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眠》祝盛

17、第六次

　　闻秋听到开门声，转头一看，是白润眠。
　　白润眠故意摆出一副吊儿郎当的不正经样，笑着说：“很久没见了。”
　　闻秋不明就里，“嗯。”
　　沉默了好一会儿，直到白润眠走近，和他一同倚在白色栏杆上。
　　“……你看过《天才在左，疯子在右》吗？”
　　“略有耳闻。”说话时闻秋用大拇指轻轻摩挲栏杆。
　　“没看过也不妨事，这本书里有一章名字叫做朝生暮死，作者的一种自我调节方式，简单说来就是他把每一天的夜晚当作一个死亡的过程，而醒来就是涅槃重生一样的朝生。”
　　白润眠顿了一下，最后看了眼月亮，然后看向闻秋，“每一天醒来都像是获得新生一样。”
　　闻秋安静的听着，眸中明暗交杂，心烦意乱。
　　“两年前看到这本书时我正好失眠，觉得蛮有意思的，有了这么个观念后我发现我的睡眠有再改善。”
　　白润眠用自己的十二分严肃认真压住了心底头发丝一样的紧张不安，他害怕自己在对方眼里成为一个爱鬼扯不正经人。
　　白润眠说：“可是上个从星期三开始我就睡不好了，无论多少次尝试暮死，不管用，脑子里全是那个荒唐飘渺的梦。”
　　或者说满脑子都是某人随口应下的“好啊”。他怎么能这么随便呢。
　　闻秋觉得有一只来自命运的手扼住了自己的咽喉，他不舍得骗他说完全不知道有那事儿，哑声道：“我似乎也做了一个梦，梦里我们还在上高中。”
　　“你记得清楚梦里有什么吗 ？”白润眠手指不自觉的蜷缩。
　　闻秋沉默良久，“……记得有一天晚上的夜色很美，你送我一个木头雕的小猫，放在多肉盆里很合适。”
　　“……这样吗？”白润眠怎么可能不知道夜色很美的含义，他就像一个气球，一开始气冲冲，理直气壮的要来问个清楚，但真到了那股子气没了时，又比谁都怂。
　　他不敢确定。
　　白润眠拐了个弯，要把话题拐到的地方去，“记得大一的时候，我手机被车碾了，碎的很彻底，微信号死活找不回来，现在很多人的联系方式都没了。今天见着了，就加回来吧，你觉得怎么样？”
　　说完打开微信加好友的二维码。
　　闻秋利落的拿出手机，打开微信扫码。
　　白润眠很快收到一个好友申请，头像以后是纯色的，似乎还有一个什么东西，他没细看。不同的是昵称由“.”变成了“闻秋”。
　　他们没在说什么，站了一会后一起回了屋子里头。
　　闻秋对着那个嬉皮笑脸的包子的头像，不知应该怎样形容他的心情。
　　怪不得他12年来发的新年祝福，节日祝福，偶尔的早晚问候全都沉入海底。
　　还有他看那人不会回复，偷偷掺杂在海里的告白，发过五条，发第一条时犹豫半天才发出去，可不到一分半钟就撤回了，那几十秒里每一秒都在冰火相交的边缘煎熬着他。
　　如果说前面每一次告白后都是分号，那么这第六次告白——————
　　闻秋默默给自己的第六次告白后面画上句号。
　　……
　　这顿饭大家吃的开心，聊的开心，从“月上柳梢头”一直到“漏断人初静”的时候大伙才散去。
　　临走前，闻秋收到了半截蔫蔫的玫瑰花，“算重逢礼吧，下次有机会给你送束大的？”白润眠半开玩笑地说。
　　说完就走了。
　　闻秋在原地呢喃，“如果是红的话……”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白润眠的背影好像顿了一小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