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入砚》星橙谌

1、茶渍染墨袖

　　北京，国家会议中心。
　　春日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贵宾厅，将沈棠音月白色的真丝旗袍镀上一层柔光。她低头整理着待会儿发言的PPT，耳垂上的MIKIMOTO珍珠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在颈间投下细碎的光斑。
　　"沈老师，您的茶。"工作人员递来一盏青瓷杯。
　　她刚要接过，身后突然传来一阵低沉的交谈声。转身时手肘不慎撞到茶托，滚烫的茶水倾泻而出——
　　"小心。"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横空出现，稳稳托住即将坠落的茶杯。然而深褐色的茶汤已经泼洒在对方挺括的西装上，在藏青色的面料上洇开一片刺目的痕迹。
　　沈棠音抬头，撞进一双如墨般深沉的眼睛。
　　男人戴着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眸光像是淬了冰。她认得这张经常出现在新闻联播里的脸——陆砚深，发改委最年轻的副主任，传言中陆家这一代的掌权者。
　　"对、对不起..."她慌忙抽出纸巾，却在半途被截住。
　　"别动。"
　　陆砚深摘下手套，从西装内袋取出一方素白手帕。沈棠音注意到他左手无名指戴着枚翡翠扳指，在阳光下泛着冰冷的幽光。
　　"伸手。"
　　低沉的嗓音像是大提琴的弦音，震得她耳膜发颤。她下意识摊开掌心，随即被温热的触感惊得指尖一缩——他竟用帕子一根根擦拭她的手指！
　　那双手修长有力，虎口处有层薄茧，摩挲过她指缝时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帕角绣着的"砚"字随着动作若隐若现，用的是罕见的双面绣技法。
　　"陆主任，发布会马上..."秘书急匆匆跑来，在看到这一幕时猛地刹住脚步。
　　陆砚深头也不抬："推迟。"
　　沈棠音屏住呼吸。他的指尖正停在她腕间那颗红痣上，温度透过真丝帕子灼烧皮肤。会场嘈杂的人声忽然远去，只剩下自己擂鼓般的心跳。
　　"沈...棠音？"他念她胸前的名牌，尾音微微上扬。
　　这个距离能闻到他身上清冽的雪松香，混着极淡的龙涎香。她突然想起收藏圈里的传闻——陆家老宅有棵三百年龙涎香树，只用来熏染家主衣物。
　　"苏绣非遗传承人。"他松开手，镜片后的眸光在她旗袍领口逡巡，"你的盘扣，比展品更精致。"
　　沈棠音耳尖发烫。这件旗袍的葡萄扣是她独创的"隐蕊"技法，要凑近至十厘米才能看清花心。
　　"陆主任对刺绣也有研究？"
　　"只研究过这一件。"他忽然倾身，在她耳边低语，"去年苏富比秋拍，流拍的那组《海棠春睡图》"
　　沈棠音瞳孔骤缩。那是她大学毕业作品，因为用了禁忌的"缀金"技法被学界批评——
　　"茶渍擦不掉了。"陆砚深直起身，漫不经心地解开西装扣子，"不如沈老师赔我件新的？"
　　随着外套脱下，她看清内衬上绣着的家徽：蟠龙绕着一朵西府海棠。这不合规矩——龙纹向来是陆家嫡系的象征，而海棠...是她工作室的logo。
　　"下周一下午三点。"他将染茶的外套递来，指尖若有似无擦过她掌心，"澄园等你。"
　　转身时，秘书递上新的西装。沈棠音注意到，那件深灰色三件套的袖口，赫然别着和她同款的珍珠袖扣。
　　**贵宾厅角落，某财经记者放下相机。**
　　"拍到了？"同事小声问。
　　记者看着取景框里的画面：晨光中，冷峻的男人俯身为女子擦手，向来抿成直线的唇角竟有一丝上扬。而女子腕间，那方绣着"砚"字的手帕正随风轻扬。
　　"头条有了。"记者喃喃道，"《发改委陆主任疑陷情网，当众为神秘女子亲手拭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