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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爱的恐惧 ...

  •   打碎杯子的是展世超,他听闻老爷子的骨灰丢失,当场就瘫软在椅子上,瞪着眼睛失神地看着前方,嘴唇翕动,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找不到了?什么意思?找不到是你们的责任吧?你们不解决跟我们说找不到又算什么?你们主管呢?我……”赵乙乙急性子,当场就发作了,她还要再说,却被展越拦下。
      展越看上去也非常紧张,这种事情他从来没听说过,当即脸色煞白,但神态却比展世超镇定。
      “负责人是谁?”他问。
      “李主任。”女孩战战兢兢地回答,看上去才上岗,显然也是非常害怕。
      “现在能联系到吗?”展越问。
      “他下班了,不过我们已经正在联系。”女孩答。
      “主要问一下两波人,第一馆内的,今天老爷子的程序经过了哪些人,每个人都经手哪个环节。第二外来的,今天同一个时间点火化的可还有别人?看看有没有骨灰拿错的情况?我们是下午三点左右,你们排查一下,看看有没有错领。说白了这么大个物件,丢了不太可能,多半是弄错了。”展越分析了一下。
      女孩看上去也是刚上岗不久,特别害怕被家属刁难。因为遇到这种事,一般家属早就崩溃了,或者大哭大喊,可展越不仅冷静,而且思路清晰,方法可行,顿时就让人觉得安心不少。
      “你们放心,我们马上去办,随时联系你们。”女孩点头道。
      “是啊。死者为大,你们哪能这么马虎。”尤今也叮嘱道。
      很快,殡仪馆的高层就打来电话,说是已经去查,让几人先回家等消息,明天一早给答复。
      休息室里的几人也稍稍松了口气,展越看了一下展世超:“哎?”
      展世超看向展越:“什么?”
      展越没好气地问:“你住哪啊?”
      “我住宾馆,我马上自己打车走。”展世超说。
      赵乙乙道:“我送你们吧,我家司机来了,反正都很方便的。”
      “要不……你送他们吧。”展越对赵乙乙指了指展世超,继而小声说:“烦他,不想跟他坐一辆车。”
      赵乙乙哦了一声,会意点了点头。
      展越回到小区,在上楼的时候就觉得两腿都在打颤,累的虚脱,全凭一股子意志上楼,差点就要手脚并用,爬到床上觉得比爬华山还艰难。
      开关按了半天没反应,这才想起来电费忘记交了,展越疲惫地躺在床上,也懒得开灯了。
      然而,人累到极致其实反而睡不着,因为身体的机能被最大限度地调动起来了,导致大脑处于非常活跃的状态,类似于肾上腺激素的效果。
      老爷子的骨灰盒怎么会找不到呢?这太令人心焦了,虽然当时自己已经分析了可能的原因,但说不担心是完全不可能的,万一找不回呢?或者损坏了?老爷子还指望自己带他骨灰回老家呢,这下他怎么能安息?
      展越想着想着,又难过又害怕,房间里安静的只能听见秒针的声音。秋冬交际,暖气还没有来,此时展越不知是害怕还是觉得冷,他裹紧了小被子,把脚也缩了起来,努力闭上眼睛,试图睡一会会。
      半梦半醒之间,他做了一堆乱七八糟的怪梦,一会儿老爷子抢救过来了,一会儿又变年轻了,一会儿站在门口看自己,看了一会又走了,自己怎么也追不上。展越在床上翻来覆去,朦朦胧胧也头疼欲裂,忽然听到很长的一声心电图的电子音。
      “滴——!”
      他一惊,猛然睁开眼,忽然发现房间里一片雪亮,竟然已经来电了。白炽灯将房间四周照得惨白,展越觉得刺眼,便挣扎着起身要去关灯。
      房间里,不知何时好像已经被人收拾过了,非常干净整洁,甚至是有一些空旷,连墙上的挂画都换了一幅,而且还是人像,和之前的风景画完全不同。
      等一等,这张人像怎么看上去这么眼熟?
      展越凑上去一看,吓得当场坐在地上!
      深邃的眉眼,秀气的瓜子脸,嘴角一丝调皮的微笑。
      这分明是自己!
      再环顾四周,雪白的窗帘,床单,连被套和枕头都是雪白的,期间还能闻到若有若无的淡淡香火气息。
      这哪是卧室,这分明是灵堂!
      而自己竟然在参加自己的葬礼!!
      “操啊!”
      展越再次惊醒,房间里还是漆黑一片,安静如死,再一看钟,三点一刻,原来自己才睡着一刻钟。
      梦中梦最吓人。展越惊魂未定,坐在床上顺着胸口的气,感觉心脏都要跳冒烟了,咚咚咚的,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刺耳。
      为了让房间里有点声音,好让这个夜晚不那么度秒如年,展越起身去开手机,想放些音乐。
      刚一动,手机屏幕忽然亮了,接着如同抽搐一般在桌上滋滋滋地震动,机身随着震动啪嗒掉在了地上,展越蹲在地上,半天也没有摸到手机,最后颓然坐倒,感觉自己也要断电了。
      “嘭!!!”一阵巨响把他吓的一个机灵!
      地震了?
      难道自己还在梦里?
      人在非常害怕的时候,是不会动的,也不会喊,因为大脑已经超负荷了。此时此刻,展越听着耳边的巨响,脑子就像有一团苍蝇一样乱叫,耳边的巨响一声又一声震撼着虚无的暗夜。
      “嘭嘭嘭!”
      有人在敲门!
      夜半三点,有人在砸门!
      难道是殡仪馆那边?老爷子的骨灰找到了?不可能,他们就算找到,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这样粗鲁地上门的。
      难道是林焕东的人又来找事?也不可能,自己的钱都还清了,他们没有必要三更半夜大动干戈来惹事。
      不会是老爷子回来了吧!
      展越以前听展振朗说过,人死后会重新走一遍生前走过的地方,最后看看自己想念的人。
      一念及此,展越鸡皮疙瘩起来了,就算是最亲的人,这么晚在外面凶神恶煞地敲门,也很让人害怕啊!
      他反复咬了几下手指,确认不是在做梦,然后蹑手蹑脚抵着墙走到门口,小心翼翼伸手去扭猫眼,却犹豫着不敢看,怕看到什么可怕的东西。
      嘭!忽然哐当又是一声拍门。
      妈呀。展越腿一软,被巨大的冲击力吓到不敢动。
      他趴在门旁边,侧着耳朵听门外的动静。
      然而此时,门外凶悍的拍门声忽然就停止了,只剩下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和若有若无地喘息声。
      不会是小偷吧!展越再次骨气勇气,小声问道:“谁啊,不说话我报警了啊!”
      门外一声长叹。
      这声长叹对于展越而言,等同于天籁之音——
      “我是高洋!你开开门,我没带钥匙!”
      熟悉的身影,微蹙的眉头,焦急的语气,展越不管是梦是真,在他打开门的这一刻,只想尽情释放压抑已久的崩溃情绪。
      “洋洋……我爷没了……”他抱着高洋,嚎啕大哭:“我好想他……好想他啊!!!!”
      “对不起,”高洋看上去也是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他抱紧展越,揉着他的后脑勺,解释道:“我收到消息就赶回来了,结果飞机晚点。”
      “来晚了……对不起……对不起啊……”
      展越呜呜地哭着,抽噎着,其间夹杂着不清不楚的骂骂咧咧:“妈的,你神经病啊……你有病啊……大半夜的……想吓死老子啊……吵到邻居怎么办啊……呜呜……”
      “那我管不了。”高洋苦笑道。
      在接到护士长刘家宜的通知之后,就立刻从Q市赶最后一班飞机回来了,他联系不上展越,也没有赵乙乙和尤今等人的联系方式,也不知道进行到哪一步了,只能先回住处。
      “我担心你太累了,低血糖晕过去,又不接我电话,给我吓够呛。”
      卧室里,高洋把电费交上,把电闸打开,又将被展越蹭满眼泪鼻涕的上衣全脱下来拿去洗,最后忙得一身汗,便干脆赤着白玉一般的上半身在展越房间里帮他拾掇。
      “骨灰盒拿错这种事儿,我也听过。”高洋说:“家属到下葬的时候才发现,然后换了回去,差法闹到法院。”
      展越嗯了一声,没什么力气再讲话,只觉得高洋一来,自己就像被抽掉了筋骨一样,只能躺了。他看着高洋在眼前走来走去地忙活,终于有了一丝难忍的困意,眼皮打得不可开交。
      “殡仪馆好歹也是专业机构,丢是不可能丢的。”高洋把展越手机充上电,又安慰:“我估计明天就能找着,你睡会儿吧,有事儿我喊你。”
      他把垃圾袋装好,刚要出卧室,又被展越喊住。
      “你干嘛去?”展越哼哼唧唧地问。
      高洋晃了晃手里的垃圾袋:“我去扔一下,顺便给你整点儿吃的。”
      展越哎哟了一声,声音听起来依旧是很虚弱:“你会整啥,你啥也不会。不准走,过来。”
      高洋就放下垃圾袋十分听话的在展越床边蹲下。
      “有什么吩咐?”他看着展越,帮他的被子掖了掖,酒窝在脸颊侧旁若隐若现,
      展越伸手戳了戳高洋的酒窝,终于感受到了这种陪伴带来的强烈的安全感,它太美好了,让经历了一系列生离死别的自己觉得不真实,觉得转瞬即逝,甚至不知道自己何德何能配得上这样的美好。
      原来爱也会令人恐惧。
      他伸手想摸摸高洋的头发,可是高洋蹲下来也很高,自己太虚弱了,手跟断了一样,压根抬不起来。
      “你把头低点……”
      展越话音未落,高洋就仿佛猜到他要干什么,微微低了低头,正好让展越能够到自己的头发。
      高洋的头发像丝缎一样,凉凉的滑滑的,触手沁人心脾,展越小时候睡觉就喜欢抓个东西才能睡着,当时展振朗就给他抓着那种中药房买的香包,以至于到现在依旧保留着这个习惯。如今他一下一下抓着高洋的头发,闻着他发间淡淡的香气,感到久违地温馨与惬意,就像又回到了童年那些犬吠蝉鸣的阳光午后,于是终于渐渐地陷入了深沉的睡眠。
      直到听见展越的鼾声,高洋才直起身。自从他上次说过展越手重,扯得他头疼以后,这回展越手轻得像弹棉花一样,有一下没一下地抓自己头发,而且手心热乎乎的,触到头顶感觉很舒服。
      高洋也是几十个小时没合眼,被摸头半天差点也要睡着了。但这种时候,两个人只能有一个睡,他打了打精神站起来,低头这么久,还不敢动,只觉得脖子都要僵掉了,抬起头的时候咔咔作响,转了半天才恢复过来。
      他轻手轻脚地拿着展越的手机,走出房门,想让他多睡一会,有电话自己先接。然后又到厨房里,按照网上的步骤煮了一锅白米稀饭,烧了开水,洗了几个水果,最后才去洗澡,回到房间里挑了一身黑灰色外套,准备穿这身去送老爷子回家。
      窗台上放着一摞字帖,是自己去美院后面的书摊特地买给展振朗的,高洋拿起其中一本,翻了翻,如今看来,只能连同那副千江月,一起烧给他了。
      展越醒来的时候,天光大亮,已经快九点了,他下意识地紧张了一下,刚起来,就看见高洋坐在自己的电脑桌前看书。
      看起来刚洗过澡,头发还有点湿,房间里有很好闻的花露水味道,展越松了一口气,又问:“没人打电话?”他嗓子有点沙哑。
      高洋摇摇头,刚要问他吃不吃早饭,就听见展越的手机响了。
      两人同时紧张起来。高洋想也不想,直接拿过展越放在桌上的手机,按下免提:
      “展老先生的骨灰盒找到了……”一个男人的声音:“一切完好,非常抱歉!”
      高洋和展越互相看着彼此,愣了半天,继而长长地吐了一口气,那架势几乎要把肺都呼出来。
      展越一骨碌从床上翻身起来,动作非常利索,显然是因为高洋的存在而睡眠质量大增,他飞速洗漱完毕,换了一套干净衣服。
      一旁的高洋也早就准备好了,只等电话一来就马上动身,厚厚的一摞字帖和那幅千江月,也都一并带走。
      出门之前,展越看到桌上热腾腾的白米粥,他不忍拂高洋心意,赶紧趁热喝了一碗,被烫的连连哈气。
      “你也不嫌烫?”高洋边锁门边咋舌。
      展越像个兔子一样往楼下蹦,闻言头也不回:“不嫌……饿死了。”
      殡仪馆门口,赵乙乙,尤今和黎晓霖也到了,丢骨灰盒的事情没有声张,所以其他人都不知道。
      “年长的那位是?”高洋一下车就看见展世超,他跟展越长得很像,一看就是一家人。
      展越哼了一声:“我爸。”他顿了顿:“我不喊他爸,你也别理他。”
      话是这么说,高洋还是礼貌地和展世超握手。
      “我是高洋,展越的朋友。”
      “哎呀,感谢感谢,我是展越的……”展世超欲言又止。
      “您是他父亲,他跟我说了。”高洋微笑道。
      展世超啊了一声:“惭愧。惭愧……”
      “高老师,过来啊!”展越在远处喊。
      殡仪馆特地派了三辆车互送展振朗的骨灰回老家,加上展越和高洋租的一辆,赵乙乙开的一辆,总共五辆车,走在乡间小路上颠簸连连,路人不明缘由,还以为是什么大人物。
      展越捧着骨灰盒,展世超捧遗像。高洋带着字帖和画,剩下的鲜花,纸钱贡品则都由殡仪馆方面出。
      “哎,高老师,”展越悄声问:“老爷子会不会觉得我们太高调?”他比了个五的手势:“五辆车,你看外面的人都在看我们。”
      高洋摇摇头:“那你到了坟上就跟老爷子解释,我们只有两辆车,不然东西放不下,其他车都是殡仪馆为了道歉自带的,不是你要的。”
      话音刚落,司机一个急刹车。
      原来是给一只田园犬让路。
      “看来老爷子听见了。”展越吐了吐舌头说道。
      老爷子也想低调,可是实力不允许。
      坟冢是展世超按照风水师傅的要求挑选的,在半山腰上,正面对着村庄,背靠着大山,这里气候温润,植被繁盛,地势非常好。
      “爸,想我们了就来看看。”礼毕以后,展世超依旧难忍悲伤,站在墓碑前不停地抹眼泪:“保佑您孙子工作顺利。”
      “不用保佑我了,你还嫌老爷子不够累啊。”展越远远地对展世超说,继而看着墓碑:“爷,我好得很,您好好休息,别管我。”
      高洋在一边给展振朗烧纸,山里风大,纸烧的非常快。
      “你看,”高洋指着眼前缓缓往天上飞的纸归,对展越说:“老爷子正在收钱。”
      展越啊了一声,不解地问:“怎么说?”
      “以前听老家长辈说的,纸灰有规律地往上飞,就是那边的人正在收钱。”高洋说着,又拆开带来的一摞字帖以及那幅《千江月》。
      展越一看到画,有些不忍:“你这么好的画,别烧了,心意到了,我爷他知道。”他又对着墓碑说:“爷,你多拿钱,还有字帖。”
      高洋将画一并丢进了火里。
      “没能第一时间赶来。”高洋说:“想不到上次一见面,竟然是最后一次,真不知道是庆幸还是遗憾。”
      展越说:“不啊,以后清明节不是还能见么,你有空也可以来啊。”
      “也是。”高洋点头。
      一阵风吹来,纸灰随风纷纷扬扬飞向天空,几人看着碧蓝的天空,听着沙沙的火星燃烧声,各自沉默不语。
      “天哪!你们看!”赵乙乙惊呼一声,指着纷飞的灰烬。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灰烬之间,出现了一只白色的蝴蝶,它盘旋了几圈,跟着纸灰的方向,渐渐飞向了遥远的天空。
      此时已经是十一月,哪来的蝴蝶呢。
      仪式结束后,几人在城郊附近吃了一顿便饭。
      展世超这些年一直在外地做些医疗设备的生意,他在饭桌上没有什么话,对于展振朗把全部财产都给了展越,也没有半分异议。
      “孩子,这些年苦了你,一点心意。”展世超将一张银行卡塞进展越的口袋里。
      展越刚要伸手去掏出来,就被展世超按住:“你让我做点什么吧!不然我心里难受!”他说着说着,又要流泪。
      “啊行了行了,哭什么,我拿了。”展越道。
      简单吃完饭后,展世超拉着展越的手,有些依依不舍,但是又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那女的呢?”展越没好气地问。
      “早就离了,”展世超知道展越问的是自己二婚的那个女人,直摇头:“离了好多年了,我现在一直都是一个人。”
      展越闻言,在心里叹了口气,但是也没有再追问下去。
      “我平时在这个地方。”展世超把地址一个外省的地址发给了展越:“有时间来玩,带你朋友一起来,我带你们到处转转,吃个饭。”
      说完,他也不再等展越说话,从见面一来,他一直都是这样小心翼翼地状态,正要往车上走,却被展越叫住。
      “你有微信吗?”展越忽然问。
      “什么?”展世超回过头,有些诧异地问。
      展越翻了个白眼:“什么啊,你怎么连微信都没有啊,土。算了算了,我走了。”
      “等一下,微信我有,我有!”展世超三步并作两步追上展越,有些激动地拿出手机:“这是我的微信,你加我吧!”
      二人加好微信之后,展越就把展世超送上了去火车站的大巴。
      “常联系啊!”展世超对展越连连挥手。
      展越不耐烦地嗯嗯嗯应付了两下,目送车子走远,看高洋已经在路边等自己很久了。
      “猜!”展越大步奔向高洋,把展世超给的银行卡在高洋面前晃:“里面多少钱。”
      高洋掐了烟,摇头:“听说现在做医疗器械都很赚钱,估计不少。”
      “不过还了赵乙乙,再加上律所那边咨询费,也剩不了几个钱了。”展越挠挠头。
      “能用钱解决的事,都不是事。”高洋打了一下展越的头,然后躬下脊背:“上来不?”
      “哎!好嘞!”展越再次变成树袋熊,趴在高洋背上。
      这一回也终究是磕磕碰碰,渡过难关。展越此时此刻心里已经轻松了很多,老爷子走的安详又体面,虽然有些小插曲,但是好歹有惊无险,如今自己的事情也都有了着落,接下来就一个一个去安排和解决就好了。
      “对了,高老师。”展越终于想起来,他捏捏高洋的耳朵,问:“你回家见到阿姨了吗?顺利吗?”
      高洋听了,叹了口气,苦笑着摇摇头:“说来话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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