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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拿捏的死死的 ...

  •   张汉闻预定的酒店是一家江州私房菜,高洋来江州这么多年第一次听说,也不知道张汉闻是怎么找到的。
      “诶!这地方我熟!”展越看着定位眼睛就发亮:“这家地方菜一绝,里面就四个包厢,没有大厅,经常要提前一个月预定。”
      私房菜在一条老街深处,外表非常不起眼,看起来是民房改建的,很有私房菜的特点。二人下车还走了很长一段时间,到达饭店门口的时候,看见张汉闻已经站在门口等了,见到二人,就使劲挥手。
      “我还怕你不来,正想给你打电话。”张汉闻对高洋道,他看见展越的时候稍微愣了一下,肯定是没想到他会来,但也毫不介意,热情地招呼二人进去。
      “我朋友,展越。”高洋简单明了地介绍。
      展越跟张汉闻握了握手。
      他起初在来的路上,还是有一点尴尬,总有种不请自来的感觉。不过他知道高洋的性格,今天这顿饭自己要是不来,没人暖场,那闭着眼睛想都能知道场面有多么尴尬。
      以他平时和高洋吃饭的场景为参考,一半以上都是零交流,况且自己跟高洋的情况还算相当融洽呢。这个张汉闻就难说了,高洋看他跟看仇人一样,不知道吃饭会出点什么事。
      孩子看着呢,何必呢。
      包间里,张采薇趴在沙发上看漫画,一看到高洋跟展越来赶忙直起身,晃晃悠悠地从沙发上面爬下来。
      “哥哥好!”张采薇明明看着高洋,脚下却跑到展越旁边:“展昭哥哥好!”
      张汉闻一听就笑:“什么展昭哥哥,叫展越哥哥!”
      “斩月哥哥?”张采薇不解地问:“是把月亮砍成两半的意思吗?”
      张汉闻不好意思地对展越笑道:“天天看动画片,不知道脑子里在想什么,小帅哥别在意哈。”
      “没事没事。”展越提溜着张采薇往下坐走,张汉闻给高洋拉椅子,示意他坐上坐。高洋一看就不愿意坐,不想接这顶高帽,又不想跟张汉闻谦让。他正犹豫着,忽然展越一屁股就坐了上去。
      “谢谢叔!真不好意思,还让您给我拉凳子,诶嘿嘿嘿!”他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坐下,一脸无辜是看家本领。
      张汉闻愣了一下,明显又不好意思说,只好打了个哈哈,正要自己坐到下面,结果腿还没动,却见展越忽然又是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哎呀!”他无辜道:“原来这是上坐啊!那我们不配坐啊!”
      只见他连忙起身,绕过高洋,又拉住张汉闻,然后毕恭毕敬地说:“叔,您最大,您勉为其难坐一下?”
      戏精。高洋背过脸暗暗一笑,也明白了展越是在给自己解围。
      于是张汉闻带着张采薇落座,展越坐在高洋旁边,坐下后手脚不老实,偷摸着去勾高洋的小拇指,使得高洋不得不把手揣到口袋里。
      “你们什么时候办事?”不等张汉闻开口,高洋就直接发问,他也不爱绕弯子,这次赴宴就是针对的是张汉闻和余师英结婚的事情。
      张汉闻一听,无奈地拍了拍脑袋:“洋洋啊……不是,高洋,咱们这次来真就是想玩玩,看看你,你整这么严肃搞得跟国际谈判似的。”
      “那现在看了,什么时候办事?”高洋又问。
      展越在一旁啃鸡脖子,实则在观察打圆场的机会。其实高洋这话攻击性很强,都有点咄咄逼人了,展越感觉情况不太对,就要开口,却听张汉闻道。
      “嘿!你这孩子忒实诚。”张汉闻笑道:“说看看,那还就真睁着眼睛看看啊?不得唠唠嗑,整点儿酒啥的啊?”
      看来张汉闻这人心还挺大,心态挺好。展越觉得自己的担心都有些多余了。
      “给你吃鸡腿。”展越给张采薇夹了一个大鸡腿。
      张采薇一看就是刚会用筷子,她艰难地夹起鸡腿,却没有往自己嘴里送,而是要递到高洋的碗里。
      高洋冷眼看张采薇缓慢而慎重地夹着鸡腿要送自己碗里,他刚要拒绝,忽然啪嗒一声,鸡腿掉到了地上。
      “啊!”张采薇惋惜地大喊一声。
      却见展越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鸡腿夹起来,又放到高洋碗里:“没事,他不介意!”他看了看高洋,对他眨眨眼:“对吧!小朋友亲手给高老师夹的,赶紧吃完。”
      张汉闻一看,也笑:“小帅哥也忒实诚,掉地上了咋还能吃啊,服务员,麻烦换个碗吧。”
      高洋看着展越把掉在地上的鸡腿给自己,气不打一处来:“你……”
      展越装没看见:“五秒之内都能吃,这还没三秒。”他上面劝着,桌子下面的小脚还拱来拱去。
      两双黑溜溜的大眼睛盯着自己,高洋在心里骂了句烦死了,最终无奈而愤恨地咬了一口,又狠狠踩了展越一脚,痛得展越表情千奇百怪,张采薇看了咯咯咯地笑。
      展越算是看明白了,高洋闷归闷,冷归冷,但不是心里真的毫不通人情,只能说不太能表达。其实对这种脸皮厚但心不黑的人,他最多是不搭理,但并不会真的说重话攻击,除非是那种明目张胆踩线的,那种没安好心呢,他自然也不给好脸。
      “我有个事儿啊,得跟高洋你汇报汇报。”张汉闻见气氛有所缓和,感激地看了展越一眼,赶紧提了一杯酒,对高洋说:“我在老家给你妈整了套新房,正在装修,你什么时候回去看看,指导指导?”
      高洋正在喝水,试图冲刷掉在地上的鸡腿的毒素,他见张汉闻站起来给自己敬酒,手虽然停顿了一下,但没有起身,也没有接张汉闻敬的酒,低垂下眼,神情冷冷的。
      不过脚下也没闲着,悄咪咪蹬了展越一下。
      “哦!高老师酒精过敏!”展越会意,赶紧站起来,跟张汉闻碰杯,继而问道:“新房?您给阿姨买的啊?哇!”
      高洋扭过脸,背着张汉闻,手撑着额头其实是在憋笑。
      “那不必须的吗。”张汉闻虽然吃了高洋的闭门羹,但收到了戏精的展越的款待,这个台阶非常宽敞好下,于是又道:“我这两年做建材生意,稍微整了点儿钱,我看师英住那老楼太暗,想给她整个亮堂点儿的。”
      “您对阿姨真好。”展越一边应付张汉闻,一边看了看高洋。
      高洋注意到展越的眼神之后,自己递了个疑惑的眼神给他。
      “哦!”展越立马会意,又问:“您房产证写的也是阿姨的名字啊?”
      “必须的!”张汉闻被问也没有不满,他干了一杯,说:“主要吧,小帅哥,你年轻可能不知道,我们那小地方偏,房子便宜,十万块钱就能买两室一厅,所以我也没费多大劲。”
      展越在新闻上看过,最北边很多地方的房价确实低得跟九十年代一样,在江州一套够在那边买十套的,唯独不知道质量如何。他想了想,接着问:“那房子质量不错吧?”
      “所以让你们回去看看呗,我在这儿胡诹可不算。”
      索性展越和张汉闻都不认生,是能聊的人,从房价聊到美食,从南方聊到北方。几轮下来,展越觉得张汉闻这个人还比较敞亮,挺健谈,面对一些刻意刁难的问题也都不上火,看得出来心态是真好。
      高洋坐在旁边虽然一言不发,主要也是在听和观察。此外,他非常庆幸带来了展越这个暖场达人,关键是展越心思通透,自己一个表情,一个眼神,他就知道该做什么、问什么,而且恰到好处,不让人觉得虚伪,简直饭局必备单品。

      酒过三巡,高洋出去抽烟透气,张采薇看高洋出去,也悄悄跟他后面。
      “慢点儿跑!”张汉闻叮嘱了一下,却没拦她,继而对展越笑笑说:“这小丫头,就喜欢找大哥哥玩。”
      眼下包厢里就展越和张汉闻二人,展越就坐到张汉闻旁边,跟他喝酒。
      “老叔,阿姨身体怎么样?”展越问。
      张汉闻啧了一声,皱了皱眉:“最近不咋地!”他闷了口白酒,又说:“前段时间从楼梯摔下来了,腿骨折了,现在虽然好了,也是在家修养,工作是没法儿工作的。”
      “这么严重?那您不跟高老师直接说?”展越又问。
      “有点儿没想好咋说。”张汉闻遗憾地拿了支烟,又给展越一根,见他拒绝,就自己点上:“其实我这次来,就是想劝洋洋回去,看看他妈。”
      他叹了口气:“师英要强,不让我说,我这还是偷偷跑来的呢。洋洋不待见我很正常,他爹没的早,我一个外人整天杵在这,搁谁不烦呢。”
      展越觉得老张还挺明白的,就安慰:“高老师不是讨厌你,他就是不会讲话。”
      “没啥。”张汉闻摇摇头,言辞恳切:“洋洋没什么朋友,能被他当成朋友的,叔相信你也不是一般人儿,我能看得出你俩关系是真好,你帮叔劝劝......”。
      他顿了顿,往外面看了看,仿佛是像确认高洋不在,才接着道:“不是我说话难听。这孩子,长相气质这块,是拿捏的死死的;可是性格上,取的净是他爸妈缺点。主意大就算了,还闷,没咱们圆润,容易一条道走到黑。”
      明明是个严肃的话题,被张汉闻一说就跟二人转一样逗人,展越憋着笑,深表认同。看来这老张确实有点东西,看着愣头愣脑,其实是心里也明白,而且心态稳定,功利心不重,直觉而言,这个人并不是那种贪财好色的渣后爹。
      所以人和人之间还是要多交流嘛。展越心想。
      主意大,性子闷这两个占一样就够让人头疼,偏偏高洋是占全了。这一刻,展越似乎开始明白,高洋沉默的那部分肯定是像他亲爸,而那副晦涩难懂的“垂死的男人”画的就是他亲爸。结合画中意境,和它在高洋手里出现的频率来讲,他爸多半走的不够解脱,且这件事在高洋心中一直是一个巨大的心结,只要这个心结打不开,这幅画就画不出来。
      如此说来,高洋或许骨子里是因为不信任语言和文字,不然不会这么久都不尝试去沟通与调解,他寄情于色彩和符号,或许是觉得它们比语言文字更实在。
      展越想着想着,有些惆怅,只觉得高洋看似冷淡的外表下,其实是在竭尽全力地自救,而且还用错了方法,一直在死胡同里绕圈,还没有放弃,简直悲情,简直是西西弗斯本斯。
      “您放心吧。”展越叹了口气,继而与张汉闻连干三杯白酒,郑重道:“高老师也是我朋友,我不会让他一条道走到黑的。”

      高洋坐在台阶上抽完了烟,瞄准垃圾桶往里面扔,结果一阵风吹来,把烟头给吹偏了。
      张采薇正好出来,把烟头捡起来扔进垃圾桶之后,就站在垃圾桶旁边蹲着看高洋。
      “瞅啥。”高洋问。
      张采薇摇摇头,没讲话,又露出那种小刺猬一样无邪的迷之微笑。
      “过来。”高洋看那垃圾桶边全是苍蝇,觉得不卫生,就对张采薇招招手,虽然语气还是硬邦邦的。
      张采薇跑起来的时候,左腿和右腿的节奏不一致,好像是一长一短,高洋看了半天,终究觉得不对劲,但也没有挑明。
      “你几年级?”他问。
      张采薇手比了个二,然后就蹲在高洋边上。
      “成绩好吗?”
      张采薇摇摇头:“不好。”
      不好还挺理直气壮,高洋又问:“哪门课最好?”
      “画画课。”
      高洋哦了一声,不知道说什么了。他多希望展越能分身,此时自己感觉自己进去也不是,出去也不是,这一老一小自己都不想搭理,就像一个人静静怎么就这么难。
      饭店门口,用小木牌写了个今日菜谱,旁边有几只粉笔。高洋捡了几根长的,在地上涂涂画画起来。

      展越跟张汉闻吃完饭从包厢里出来的时候,看见高洋和张采薇朝着同一个方向,同时蹲在地上,连脊背弯着的弧度都几近相同,周围站了不少人,看起来还在做指指点点状。
      他赶忙凑上去一看,只见高洋不知道哪里找来的粉笔,在地上画了一只幼鹿,鹿头对着草坪,脖子微微弯曲,颇有“呦呦鹿鸣,食野之苹”的感觉。所以四周才会聚集了一群大爷大妈,不是指指点点,而是赞不绝口。
      “这玩意儿叫傻狍子。”
      高洋一边说,一边将这三个字写在地上,字如其人,字形挺秀而笔锋锐利。他跟张采薇说:“记好了,傻狍子长这样,回家自己找张图练练。”
      “可这是小鹿吧?”张采薇一本正经地纠正。
      “傻狍子是鹿的一种。”高洋解释。
      “可是它不傻啊?”张采薇再次纠正。
      “你怎么知道它不傻?”高洋反问。
      “你怎么知道它傻?”张采薇很认真地问。
      “随你。”高洋对着儿童本就缺乏耐心,此时仅剩的耐心也被刨根问底加抬杠的张采薇消磨殆尽,他站起来变回了高冷的冰山,把粉笔扔到一边。
      张采薇瞬间就弱小了起来,扭头看见展越,赶紧就跑到他旁边。
      展越拉着张采薇去路边打车。
      “你哥凶你了?”展越问。
      张采薇对着展越明显要放松点,她摇摇头就说:“我在跟老师学画神兽。”
      “什么情况,怎么就喊上老师了?”展越问。
      张采薇扒拉着展越的衣服,满不在乎道:”他不让我喊哥哥,说要喊老师。”
      “嘿,你着心态跟你爸一样好啊。”展越弯下腰,笑嘻嘻地对张采薇说:“你哥脸臭心软,要想跟他玩,就得没皮没脸地缠着他,没事儿,他不吃人。”
      张采薇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哦。”
      “我这可是肺腑之言,亲身实践,绝对管用。”展越强调。
      张汉闻跟高洋在饭店门口,张汉闻给他递了支烟,说道:“你刚说那办事的情况,我放心里,但还是看你妈的意见为主,她想怎么办,我配合就成了。”
      高洋点上烟,没说话。
      张汉闻又道:“我们还在江州玩玩,你平时下课要是得空,就叫上小展,咱们一起吃吃晚饭,夜宵啥的。”
      高洋说了个再看吧。
      二人把张家父女送上车,高洋才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他恢复了往常的平静神色,唯独在看展越的时候,眼里才带有几分柔和。
      “刚才张汉闻跟你说什么没?”他问。
      展越原本和张汉闻聊完,心里是有些沉重的,但他不想给高洋压力,于是故作轻松道:“他说你性格上是差了点。但长相气质这块,拿捏的死死的。”
      这话要是张汉闻讲,高洋就会觉得油腻,但是展越一讲,他就觉得好笑。
      “不过,那个。”展越正了正神色,又道:“老张让我转达一下,阿姨最近身体不太好,让你抽空回去看看。”
      高洋一听,眼神又转为锋利:“他不是天天呆在那儿吗?他没照顾好?要他有什么用,不如我给雇个护工算了。”
      明显还是在乎的嘛!展越见状,赶紧安慰:“没事。就是腿脚不好,在家修养,年纪大了不都这样。”
      高洋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站在路边,望着来来往往的车辆与行人,不发一语。
      “或许,”展越小心翼翼碰了碰他,道:“你需要我请个假陪你回去?”
      “方便吗?”高洋看着展越,问。
      方便是方便,展越心想,但是这样回去也太奇怪了,试想一下许久不见儿子的母亲,儿子好不容易回来,带回来的却不是儿媳,而是另一个儿子,这让她如何自处?
      展越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高洋却道:“说是朋友啊,你要是介意,你自己编个理由,我配合你。”
      “你就当我是你朋友?”展越一脸委屈地问:“只是朋友而已吗?”
      高洋一听,明显就是无奈加窝火,心想你非要明知故问吗,可他又不知道怎么表达,只能让开一条道,让自己无处安放的大长腿不轻不重地踹向展越。
      “当朋友让你睡我床?”他踹了一脚。
      展越嬉皮笑脸就要跑。
      高洋追上:“让你盖我被子?”又是一脚。
      展越一个趔趄,继续跑。
      “我有洁癖。”高洋踹出第三脚:“你自己没点心数?”
      他还想踹,没想到展越蛇皮走位,灵巧躲过,绕了个圈,又故技重施扑到了高洋背上。
      “头晕,刚被老张灌了二两茅台,还被你踹,我是什么苦命,呜呜。”
      老城区的街道很窄,但是人少而且安静。此时还在饭点,巷子里,不时传来阵阵炒菜的香味。三三俩俩的老年人路过,有的听着广播,有的牵着狗,也有的提着一篮子菜往家赶,自行车叮铃铃响,恍惚间又回到了一切都很慢的那个年代。
      高洋背着展越,在梧桐树下吹着夜风,慢悠悠地走着。展越虽然不沉,但也是一百来斤的人,高洋背着并不轻松,但也没放下,只觉得展越整个人暖烘烘的,在微凉的夜晚给人恰到好处的温暖,不起眼,又不可或缺。
      这期间,展越跟他转达了很多张汉闻吃饭时跟自己讲的内容,主要是围绕余师英这一块的。
      “老张脾气倒是挺好的,我看张采薇教养也不错,她爸应该差不到哪里去吧。”展越总结完毕,也不再多说。
      他看着迎面而来的老大爷牵着一只柴犬,手欠就像去撸两把,但是又舍不得错过高洋的肩背,只能含恨错过撸狗的机会,撸了撸高洋的头发作为代替。
      高洋一路上都静静地听着展越叙述,基本上就是点点头,嗯两下,或者知道了之类的语气词,仅仅表示一下回应,没有进行质疑和追问,最后也没有发表看法。
      展越也知道他思考和消化这些需要时间,于是也就不再做别的推测了。
      他并没有去求证自己此前对于高洋心境的猜想是不是对的,只希望高洋能够和自己在一起的时候能够开心一些,希望自己的存在对他而言是种愉悦,是种放松,而不是压力。
      而那些沉重的,悲伤的事情,还是交给时间来安排吧,它会让一切都在最合适的时候到来的。
      “那个什么,你对待残疾儿童,要有耐心,不要凶。”展越趴在高洋背上说。
      “我没凶。”高洋没好气:“你没来的那会儿,我可是一直在夸她,半句难听话都没敢说。”
      展越表示不信。
      “她要看我画画,我就画。”高洋继续道:“看就看,非叨叨。还一直在质疑我,自己连傻狍子和鹿都分不清,还抬杠,费劲。”
      展越听着一个劲地笑,但他打心眼里希望高洋能够多跟自己抱怨抱怨,发发牢骚,表达一下自己的感受,好的坏的,正面的负面的。总好过整天闷不吭气。
      这些人总觉得自己的能力可以消化一切情绪,殊不知每个人消化能力都是有限的,脑子又不能吃健胃消食片,有些东西消化不良,就必须要吐出来,才能有所解脱,总是瘀堵在心里,真的会变成病,所谓肝气郁结呢,就是这样。
      “那狍子跟鹿有什么区别?我也觉得都一样。”展越赶紧接着高洋的话问。
      高洋想了想,他语言能力不如绘画,干脆就直接说:“长得像你的那个,就是傻狍子。”
      “哈哈哈,这也太傻了!”展越用手机搜了一下傻狍子的长相,笑出眼泪,也更坚定高洋画的绝对是鹿。
      走了很久,都已经逐渐远离了老城区,前面就是市中心了。
      周末的夜晚大街上人头攒动,高洋背着展越走了好远,实在是背不动了,于是把他放下来,说:“你自己走会儿,我手快断了,明天还上课呢。”
      展越刚朦朦胧胧眯了一会,此时被夜风一吹,倒是觉得神清气爽,清醒了不少,眼见天色也还早,他忽然想到了什么,对高洋说:“陪我去看看老爷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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