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D同人【三井寿】的不思议》玖之璋

44、蝴蝶-番外-游乐场

　　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背靠着一棵树坐在长椅上。小姑娘圆鼓鼓的脸蛋带着婴儿肥，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汪着水。她的脸颊挂着一串泪珠，不舍地说：“那你要记得来找我。”

　　她面前是个同样七、八岁的孩子，男生，满头漆黑的羊毛卷，拍着胸脯跟小女孩保证：“你别难过，我一定会去找你的！骗人是小狗。”

　　远远有一对中年夫妻招呼那个小女孩。小女孩跳下椅子，抓住男孩的手，看得出用尽力气握紧，再次嘱咐：“一定要来！”

　　中年夫妻又招呼女孩子，她一步三回头，但终于还是走了。

　　小男孩盯着女孩子消失的方向，愣愣站在那里。许久，女孩子早不见了踪迹，他才长叹一声，垂头坐到女孩坐过的长椅上，面色哀伤。

　　他知道他们不会再见了——三井寿替七、八岁的小铁男心疼，虽然那女孩子很可能是他的情敌——至少也是个前任吧。

　　可小铁男看起来那么伤心，三井寿想借怀抱给他提供安慰——不过那太像怪叔叔了对不对？所以他走过去蹲在长椅之前，翘起嘴角让自己笑得温和，“喂，小兄弟，我带你去玩好不好？散散心。”

　　“谁要跟你去玩，谁啊你是。”小铁男白了陌生青年一眼，跳下长椅要跑。

　　“喂！算我雇你陪我，请你吃糖。”三井寿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糖块，摊开给小铁男看。很普通的水果硬糖，有七、八块，不同颜色、不同口味，每颗都用塑料彩纸包着，颜色鲜亮。

　　铁男喜欢甜食。三井寿知道，一个成年以后会被双倍糖热巧打败的男人，小时候一定无法拒绝这样一把糖。

　　如他所料，铁男挪不动步了，盯着摊开的手心咽了一口唾沫。

　　“这算定金，我带你去游乐场，给你买棉花糖，”三井放轻嗓音，尽量说得诱人，“又白又松软，就像天上的云彩那么可爱。咬一口，甜丝丝在嘴巴里化开……你不会是不敢吧！”他突然呛了一句。

　　小铁男吃将，抓起那把糖剥开一块塞进嘴里，剩下的揣进口袋，“谁说我不敢！去就去，怕你啊。”

　　真好骗，铁男小时候。三井心酸得不敢看他，伸手到他眼前，“牵住我，给你买炸肉羹。”

　　他想不起来铁男给他讲过他小时候没，他猜没有。以他对铁男的了解，那个男人不会喜欢讲往事。他会努力表演成一个无所不能的人，特别是在自己面前。

　　果然还是小朋友比较可爱，在没对这个世界上的一切有所防备之前，轻易就敢把心剖开给人看。那样柔软而鲜红的心脏，那样完美无暇，自己却丝毫不懂珍惜。

　　所以我来替你珍惜。我无所不能，就是为了让你活得恣意。

　　三井寿牵着小铁男到达游乐场门口，看到有卖气球的，问铁男想不想要一个。小铁男很有骨气地哼道：“我才不要，小孩子的玩意。”

　　三井心说你现在就是小孩子啊，小手又软又嫩，一点茧子都没有，可爱到融化掉了。

　　游乐场里人很少，按理说这么好的天气不应该，大概因为这其实是一场梦吧。但不知是他们俩谁的梦，等醒了他要问问究竟是谁曾带铁男去过游乐场——铁男这个年纪时候，这个游乐场还没建成呢。

　　园里到处都是鲜艳的小房子，五颜六色造型奇特的装饰品，人形老鼠、人形狮子还有各种漂亮裙子的公主们走来走去。

　　铁男小孩子的本性暴露出来，眼睛快不够用了，甩开三井的手，跑到一个穿盔甲的骑士塑像面前，好奇地伸手去够骑士佩剑。

　　盔甲人突然跺脚、低头冲他“呜”地叫唤一声。铁男吓了一跳，肩膀猛地耸动，晃动的腿表达出想要退后又不肯的倔强。

　　三井大步跑过去，摘下骑士佩剑递给铁男，“喜欢送你，拿着吧。”

　　铁男再看那骑士，还是没生命的塑像。他拍开三井持剑的手，扭着刚被吓得泛白的脸，“谁喜欢这玩意，喂，你，说好的棉花糖呢？”

　　“急什么的，没人教过你先上班后拿工钱？”他把剑塞回给骑士，又去拉铁男的手。这次他没被甩开，心里多了些满足，从眉梢溢出来，弯下腰跟小铁男打商量：“去玩旋转木马？”

　　“不要，无聊，我想玩那个。”小铁男指着离他们颇有一段距离的巨大的犹如蜿蜒龙骨的钢铁架子。

　　过山车啊，不愧是铁男。“好啊，走。要走到下一个园区，累了吱声，我背着你。”

　　“你才是，你这么瘦。”

　　所以这是被鄙视了？如果是铁男，三井一准发脾气，可现在是才到他腰高的小铁男，于是他的心里只剩下快活。

　　三井偶尔会想，逞强是挺累的，虽然他自己还没到懒惰的年纪。他看着铁男，总觉得看见自己将来的样子，铁男就是替他开路的人。

　　铁男比他大十来岁，他们的心境肯定不一样——这算不算代沟啊？

　　三井忽然笑了出来，小铁男握紧他的手指头，“你笑什么？”

　　“没什么。”他敷衍一句，见小铁男面露不满，便找补道：“在想你长大以后。呐，你觉得你以后是什么样的？”

　　“我长大了要去当敬茶。”

　　三井有点意外，“哎？这么有正义感？你不想当奥凸漫？”

　　小铁男笃定道：“那是骗人的，你傻了吧。”

　　“啊，那我请未来的敬茶先生吃冰淇淋吧。”三井笑着指旁边的冷饮店，快去快回，用浇满榛子果酱的冰淇淋堵上小铁男的嘴。

　　铁男坐在椅子上吃得香甜，嘴角粘了一圈棕色的坚果酱。他吃得快，三井寿知道那种快是幼年缺少食物而养成的坏习惯：如果不赶紧吃完，就要被别人抢走了。

　　可他口袋里的糖却没着急吃，会不会是想带回去哄哪个小姑娘？他蹲下来，抽张纸巾给铁男擦嘴角，“慢点吃，再给你买个草莓酱的。为什么你喜欢照顾别人？你该先顾好自己。”

　　“为什么你对我这么好？”小铁男眼底有些红。

　　三井寿生了气，“给你买个冰淇淋就好？遇上坏人怎么办。你这孩子不要太天真！”

　　小铁男很傲气，“那就打败他。”

　　三井失笑，“那你得很厉害才行。”

　　小铁男突然害羞得脸颊绯红，跳下椅子跑开。一辆马车刚好经过，三井寿吓坏了，冲刺过去抱起铁男跑过马路，将将躲过马车。

　　他紧紧抱住铁男，急促地喘，全身紧绷着，额头渗出一层汗。他很想骂铁男几句，可小铁男也吓着了，胳膊死命搂住他的脖颈。他心疼得骂不出口，半天，脖子上的胳膊松了些，他才说：“你别乱跑。”

　　小铁男的脸埋在他肩膀上，“嗯”了一声。

　　阳光晒在三井寿的脸上，他觉得很暖。“铁男，叫声三井叔叔来听听。”

　　可惜小铁男完全不配合，推了他一把，“把我放下，你勒得我疼。”

　　这次意外以后，小铁男跟在三井寿身边乖了很多。直到走到那片大型游乐设备园区，小铁男又活泼起来，脱出三井的手跑到过山车的围栏边上，眼巴巴看着。

　　铁男跟过山车很配，在风里驰骋的男人，真是太帅了。“喜欢的话，今天就坐过山车。”三井陪着小铁男，坐在第一排上，向着蓝天慢慢爬。

　　在以为他们会一直爬到蓝天里的时候，过山车突然俯冲下去，冲过无数个弯。匆匆而过的景象全看不清，只有风，呼啸着将他们的欢笑卷到晴空之上。

　　不管坐几次都行，谁让这是梦呢。

　　坐到小铁男的肚子叫唤起来，天色染上了浅金，像抛撒了漫天金粉。三井牵着小铁男去找餐厅，小朋友疲倦了，接连打哈气。他抱起铁男，轻轻拍小朋友的背。小铁男在他怀里打起瞌睡，整个人都松弛了，呼吸沉稳缓慢下去。

　　小铁男挺重的，好几十斤。如果不是梦，他应该坚持不了太久。不过他很喜欢这样抱着他，心里充斥着满足感。他早想对他说：依赖我吧，像个孩子一样，睡在我怀里。

　　他没叫铁男，小铁男一直睡到了华灯初上，醒在餐厅里。小朋友早饿了，没吃相地风卷残云，填补肠胃。

　　三井寿看着窗外闪亮的霓虹，不得不感叹：梦最糟糕的地方在于会醒，梦最美的地方也在于会醒。

　　他把小铁男送回去，那条他们遇见的长椅边多出一盏路灯，柔和的白光笼罩着他们。他蹲下来扶着小铁男还稚嫩的肩膀又问：“叫声三井叔叔来听听嘛，都带你玩一天了。”

　　“三井……三……三井……”铁男的小手扶着三井寿的脸颊，磕绊了半天也没叫出“叔叔”，跳过称谓，问：“我们还会再见吗？”

　　“唉，三井就三井吧。”三井寿无奈笑道：“会见的，等你长大，等我更年轻。哎呀，我忘了给你买棉花糖，你在这儿等我回来再走。”

　　他起身刚走开两步，心里忽地一空，回头望去，小铁男已经不见了。灯光里数不清的白色凤蝶，翩翩起舞。
　　——番外完—202208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