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插翅难飞》江忱在捞月

5、两岁

　　床上的人不停的发出细微声音，眉头紧锁，貌似深陷于噩梦中，挣扎，彷徨。额头上不时冒出细微汗珠，又凝聚成更大的珠子滑下，沿着皮肤纹理，浸湿了青丝和枕巾。
　　突然，宋娇娇猛地坐起，大口大口的吸气，眼里也没有聚焦。
　　又过了不知道多久，她才缓过来，正如脱了水的鱼。
　　疲惫，害怕，担心，几乎所有负面情绪全都扑面而来。
　　视线聚焦的窗外，霓虹灯色彩斑斓，最后竟然盯着窗外的一处出神。她无意间双手摸上自己的脸，一片湿漉漉的。竟也不知是被何物打湿的，许是汗水，许是泪水。
　　“滴滴滴滴……”闹钟在房间里响起，显得很是突兀。
　　宋娇娇关掉闹钟往卫生间走，不知是心不在焉还是别的什么，步子异常缓慢，又好似一具没有灵魂的玩偶。
　　她站在卫生间里，看到镜子里自己此刻的样子，那么的狼狈不堪，无不彰显着自己的无能。
　　这幅样子可真够难堪的啊。
　　她喃喃道。
　　……
　　宋娇娇结束了自己今天的工作，闲来无事，漫无目的在街上闲逛。
　　逛着逛着，就行到S大附近的小吃街。
　　远远的，她好像看到一个无比熟悉的身影，那好像是……梁穗？旁边还跟着一个女生。
　　女生？估计是他女朋友吧。
　　想到什么，她心中无限凄凉。
　　这倒是没想到，短短几年，他竟然还有女朋友了。不过好像也没什么稀奇的，光是他那张脸就有不少人追他吧。
　　宋娇娇丝毫没发觉自己此刻就像是一个贼一样，一路跟着俩人，三人之间也始终保持着一些距离。
　　前面俩人终于停了下来，好像要说些什么。
　　她看到梁穗说了什么，但是不知道具体内容。紧接着，那女生突然之间就变了脸色，模样像是要哭了，偏偏他还无动于衷。
　　下一秒，那女生哭着跑开了。
　　宋娇娇内心脑补了一大堆俩人之间的爱恨情仇，实在是没忍住，冲上前去拽住他。
　　她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你还愣在这里干什么，你女朋友都跑了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追啊。”
　　梁穗睨着她，还是不为所动。
　　宋娇娇没忍住直接拍了他胳膊一下，“啪”的一声，清脆的很。
　　“快去啊，愣着做什么。”
　　“那不是我女朋友。”
　　梁穗一双漆黑的眼瞪着她，她也眨了眨眼。
　　不是女朋友？宋娇娇突然之间懵了一下下，智商也紧跟着下降。
　　“那她……”
　　“只是表白而已，但是我拒绝了。”他言简意赅的道。
　　表……表白？他拒绝了……
　　宋娇娇反应过来，很想扇自己一巴掌，除了男女朋友还有表白这种事儿啊，她怎么就给忘了呢，冲动是魔鬼，冲动是魔鬼啊。
　　宋娇娇刚准备再次施行自己那天的计谋——溜之大吉，就被人抓住了胳膊，还拽不出来的那种。
　　？
　　她不解，盯着他看。
　　“姐姐，你刚刚打了我诶。”他一字一句，字咬的格外清晰。
　　宋娇娇像是突然被一道闪电击中，五雷轰顶的那种。
　　他...他...他刚刚说什么？
　　他什么时候也开始这么的，这么...嗯，矫情？没错，就是矫情。所以，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矫情了？！
　　纵然她心中有千万疑问，也还是没有脱离话题，小声道：“我不是故意的。”
　　梁穗看着她脸上的表情，缤纷多彩。
　　他掩住眼中的笑意，继续重复刚刚的话语：“但是你刚刚确实打了我。”
　　宋娇娇只觉得自己身上冒汗，还生出一丝丝的愧疚。常言道“知错就改就是好孩子”，又有古人云“识时务者为俊杰”，只要她道歉的足够快，应该就没有问题了吧。
　　事实证明，梁穗不按套路出牌，是她异想天开了。
　　她能屈能伸，也没什么拉不下脸的，迅速的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宋娇娇还没来得及挂上笑容，就被他又一道闪电击中。
　　梁穗摸着自己的下巴，正儿八经的道:“姐姐，我看你的样子，好像是在敷衍我。”
　　宋娇娇有些抓狂，内心更是抓狂。
　　讲真的，她表现的也没那么明显吧！！！
　　此时此刻，宋娇娇有充足的理由认为梁穗是在故意找事，原因可能就是刚刚她撞破了他的好事，不，肯定就是这个原因。
　　想不到多年不见，梁穗还是这么小气，斤斤计较，一点气概也没有。
　　“那你说怎么办。”宋娇娇突然清醒过来，冷静的问道。
　　梁穗看着她，勾了勾唇角，大灰狼要吃小白兔的即视感就涌现出来。
　　“我饿了。要不，你请我吃顿饭这件事儿就算是过去了，怎样。”
　　宋娇娇想了想，只是吃一顿饭而已，跟前男友吃一顿饭好像也没什么的。
　　“走吧。”
　　宋娇娇扯着他的胳膊就走，又被他给拽住。她皱了皱眉，强忍着自己的情绪看他又要耍什么花样。
　　“你还没问我吃什么呢。”
　　嘶～她倒吸一口气:真是好一个还没问他吃什么，这可真是个好问题啊。
　　宋娇娇冷笑两声，反怼：“你只说让我请你吃饭，可没说要我请你什么吧，这样的话，就算是路边的一个肉夹馍，这也算是一顿饭吧，实在不行可以两个，管够。”
　　宋娇娇看着他“面露难色”，勾了勾嘴唇，一股莫名的快感瞬间充斥全身，整个人舒畅极了。
　　宋娇娇挑了挑眉，看着他那模样，心底里别提有多高兴了。她的眼神里全是挑衅，“怎样，要几个？”
　　梁穗眨了眨眼，很懵懂似的，“真的随便我吃吗？”
　　宋娇娇深呼一口气，努力压下心中那些尴尬因子，“嗯。”
　　梁穗倒是没有任何尴尬，跟她就像几年没见的老友，还要约一约一起去恰饭。
　　他欢快的提议道:“那我们去吃火锅吧。”
　　宋娇娇扣着自己的指甲，不知道想起什么，语气里带了一丝颤音，“不是说好了请你吃肉夹馍的吗？”
　　梁穗神情自若，理直气壮的说:“可是我更想吃火锅。”
　　“你……”
　　宋娇娇明白了，他就是单纯的碰瓷。
　　有那么多人上赶着让他碰瓷，来招惹她做什么。
　　梁穗指着自己，面上很是“不解”，轻轻在她耳边呼出一口气，声音也刻意压低：“姐姐，我怎么了，嗯？”
　　宋娇娇瞪了他一眼，突然笑容灿烂，眉眼弯弯。
　　梁穗的右眼突然剧烈跳动，他隐隐有不好的感觉。
　　“嘶~”梁穗表情“狰狞”，揉了揉被她拧过的地方，“宋娇娇，几年不见，你胆子倒是大了不少。”
　　宋娇娇双手环于胸前，冷笑着：“呵，彼此彼此。毕竟某些人，倒是脸都不要了。”
　　梁穗则不以为耻且反以为荣，“如果要脸能找到女朋友，那我肯定要。”
　　宋娇娇翻了个白眼，语气说不上多好：“刚刚不是就有个给你表白的，只要你答应不就有了。”
　　梁穗没回答这个问题，反而答非所问：“你这语气听起来好像是……吃醋？”
　　？什么鬼玩意儿，他刚刚说什么？她吃醋？别搞笑了好不好？
　　他是脑子进水了？还是东西太多，晃了晃就全给和稀泥掺和成一块了？
　　宋娇娇倒是没料到他会这样答，深吸一口气，忍不住骂了句。
　　“白日做梦。”
　　宋娇娇说完就走，一个眼神也没再分给他。
　　真的是，看来以后还是不能闲逛，啥也没吃就算了，倒是吃了一肚子气了。
　　梁穗这次没再扯住她，要是他再扯一次，估计她就真的要跟自己拼命了。末了，眼中全是掩不住的笑意。
　　她现在还愿意理他，这就是个很好的开始了。他也不奢望什么的，只要她回头看看他，他就很心满意足了。
　　这几年，她应该是很恨自己的吧。
　　可是，他们现在又遇见了，所以也不是很晚吧。
　　正好她也没有男朋友，近水楼台先得月，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他总是想，更私心一点儿。
　　梁穗用着这套说辞，成功把自己哄开学了。
　　他心情一好，就直接打电话给高子贤，并且邀请他吃饭。但是在高子贤面前，他又恢复自己平日那高傲的模样。
　　“高子贤，出来一下，请你吃饭。”
　　高子贤敲键盘的手立马停下，也就是说，他终于不用继续干活了吗。
　　顿时一把辛酸泪流下。
　　他表现的分外热情：“好嘞，老大，那你现在在哪儿啊。老大，你这突然请我吃饭，是不是遇到什么喜事儿了？说出来跟给小弟我分享分享啊。”
　　梁穗有些不耐烦:“啧，别废话，出来不出来？不出来你继续干。”
　　高子贤立马附和：“来来来，马上来。”
　　又是一把心酸泪流下:苦啊，太苦了，整天被老大抓来干活，他可太苦了。
　　“……”
　　高子贤看着被他挂断电话，又看了看自己通话记录，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为他担忧，也为自己担忧，以至于他的眉间都挂上一缕忧愁。
　　心想：就他老大这样臭屁的，那以后找对象可咋整啊，这谁能受得了啊。
　　又想：现在都有说老大性取向不正常的了，这也就算了，但是他们为什么要拉上他一起编排呢？要这样下去，他的清明迟早要不保啊……
　　高子贤默默裹紧了自己的羽绒服，暗下决心。
　　他一定要帮老大毕业前找个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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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娇娇回去的路上越想越气。
　　啧，不论是过去还是现在，他还是一样讨人厌。
　　同时，心中更添了几分惆怅。
　　原来他再次出现在自己面前，自己的情绪波动，还是那么大啊。
　　-
　　周末，又是一个令人愉快的日子，之前所有的不愉快和烦心事全都荡然无存。
　　宋娇娇打了几个哈欠，伸了伸懒腰。
　　之前她母上大人就暗示过了，今天是个“回娘家”的好日子。宋娇娇算了算，确实是很久没回去了，也确实该去看看她的母上大人了和父亲大人了。
　　宋娇娇准备好自己买的东西，就譬如中老年钙奶等乳制品是必不可少的一项，别的也会带回不少去。
　　菜更是必不可少的，昨天她去超市买了不少新鲜的，一齐打包放在她今天打的出租车上。
　　司机人姓张，四五十岁左右，他们也算是熟识，跟她以前一个地方的，跟她爸妈也是认识的，也算是熟识。
　　大人总这样，很是健谈，尤其是上了年纪的，更是想找个倾诉者。
　　“……又买了这么多东西看你爸妈啊。”张叔笑呵呵替她拎过袋子装到后备箱。
　　宋娇娇也把一箱奶放进后备箱里，笑道：“对啊，这不是我爸妈老师念叨着让我回家看看嘛。”
　　“嗨呀，我家拿臭小子，我给他打多少个电话都不见回来几回儿。一回来就净会给我找些不快。我恨不得给他几棍子，看见我就生气。你看看，还是闺女来的好啊。”
　　张叔看起来很气，吹胡子瞪眼的，跟个老顽童似的。
　　“噗……”宋娇娇被张叔的话逗笑，眉眼弯弯，霎是好看。
　　她弯着一双眸子，软软的道：“不至于，总归是亲生的。”
　　张叔叹了口气，又开始跟她继续唠。“哎，不说这个了。对了，你爸妈最近怎么样？”
　　宋娇娇坐上副驾驶系上安全带，“我爸妈最近还挺好的，之前还念叨着您呢，说想请您一家去吃饭。”
　　“哈哈哈哈……是吗，你爸妈也是有心了。对了，你阿姨最近还做了些老婆饼，你等会儿一起捎回去些给你爸妈尝尝。”
　　“哈哈哈哈好，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好好好……”
　　那些双鬓被岁月添了些痕迹的，随着时间的流逝，似乎越来越喜欢跟人倾诉。
　　都这样。
　　无一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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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娇娇拎着大包小包的，当她站在门外就好像已经听见了屋里的欢声笑语，一时还很纳闷，怀疑自己幻听了。
　　随即，又猜测可能是什么亲戚突然今天来看她爸妈，所以热闹。她挂上一副笑脸，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打开家门。
　　她打算先扫一圈，像想看看是谁来了再做应变。结果她万万没想到，自己推开门会看到一个自己完全意想不到的人。
　　脸上的笑容一瞬间垮掉，眼中的笑意也全被震惊的神色代替。
　　她甚至看到梁穗冲她笑了笑，还，冲她挥了挥手。
　　？！
　　“——梁穗？！你怎么在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