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怪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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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人一鸟一大一小两个脑袋凑在一起，针对“明天吃啥”这个严肃的历史遗留问题展开了丰富的谈论。
两人讨论的火热。然而就在叶桑提出“明天还是吃□□”后，加隆竟没有回声。
似有所感的她直起身，看向门口。
果然，下一秒门被径直打开了。
“福泽先生。”叶桑的声音冷淡，“这间屋子现在被我住着。而我是客人，进客人房间前要敲门哦？”
“……啊！对、对不起！”
叶桑笑笑，也没再追责。
驼背的男人端着一个缺边的瓷盘，人走了进来门却没有关。
叶桑礼貌的提醒，“进出关下门。”
男人瞥了她一眼。极低的应了一声，然后勾起脚尖把门踢上。
门“砰”的一声合上带起一片灰尘，惹得加隆不自觉的皱起了眉。
他小幅度的挥动了一下翅膀，卷起一阵风将飘过来的脏东西全部吹走。
而叶桑则像是没有注意到似的。已经撕开盘里的烤鸡，小口的往嘴里送。
福泽看着她这幅慢条斯理的样子，眼里闪过一丝讥讽。
这真是宫里的神女下凡来了，吃起饭来都那么讲究。
然而事实上呢？叶桑吃的那么慢是因为她正一块鸡肉、一块鸡肉的编译。
这烤鸡做的十分没有水平。皮下脂肪没有烤干净入嘴的感觉又油又腻，鸡肉也烤柴了调味料更是一点都没撒，明明她在其他村民家里是看到过盐的。
整只鸡完全不值一个红宝石的价格，看得出来这驼背是故意在整自己。
叶桑不是一个说得上心胸开阔的人，放在以前被整了她一定要等价的整回来（虽然也没人整她）。
但现在的她的确没什么精力。她需要尽快前往东之枢纽，在那之前还得处理完接下的委托——还得去看看罗塔莉的情况。
好忙啊混蛋。忙得她都不想整他了。
送完饭的福泽没有离开，而是拉开了叶桑对面的椅子。
东屋并不算宽敞。一张破旧的单人床和掉漆的橱柜靠着右侧的墙相对放着，而房间对门左侧的那块则放了一张桌子，也就是叶桑现在正在吃饭的地方。
“魔法师……大人。”
虽然背地里敢整她，但是明面上罗泽还是保持了一贯的敬重和小心翼翼。
“别看我这样，也存下了一笔小钱。” 他声音压得极地，似是这样就不会被旁人察觉到那些流脓的恶意，“我以前听来村里的旅人说过。这世上有一种魔药，只要将自己的血液滴入其中……喝了的人就会死心塌地的爱上自己。”
叶桑从手边的牛皮纸盒里抽了张纸，擦了擦嘴——这边的纸估计是用那些扎篱笆的枯杆做的，擦在嘴上糙的要死。
“咋地。”叶桑将纸巾叠好放在一边，等会儿吃完了还可以用来擦手，“你也渴望得到神明的爱？”
罗泽被她这么一说整楞了。但看叶桑表情平淡，倒不像是在嘲讽他。
“……您说笑了。我喜欢女人，但神是男人啊。”
叶桑撕鸡的手顿了顿。
神在这个世界居然有明确的性别，而且是男性。
看罗泽的反应，这应该是这个世界的“常识”。
“爱情岂是如此不便之物。”叶桑思绪转的很快，“如果神真的能看上你，你还会在乎？”
罗泽顺着叶桑的逻辑想了想，然后迟缓的点了点头。
但他很快就回过了神，看向叶桑的眼神也多了丝警惕。
“……魔法师大人。您就不要拿我取乐了。”
叶桑表面镇定内心却在流血，“你看我像是缺钱的样子吗。”
“不不不——”
罗泽急忙否定，然后又像是领悟了什么般，补充道，“如果您不需要钱财。那其他代价，您也不妨说说。”
叶桑这回光明正大的停下了手。
然后对对方露出无比明媚的笑容。
“世界万物皆有代价。如果你硬是想走捷径的话也不是不可以。”她伸出手，学着电视剧里那些恶毒女配的样子遥遥一指，“三十年阳寿或者下半身不举。选一个吧。”
罗泽瞬时瞪大了眼睛，脸色一下子变成了死人般的灰白。
而就在此时桌子上的加隆猛地张开了翅膀，“呀呀”的叫着朝他扑去。
外强中干的男人尖叫着，直接从椅子上跌到了地上，然后连滚带爬的到了门那，打开门后直接冲了出去。
“嗤。”
加隆冷笑着，用翅膀把门拍上。
“看来这个世界的‘魔法师’并不是啥光辉职业。否则也不会有那么多人赤.裸.裸的展现欲望。”
“应该说‘这个世界’吧。”加隆飞回桌上，“人的欲望强烈而坦诚。是因为这里是闭塞偏僻的村子？还是说那些文明和经济更为发达的城镇或是国家，也是如此？”
“不知道呢。”
叶桑平淡的说着，慢条斯理的继续往自己的嘴里送肉。
到这里不过短短十几天，她就见识完了人性的光辉和丑陋。说实话让她这个“都市”人很不习惯。
“令我在意的是那个神。”叶桑说道，“怎么让只剩个脑子的人重生获得身体——如果我直接拿这个问题问神，是不是最快的解法呢？”
“我觉得在你向他提问前会先被他绑在十字架上芭比Q。”
“确实。也许我们两个在他眼里就跟入侵程序的病毒一样，而且我们估计也打不过他。”
“这个世界的战力巅峰我们还没有见过。”加隆谨慎的说道，“但有‘魔法’存在的世界，武力总归不是我们的优势。”
确实。
叶桑吃完了鸡，还剩两鸡腿给罗塔莉。非常时刻，她也就没给加隆留。
端着剩两鸡腿的盘子叶桑朝着森林走去。三个任务里砍柴那个任务需要加隆的帮忙，得先把营地里帐篷收回来。
掀开帘子，她发现原本哭晕过去的少女已经醒了过来，正无比规矩的朝她跪坐着。
那条原本盖在她身上的毯子也被方正的叠起，放在角落里。
“醒了呀。吃点吧。”
叶桑对她露出笑容。然后将盛着鸡腿的盘子和顺路顺过来的水杯递给对方。
罗塔莉始终低着头，弓着背，以一副怯懦的样子双手接过。
少女将情绪压抑的很好，但当她看到盘中的鸡腿后身子还是忍不住颤了颤。
“你已经很久没吃东西了。一下子吃太多对胃负担太大。”叶桑柔声说道，“所以先吃两个鸡腿垫垫吧？味道很好哦。”
“……”
罗塔莉沉默的点了点头。
叶桑看着她将盘子放在双腿上却迟迟没有动手，倏地，轻笑出声。
少女麻衣下瘦弱的脊背猛地紧绷。
叶桑指了指自己放在少女身后的黑色圆筒包，“在我离开期间，你打开看了吧？”
“……是。”罗塔莉嗫喏道，“我——太害怕了。希望能，多了解您一点。”
“啊。也能理解。”叶桑沉吟了片刻，“那我就为你介绍下吧。你看到的那位，是我的恋人。”
好家伙，这回罗塔莉直接抖的跟筛糠似的。
全程在叶桑肩上围观的加隆对少女露出了怜悯又感同身受的表情。他懂得，那种震撼的感觉。
“他原本也不是这样的。是个高大俊美的帅小伙，有着一头如月光般漂亮的白发。”
叶桑恬不知耻的把自己的XP按在了自己只有脑子的恋人身上，“然后因为一些问题变成了这样。我正在寻找将他复原的办法——你有听说过什么吗？”
罗塔莉依旧没有说话，但勉强着自己摇了摇头。
“嘛，我也知道这件事并不容易。”
叶桑停顿了片刻，然后有些无奈的说道。
“他让我跟你说声‘对不起’，突然看到那副模样，吓到了吧？”
“……”
“他是个很温柔的人哦。甚至会担心初次见面的人。”
黑发黑眼的少女微微前倾身子，拥住了始终不敢抬头的罗塔莉。
少女过分瘦弱的身子猛地绷住，像是立在悬崖的钢丝线上，一动都不敢动。
罗塔莉不敢挣脱开叶桑，哪怕她的怀抱似不化的寒冰一般，几乎要冻伤自己。
叶桑的唇就贴在她的耳边，“比起那些伤害你的同村人。你不觉得关心你的他更好吗？”
“……对、对不起。”
罗塔莉的声音极轻，甚至带着颤音。仿佛遭受了什么极大的恐惧。
这把叶桑弄得搞不懂了。她松开了少女，留下一句好好吃饭后钻出了帐篷，给她一点私人空间。
帐篷旁正好有个倒下的半截朽木，叶桑也没有嫌弃，用袖管擦去表面的苔藓和污物后就一屁股坐了上去（反正是校服完全不心疼），等罗塔莉吃完饭后好送她回家、回收帐篷。
等待的时间向来是无趣的。叶桑在心里复盘着刚刚的一言一行，不懂自己明明做的都是“温柔的”、“安慰的”事，为什么会导致罗塔莉那么害怕。
“加隆啊。”她侧过去，看向站在朽木上的黑色肥鸟，“为什么罗塔莉会那么害怕啊？”
“大概是因为发现你生气了吧。”加隆回的有些犹豫，“我猜的啊。我也不确定。”
“……我生气了？”
黑色的眼眸微微睁大。
“不知道呢，我也是从那个小姑娘的情绪方向猜测的。”加隆长叹了一口气，“这个世界的人真难懂啊。”
叶桑收回了落在加隆身上的视线，目光又恢复成了一如既往的平静。
就像她有时候会觉得这个世界的人是怪胎，这个世界的人，是否有时候也会觉得——
自己是怪物呢？
作者有话说第14章 怪物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