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死那对苦命鸳鸯》上官柳七七

41、酒店风云

　　“喔？”
　　赵志远闻言，扶了扶眼镜，他冷冷地笑了两声，对展越说：“来，坐，喝茶。”
　　说完他倒是站了起来，弯腰曲背地拾掇这被自己砸了一地的碎渣子。
　　展越哪里敢坐，手眼通天的赵氏大Boss对自己一介草民发这么大火，他还能思路清晰地讲话就算是镇定了，怎还有心情喝茶。
　　“赵总，我们刚才看见您和林焕东在一起。您不能跟他合作，他做高利贷起家，钱来路不干净”展越不啰嗦，单刀直入：“因为我就是受害者，我借了他的高利贷，欠了一百万，都是赵乙乙帮我还的。”
　　“我……！！！”赵志远腾地一下站起来，抬手就要打：“你好大的胆！骗钱到我女儿头上了？！”
　　展越见赵志远掌风将至，没有躲，他闭眼，心想挨打不要紧，留条命能讲话就行。
　　“他没骗我！”赵乙乙赶紧拉住狂怒的爹，解释道：“我是为了跟您要创业资金，才让他陪我演假情侣的，而且……”她还没说完，就被打断：“假情侣？”赵志远怒目圆瞪，看着展越，又看了看赵乙乙，眼睛里就像要穿出两把刀一样，左右为难，想动手却又不知道要打谁：“我说怎么一直看你俩觉得不对劲！原来真是骗我的！“
　　展越再次上前一步：“赵总，情侣这事确实是假的，但我要真是骗子，怎么敢来跟您坦白？说难听的，您现在打110把我抓走，我半点反抗能力都没有，您不如听我讲完，再下决定！”
　　赵志远怒极反笑，鼓起了掌：“我真没看错你，谈判技巧学的很快。”他冷笑着指着展越：“你到底是什么来路？我给你5分钟说，要是被我发现有半个字是假的，我把你丢江里喂鱼！”
　　“爸！你疯了吧！”赵乙乙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了，虽然赵志远私底下是没台面上那么正经，但总体还是老一辈那种含蓄的作风，这样可怕的话是第一次说。
　　“还有你！”赵志远转过身来，瞪着她说：“还没找你算账呢。你给我解释解释，为什么跑到巫家楼那种地方？又跟林焕东又是怎么认识的？！”
　　展越叹了口气，举手：“让我先说，赵总。”
　　于是，展越从为给爷爷治病陷入林焕东圈套，到和赵乙乙协商扮演假情侣，再到被林焕东殴打威胁，最后奋起反抗，追查林焕东的违法交易，全都说了一遍，最后还将存在手机里的林焕东黑历史给赵志远看。
　　“真的？”赵志远看内容不似造假，于是又看了看赵乙乙，问：“都真的？”
　　“绝对真。”赵乙乙答：“这材料您都能拿去核实。”
　　展越点点头：“是啊赵总，您找林焕东跟我对峙都成。”他拿出手机，打开网银，找到流水记录：“这一百万，我一分不少都还给赵乙乙了，您看她的记录。”
　　赵志远拿过二人的手机，看了半天，的确没有问题，但脸色丝毫没有缓和。
　　“好。林焕东的事放到一边。”赵志远眯着眼睛：“你小子有点本事，能骗我这么久。”他指指赵乙乙：“我女儿平时连我的话都不听，怎会对你言听计从？一百万说给你就给你！”
　　他一拍桌子，震怒：“说！你是不是威胁了她！”
　　展越浑身一颤，腿都软了：“威胁？冤枉啊大人！”
　　“别装蒜！”赵志远拉过赵乙乙：“爸问你，你们有没有发生关系？这小子是不是拍了你什么不雅照片或视频？他就是皮相好，你不能因为这个动心啊。这样，我现在就给王局长打电话，把他抓进去审问。”说完，他拿起手机就要拨号。
　　赵乙乙一听，脸色煞白：“爸！您新闻看多了吧。他拍不雅照？他跟我发生关系？这哪跟哪啊，不可能，他是……那个。”赵乙乙被赵志远逼得语无伦次，急得跺脚：“哎！我不好说！总之不可能。”
　　“不好说？”赵志远在气头上，闻言怒气更盛：“那就是不敢说！我现在就给你王叔打电话。”
　　赵乙乙见劝不住，一把抢过赵志远的手机，对展越道：“你说！我们有没有发生关系？”
　　“没有！”展越果断道：“不可能的！赵总！我喜欢男人！我是同性恋！”
　　展越说完，鸦雀无声。
　　赵乙乙的手机啪哒，掉在了地上。
　　“你一个男的？”赵志远也不要手机了，他呆呆地眨巴了两下眼睛：“喜欢男的？！”
　　展越点头：“没错。”
　　只见他的神情从愤怒变成了惊诧，从惊诧变成了哭笑不得，下巴都要掉地上了。的确，他这样的老一辈本就无法接受同性相爱，没成想竟发生在了自己身边。
　　赵志远讲话都结巴了：“你你你？这？这？这成何体统？”
　　赵乙乙继续解释：“爸，我连他喜欢哪个男人都知道，谁拿这个开玩笑。”
　　“哎呀！”赵志远抖着浑身的鸡皮疙瘩，强忍着难受，话题都偏了：“这，这，这两个男人算什么啊？”
　　展越拉回话题道：“不要在意这些细节。赵总，我这些话半点没掺假，就算牢底坐穿了，我也还是这些话，您要不信，您就找人抓我吧。”
　　“这么点小事，您犯得着？”赵乙乙继续给老爹灭火：“不就是龙阳之好嘛，很正常嘛，自古就有，您多大世面没见过呀，这男人喜欢男人也没什么嘛，也没违法乱纪呀。”
　　赵志远看着女儿头头是道，也不说话，他沉思了一段时间，整理着刚才的信息和线索。
　　展越几乎是屏着呼吸，盯着赵志远的脸，看见他的神色一点点缓和，才敢稍稍喘两口气。
　　“林焕东那厮说认识你们。”赵志远扇着扇子，火气也消了不少：“我上楼那会儿，之所以生气，是因为一，你瞒着我去巫家楼那种不三不四的地方，二，我以为你瞒着我，跟林焕东做不干净的生意。”
　　赵乙乙问：“那他找您做什么？”
　　“是慈善项目，给下岗职工的安置房，外头推荐来的。我看也是做善事，就说见见。但，江州能做到这个规模的，我就算不认识，起码也听过名号。这个林焕东我闻所未闻，他说做金融起家，具体类别却支支吾吾，我就有所怀疑。”赵志远连连摇手：“你们这么说，我知道了，合着慈善成了这些奸商洗白专用了。”
　　“对啊！所以我们要搜集证据，告他。”赵乙乙说。
　　“就凭你们？”赵志远猛戳赵乙乙的头：“两肋插刀？行侠仗义？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你们两个让我赵某刮目相看！”
　　赵乙乙防御并辩驳道：“和恶势力斗争啊，您教我的。”
　　展越看着赵乙乙和赵志远打闹，心里升起了一股酸涩的感觉，想起自己爷爷一走，有生之年或许再也没机会感受这样的亲情温暖了。
　　“赵总。”展越站了起来，不想当着人面哭鼻子：“事情都说明白了，您还报警不？”
　　“算了。”赵志瞪了展越一眼道：“明天去人力那报道，收拾东西滚吧。”
　　展越点头，毕竟自己也早就打定主意要离开这里了。
　　“等等！”在开门的时候，赵志远又喊住展越。
　　“明天把宣讲会做完再走。”赵志远想了想，又补了一句：“另外，林焕东的事你不准再查了。”
　　展越嘴上答应着，退出了房间，但心里只答应了赵志远前半句，忽略了后半句。他想，林焕东可算间接害死我老爷子的元凶，您说不查就不查？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第二天的宣讲会，展越的项目排在了倒数第二个，压轴位。很多慕名而来的投资大亨，都想对赵氏集团的新产品一睹为快。
　　展越在台下几百号大佬的注视下，走上了演讲台。
　　“这个主讲是谁啊？没见过啊？”
　　“新人吧？”
　　“长得挺帅。”
　　展越听见台下窃窃私语，却听不见他们具体在讲什么，原本在上台之前，他还有些紧张，但此时此刻，他知道这或许是这辈子唯一一次在这个规模的台上讲话，好歹要体面一回。
　　“尊敬的各位来宾，专家，女士和先生们，早上好……”
　　宣讲进行了半个小时，将近有十五分钟的时间，都是投资人的提问时间，展越对答如流，让坐在后台的赵志远也忍不住连连点头。
　　会议结束后，展越避开人群，跑到一处无人的天台上，看着碧空如洗，万里无云，忽然感觉自，己的心也像这片天空一样，变得澄澈而轻灵。
　　终于放下背负了这么久的债务和人情的压力之后，现在可以开始崭新的生活了！
　　眼下，展越只想和一个人分享。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没想到，高洋的手机竟然在此刻非常不合时宜地关机了。
　　以展越对高洋的了解，他忙起来只会不接电话，不会关机，况且他说最近艺考前忙得脚不沾地，又怎么会关机呢？
　　在C城这两天，展越一直忙于业务，晚上累得倒头便睡，高洋又是那种你不找我，我不找你的性格，所以两个人最后一次的联系，停留在展越刚到C市的晚上。
　　不会有什么事吧？展越心里紧张了一下，随即拨通了张汉闻的电话，那是自己和高洋唯一的共同好友。
　　电话嘟了几声，没多久就有人接了：“哎！展越是吧？找洋洋吗？”
　　展越一听见张汉闻的语气，也随之松了口气：“是啊张叔，高老师在家吗？”
　　“在呢，他妈妈有点事，我让他回来的。”
　　展越松了口气，问：“那阿姨没事吧？您能让高老师回我的信息不？”
　　“没啥。”张汉闻答应：“没问题！他出去了，回头我跟他说！”
　　展越挂了电话，感觉张汉闻讲话带点欲言又止的感觉，不似之前爽快，不禁有些忧虑。
　　好在他很快就收到了高洋的简讯：“我在老家，有点事情。你的路演顺利？”
　　展越：“我能去你家找你玩吗？”
　　高洋回复：“看你。”
　　赵乙乙开车送展越到机场，还买了很多C城的点心，让展越大包小包拎了满手。
　　“那你回来怎么办？”赵乙乙问：“现在工作可不好找，要不要帮忙？”
　　“我先跟谢旭把遗留的工作交接一下。”展越摇头：“尤今之前跟我说他那里缺人，大不了我先给他干，吃点亏也行，嘿嘿。”
　　赵乙乙默默地陪着展越，一路走走停停，走到安检处，还是不肯走。
　　展越奇怪了，心想这赵大姐平日不是这么婆婆妈妈的人啊，怎么今天又是开车送自己，又是依依不舍的，搞得跟生离死别一样呢。
　　“干嘛？”展越干脆问：“你舍不得我啊？你不会爱上我了吧！”
　　赵乙乙支吾半天，最后好像是下了什么巨大的决心一样，悄悄拉过展越，到了一个隐蔽的角落。
　　“你记不记得，你小时候在女厕所，被很多小女生围起来……”

　　展越当场呆住，脑子一片空白。

　　。。。。。。

　　“原来是你！”
　　“你以为这样就能补偿我？”

　　机场里，一个小伙子追着一个姑娘从东跑到西，从南跑到北，四周的行人们纷纷侧目观望。然而，这年头都是以貌取人，眼前这姑娘小伙都太面善了，以至于大家都觉得是菜鸡互啄，场面毫无杀气，因此没有人支援被追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