员也不会特意提到大箱子里装的东西是什么。”

      “原来如此……在有了先入为主的‘凶手不是把尸体伪装成木偶偷渡进后台’和‘那五个箱子装不下所有尸体’的想法,我们就会自然而然地认为凶手运送尸体的时间就是后台没有安保的45分钟里。”目暮捏着下巴说。

      “但是,这个近乎完美的手法还是留下了破绽——在运送尸体的过程中,有一部分血液沾到了箱子上,所以薄叶先生才把小箱子全部塞大箱子里将其假装成容器,在众人注意力被转移之后自然不会再有人注意到这个不起眼的箱子。”小五郎说。

      听到这话,目暮转过头看了高木一眼,高木翻开记录本,回答:“和毛利先生说的一样,我们在箱子上发现了一块黑色的污渍,现在已经送去让鉴识科的人员检查了。”

      “嗯,”目暮严肃地点了点头,“那么第二起案件呢?这个时候薄叶先生和你们在一起吧?”

      “这也是迷惑了我很久的地方,”小五郎沉稳地回答,“但最后,我还是发现了违和之处。目暮警官,请看现场的照片,您有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

      目暮盯着下属递给自己的照片绞尽脑汁,迟疑着回答:“现场溅射到大量血液,说明被害人死前可能有过激烈的挣扎……”

      “除此之外呢?”

      “呃……”想不出个所以然的男人露出了尴尬的笑容。

      “那么我换一个问法,”小五郎不紧不慢地说,“高木警官,当在房间里受到袭击且打不过对方的时候,您会做些什么?”

      “我的话,应该会一边和对方周旋一边找机会逃跑吧……”

      突然被点名的高木沉思着回答,话音落下,他与目暮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的脸上发现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没错,如果真的是受到袭击而且有余力逃跑,那浅川凉太应该会朝门口的方向移动,虽然在此过程中血有可能溅得到处都是,但整体的疏密应该会有明显的方向性。但实际上,房间里血液的分布相对平均,甚至还出现在了离门最远的角落,这难道不是非常奇怪吗?”

      “的确非常奇怪,但为什么会这样?”

      小五郎说:“在回答这个问题前,我想先向大家介绍一种疾病——‘血清素综合征’。”

      “血清素综合征?”这个全新的名词让众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血清素是一种神经传递素,与调节一些重要的脑功能有关。当血清素不足时,人会陷入抑郁,而血清素综合征则与之恰好相反,它发生在人体内血清素含量高于正常水平的情况下,其症状一般包括头痛、痉挛、出汗,严重的则有幻觉、癫痫、丧失意识,甚至死亡,”他停顿片刻,接着道,“能引发血清素综合征的因素并不多,其中一项便是——

      “药物过量。

      “我猜想凶手应该是提前将那瓶抗焦虑药替换成了别的药,服药后爆发了血清素综合征的死者在产生幻觉后出现了兴奋与自残行为,所以才出现这样惨烈的现场。而那瓶杯换过的药,现在就放在现场的桌子上。”

      “高木!”

      “是!”高木飞奔着离开大厅。

      目送着青年离去的目暮突然想到了什么,问:“但是毛利老弟啊,如果不是浅川凉太这么巧合地出现了这样的行为,那我们不是马上就会怀疑到他的药有问题吗?”

      “这对凶手来说根本就无所谓,因为今天出现在这场宴会上接触过浅川凉太的任何一个人都有机会把他的药换掉,”安室看向不远处面无表情的薄叶空明,“没有指向性的证据的话是没办法锁定凶手的,只能说浅川凉太的行为为真正的凶手拖延了时间。”

      “还有出现在犯罪现场的录音设备,因为无法预判死者会什么时候服药,所以那通录音只能是给发现尸体的人听的,而为了保证我们能听到录音,犯人一定会和发现尸体的人一起出现在现场,然后遥控播放,而当时在现场的人……”

      三名侦探、小兰几人、卿鹭、长谷川司、已经死去的木下莲,还有,薄叶空明。

      “的确,”目暮点了点头,转而问,“那第三起案件呢?”

      “第三起案件的手法是最简单的。薄叶先生先应该是先用什么理由骗木下先生打开了门。因为一些原因,木下先生并没有怀疑他是凶手就把他放进了房间。趁此机会,薄叶先生偷袭了木下先生,然后用他的手机分别发了两通简讯给自己和长谷川先生,留下遗书之后把他丢下了楼,自己则躲进浴室,等长谷川先生去窗台查看的时候再假装自己刚来到现场。

      “但凶手没想到的是,木下先生中途恢复了意识,并且留下了死亡讯息——那张对折的白色手帕,”说到这里,他顿了顿,“这个死亡讯息的重点在于‘对折’,也即首尾相连。”

      安室很快便跟上了他的思路:“原来如此,所以才是薄叶空明啊。”

      薄叶空明微笑着鼓掌:“但是,这些都只是您的推论而已,您应该没有证据证明我是凶手吧?”

      “没错,在重要嫌疑人樱庭照雪失踪的情况下,一张白色手帕实在说明不了什么,这也是策划人最厉害的地方,”小五郎对薄叶空明说,“这起案件从头到尾,找不到任何实质性的证据证明你是凶手,所以我们才联合警方共同表演了一场戏,为的就是把你这个真正的凶手骗出来。”

      “但是,我一开始也说了,我只是无意间看到有人从长谷川先生的房间里走出来非常在意所以才跟过来的,拿着刀也只是为了防身而已,”薄叶空明摆了摆手,仍是那副从容不迫的样子,“更何况,我的动机是什么?”

      “白川诗音。”

      青年脸上游刃有余的笑容僵住了。

      “白川诗音?”目暮困惑地将这个名字重复了一遍,“这个人是谁?”

      “她是一名偶像歌手,在三年前坠楼死亡,但是,这件事情并不是什么意外,”小五郎说,“在三年前浅川凉太二十岁生日的那天,冬月和辉等四个人曾在某个酒店小聚。当时几人喝了很多酒,正好有人要为手底下的艺人拉投资,他们就起哄让那名艺人一起喝酒,我猜测可能是许诺她喝了多少就给多少投资之类的,结果等几个人稍微酒醒了一点之后才发现那个艺人已经酒精中毒死亡,而害怕这种事情传出去败坏家族名声,四人就合谋把她从酒店的楼顶丢下去,伪造成意外……”

      “长谷川司那个畜生是这么和你们说的吗?”

      意识到这句话的含义,目暮立刻追问:“这么说来,您是承认了吗?”

      “没想到名侦探也会用这种卑鄙的手段。”薄叶空明没有理会他,只是以一种审视的目光凝视着沉睡的小五郎,忽地冷笑着说。

      “毛利老弟?”没有搞清楚状况的目暮困惑的看向身旁的男人。

      “在没有决定性证据的情况下,如果你咬死不认,我们确实没办法定你的罪,”小五郎坦然地接受了他的指控,“但是我想,比起逃脱罪责,你真正想做的,是让三年前那件事的真相大白于天下。”

      “……真相?”

      “是的,恐怕白川诗音并不是酒精中毒而死,”他说,“将三起案件串联起来,冬月和辉的死对应的是经纪人为了利益将白川诗音推入虎口,即‘起因’;木下莲的死对应的是白川诗音被伪装成意外,即‘结果’,那么浅川凉太的死对应的应该就是‘经过’,如果事情的真相真如长谷川先生所说,那么现场应该会留下与‘酒精’有关的元素,而实际上留下的却是——”

      “药物,”安室垂下眼睫,说,“在某些特殊的聚会,为了推进气氛,确实会使用一些违禁药物,甚至是……毒品。”

      随着这句话,整个大厅都陷入了落针可闻的寂静。

      长久的沉默过后,目暮的声音才重新响起:“所以,白川诗音真正的死因是……”

      “我只知道那种药的名字叫‘火狐狸’,”薄叶空明眼神冷漠,“在给诗音下药之后,那几个畜生……等到他们发现不对劲,诗音已经因为严重的血清素综合征而死去,害怕事情败露,他们把诗音从酒店的顶楼丢了下去,然后给了经纪人一笔钱让她保守秘密。

      “所以我杀了提议要诗音陪酒的冬月和辉,杀了提议为了刺激下药的浅川凉太,杀了提议将她伪装成自杀的木下莲——原本那个经纪人也是我复仇的对象,只不过她在一年前因为癌症死了,这就是报应吧。”

      “那长谷川司呢?他在这件事里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诗音的遗体在警方进一步尸检之前就被匆匆火化,线索瞬间全部消失,你以为是因为什么?”薄叶空明冷笑着反问,紧接着,他露出了一个有些不耐烦的表情,“好了,别废话了。”

      话音落下,他脱下外衣,露出捆在身上的炸药,手中紧攥着一枚□□。

      “我在整栋别馆附近的地下都埋了炸药,带长谷川司来见我,不然我就让这栋别馆里的所有人一起陪葬,”他说,“为了不打草惊蛇,你们应该没有疏散别馆里的宾客吧。”

      他连这一点都料到了吗?躲藏在暗处的柯南咬紧牙关。

      目暮闻言顿时脸色一变,下意识上前一步,薄叶空明见状立刻后退几米,神色狰狞。

      “我说了!带长谷川司来见我!”他咆哮道。

      “薄叶先生!”柯南慌忙从桌子底下爬出来,直直地看着他。

      “不用怕,小朋友,我要杀的只有长谷川司一个人而已,”对上男孩的视线,薄叶空明似乎冷静了一点,他甚至努力扯出了笑容。余光注意到几个蠢蠢欲动朝他靠近的警察,他再次警觉地后退,表情冰冷,“打电话吧警官先生。五分钟之内,我要长谷川司出现在我面前,不然大家就一起为那个畜生陪葬。”

      “你先冷静一点……”

      目暮只能先稳住他的情绪。他紧张地掏出手机,拨通了保护在长谷川司的警员身边的电话。

      听到对面目暮的话后,身着警服的男人下意识惊叫了一声,这高亢的声音让缩在沙发上草木皆兵的长谷川司浑身一颤,警员看了他一眼,随即压低声音回复了些什么,挂断电话。

      他走到长谷川司面前,轻声说:“长谷川先生,麻烦您和我们走一趟。”

      “凶手抓到了吗?!”闻言,长谷川司面露希冀。

      “抓到了,”警员点点头,“但是,凶手他在整栋别馆周围都埋了炸药,他现在指名道姓要见您,不然就和所有人同归于尽……不过您不用担心,警方会保护好您不让您收到伤害的……”

      他滔滔不绝地说着试图安抚长谷川司的情绪,并没有注意到面前的男人已经渐渐变了脸色。说完,警员伸出手想要扶他站起,而长谷川司一把抄起桌上的烟灰缸砸向警员的脑袋,将他甩到一边,推开门朝别馆的出口狂奔。

      满脸是血的警员挣扎着站起,不敢耽搁便迈开脚步踉踉跄跄地追去,同时一边给目暮打电话汇报情况。

      接到长谷川司逃跑的消息,目暮面上不显,对薄叶空明道:

      “我们的人很快就会把长谷川司带来。”

      可薄叶空明却看穿了他强作的镇定,轻笑着摇了摇头:“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您就不会接到这通电话了……我猜猜,真实的情况恐怕是,长谷川司逃跑了吧?”

      “……”目暮压了压帽檐没有回答。

      “好了,五分钟到了,很可惜你们没有按照约定把长谷川司带到我面前,那么……”

      薄叶空明举起手中的□□,面对着奔他而来的安室和柯南,嘱咐着人群“快跑”的警察,慌忙逃窜的无关人员以及依然淡定地端坐在椅子上的小五郎,在尖叫声、劝阻声和恳求声中,按下了红色的按钮。

      无事发生。

      不,似乎并不是这样——

      舞台上的大屏幕缓缓亮起,一个像是汽车内部的场景出现在众人眼前。在“惊爆!冬月家宴会后续”的标题下,零星的几条弹幕缓缓飘过。

      “这是直播,”在众人神色各异地注视下,薄叶空明淡淡地说,“因为这场宴会地电视台转播突然终止,我想应该有一些人在等待这个后续。”

      急促的脚步声渐行渐近,没过多久,脸色惨白满头大汗的长谷川司出现在了画面之中。

      “我才不要去见那个疯子!”

      他坐在了驾驶座上,哆嗦着嘴唇说出这句话,把手伸进口袋掏出钥匙,却因为过于紧张把钥匙弄掉在地。长谷川司低声骂了一句,立刻俯下身摸索,气急败坏地抱怨道:

      “都怪冬月和辉,他妈的看到个女人就想上!还有浅川凉太,自己嗑药还不够,明知道‘火狐狸’不稳定还要找刺激……木下莲也是,伪装成自杀也不做干净一点,逼得我找人销毁尸体!还有那个婊子,能被带出来卖能是什么好货色,装什么贞洁烈女,他妈的死了都要拖我下水……经纪人也是,这么不听话的人带来是故意找茬的吗?”

      随着时间的推移,观看的人数越来越多,喋喋不休的长谷川司却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人尽收眼底。在找到掉落的钥匙后,他原本恐惧的表情逐渐扭曲。

      “还有那些警察,想让我去见那个疯子?开什么玩笑!像我这样身份的人凭什么为了那群贱民去死!他们的贱命和我有什么关系,”他颤抖着手将钥匙插入锁孔,“三年前怎么不见你们伸张正义?……呵呵,不过为民捐躯你们也算是死得其所了吧……哈哈哈哈……”

      长谷川司抑制不住地大笑起来,转动手腕,而就在汽车发动的一瞬间,爆炸声伴随着耀眼的火光席卷了整个画面。

      “什么……”柯南愣愣地看着屏幕,大脑空白。

      “原来如此,其实根本就没有什么炸药吧,薄叶先生。”率先反应过来的安室看着薄叶空明脸上满意的笑容。

      “我从一开始就说了,我要杀的人只有长谷川司一个人,”薄叶空明摊开双手,转向呆愣在原地的目暮,嘲讽道,“这就是警察想要保护的人吗?”

      没有人能够回答这个问题。

      “不过那个畜生有一句话说的没错,”薄叶空明自顾自地说,“我,不需要迟来的正义。”

      说完这些,青年合上双眼,扬起了头。

      “神啊,”他咏叹道,“我的夙愿已了,请您将您的信徒引至没有痛苦的彼岸!”

      暖色的灯光模糊了他面容的轮廓,薄叶空明张开双手,身体嵌在柔和的光晕中,像是随时都要羽化一般。

      意识到他要做些什么的柯南高喊着他的名字向他奔去,却被安室眼疾手快地捞进了怀中。

      “柯南,别过去!”

      与此同时,绑在薄叶空明身上的炸药迸发出耀眼的白光,在被这光刺得下意识闭上眼之前,最后出现在柯南视野之中的,是青年脸上解脱的笑容。

      在大脑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男孩摸了摸自己的脸,凝视着自己掌心之中鲜红的血液。

      他想起青年微笑着朝他挥手的模样,想起那个时候他对自己说的话。

      ——“你要是之后想找我玩的话,可以来这个地方。”

      骗子。

      他在心里说。

      ……

      接连的爆炸声让别馆内沉睡的宾客清醒过来,目暮于是率领着与自己同行的警察和工作人员们去安抚他们的情绪。

      柯南安静地看着医护人员将一地残骸收拾干净,突然一阵声音在他背后响起:

      “真的就像他的名字一样,什么都没有了。”

      他转过头,只见卿鹭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他身后,慢慢地点上了一根烟。

      “这些年里我见过太多被君鹤帮助过的人,他们大多是走投无路的可怜人,”她露出了自嘲的笑容,“有的时候我甚至会觉得有些人就是不配活着,而君鹤的手段是以错误的方式得到了正确的结果。”

      柯南仰起头说:“但这并不能否认他这么做是在犯罪的事实。”

      “即使法律没办法为他们伸张正义?”卿鹭问。

      “法律存在漏洞的,这一点毋庸置疑。没有任何事物是完美的,正义也是。光与影必然相伴相生,只要有光,就会有阴影的角落,”柯南看着她,坚定地说,“但如果因为知道这些而不去追求光明的话,世界不就永远都陷在黑暗之中了吗?

      “总有人要去追求光明的,这条路崎岖艰险,漫漫无期,甚至绝大多数时候得不到回报——但总有人会坚持不懈地走下去的。”

      说到这里,或许是意识到自己这番话实在不像个孩子,柯南讪笑着挠了挠头,补充道:“这些都是毛利叔叔教我的哈哈哈……”

      卿鹭看着男孩急于解释的模样,没忍住笑出了声。

      “真期待你长大之后的样子,”她伸手抚了抚他的发顶,轻声说,“好了,事件结束,我也要离开这里了。有缘再见吧,小侦探。”

      “等一下林小姐!”柯南立刻叫住了她,“君鹤是‘深海’的人吗?”

      闻言,卿鹭露出了讶异的表情。

      “你怎么知道这些的?你见过深海的人?”她问,但下一秒便自问自答,“不过也不奇怪。”

      “什么意思?”柯南愣愣地问。

      “很抱歉我不能告诉你,我能说的只有,在深海里,像君鹤那样恐怖的高智商疯子还有很多,继续追查的话你身边的人会有生命危险,”卿鹭观察着他的表情,叹了口气,“但你不会放弃的,对吧?”

      男孩没有说话。

      “我没有立场阻止你,唯一能做的只有劝你量力而行,”卿鹭道,“不过你或许真的能抓住他们的尾巴也说不定。对了,如果……”

      她的话在这里戛然而止。

      柯南歪着脑袋,无声发问。

      女人却已经恢复了刚才的笑容,摇了摇头,回答:“不,没什么……看那边,你的姐姐好像在叫你了。”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挥舞着双手的小兰,站在她身旁的园子、楪岚和打着呵欠的小五郎的身影映入眼帘。

      “回到家人身边去吧。”卿鹭推了推他的后背。

      “嗯,”柯南礼貌地向她道别,朝他们奔去,“那林小姐再见了哦!”

      卿鹭笑着点了点头,凝视着男孩离开的方向良久,才终于收回视线。她掏出自己的钱包,在黑色皮夹内格外显眼的,是一张照片。

      那似乎是从某张合照上截下来的一部分,画面正中间的女孩面容稚嫩,看上去六七岁的模样,一双浅蓝色的眼睛不带任何感情地注视着镜头。

      她抚了抚自己腿上的伤口,露出了一个自嘲的表情。

      你怎么可能用自己真正的脸?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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