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似星月》行芜

31、烟花

　　电话里宋晚星半天没说话，隔着屏幕的电流声能听到她抽噎的呼吸声。
　　“你怎么了？”声音里满是关切。
　　“你说，我是不是真的很糟糕阿？”

　　那头的江稚礼攥着手机的手蓦地怔了怔，半秒声音压得很低，声色里尽是柔和“宋晚星，你听清楚，你不糟糕，你善良，重义气，会带给身边人快乐，你很好。”

　　“真的吗？”

　　江稚礼语气笃定“嗯，真的。”

　　宋晚星用手背抚了抚眼角，唇角勾起一抹弧度，笑出了眼泪“我还从来没听你这么夸过我呢？”

　　“你以后要是想听可以找我。”

　　一股暖流涌上心头，驱散了晚间饭桌上带来的阴霾。

　　电话那头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嘭嘭嘭”的声音在耳边炸裂回荡。
　　“我好像听到你那边烟花的声音了。”宋晚星带着探寻的语气问道。

　　话题被转得猝不及防。

　　江稚礼轻嗤笑一声“怎么，你今儿没放烟花？”
　　那边安静了几秒钟才轻声答“嗯。”

　　安静的电流声里透着落寞，还有低低的叹气声。

　　“你等我一下。”

　　语音电话被挂断，但是很快对方又打过来视频通话。
　　宋晚星点了接听，手机屏幕里的镜头在晃动，只能看到他的灰色大衣的衣袖一角，还有那只白皙骨节分明的手。

　　一如初次见地那么好看。

　　地上整齐立放着两只烟花筒，江稚礼拿着打火机对着烟花引子，只听“磁”地一声，小火苗“磁磁磁”窜起，继而“嘭”地一声在天空炸开了花。

　　手机屏幕又很快对准天空，夜空的烟花，流光溢彩，轰隆隆的炮声顿时把夜空点亮的通明，外天际划过优美的弧线，绽放成一朵朵如雨的花瓣。红的绿的，七彩斑斓，像一颗颗闪闪发光的小星星，瞬间又像从天堂侵泄而下的缤纷瀑布。

　　映着旁边江稚礼的侧脸，下颚线清晰立体，嘴角勾起，陷进了柔和的光亮里。

　　宋晚星视线停留在他脸上，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对江稚礼的感情已经不受控了。

　　不再是好奇心作祟，故作撩人的阶段，而是想要靠得更近。

　　但是脑海中又想到了钟瑶和宋鸣远，一开始也是恩爱有加，但不知道从哪个时候开始就变了。
　　她害怕，但同时她也渴求着温暖。

　　想着半天愣了神，直到江稚礼突然出现在镜头里，她才醒过神来，对着她认真说了句。

　　“除夕快乐。”

　　宋晚星抬眸勾唇“谢谢你，江稚礼。”

　　那头半天不说话，就这样安安静静地看着她。
　　“我本来今天心情很不好的，感觉生活好没意思，但是现在好多了。”宋晚星又接着说。

　　“这都要多亏了你的烟花。”

　　低眸敛眉的瞬间，江稚礼的声音平缓地传过来“还记得我之前和你说过的话吗？”

　　宋晚星思忖了一下，想了半天无果，神情透出一丝疑惑。
　　江稚礼轻笑一声，语气认真缓慢“生活其实并不容易，不能叫我们处处满意，但我们还是要热情地过下去。”

　　顿了几秒，他又接着说：

　　“远方尚有春光值得期待。”

　　是啊，凛冬会散尽，春意正阑珊。

　　耳畔“砰砰砰”地心跳声提醒着宋晚星这一刻是现实，不是梦境。

　　怕被发现心思，下一秒对着屏幕无厘头来了句——
　　“早些休息，晚安。”

　　“还有，除夕快乐。我先挂了。”

　　语气略显匆忙，像是急于掩饰些什么，下一秒电话就被她单向切断了。
　　夜空下，江稚礼站在自家楼下，轻摇了摇头，唇角轻启“晚安，宋晚星。”，声音轻柔温和，眉眼难藏宠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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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夕过后，每天家里人来人往的走亲戚，宋晚星不喜应酬，就待在房间里没下来。
　　正月初三这天早晨。

　　尤棠棠一大早给她打电话，约她去看电影，说春节上映了好几部不错的片子。

　　想着白天也没事，她就同意了，起床收拾了下，就出发了。
　　两人约在市中心广场的一家万达影院，一见面，尤棠棠就亲昵地抱了抱她，撒娇般的语气“星星，我好想你阿。”

　　宋晚星唇角勾起笑意，轻拍了拍她肩膀“我也想我们家棠棠。”

　　春节档看电影的人多，所以影院人很多，嘈杂的很，两人取完票，又去买了大份爆米花和两杯中可，刚好广播提示要检票进观影厅。

　　她们选的是一部爱情文艺片，除了一些情侣来看，基本上座率不高，在春节档电影里估计基本就属于陪跑的。

　　一个半小时的影片结束，两人又在广场里找了一家火锅店吃午饭，此时正值午饭高峰期，两人排了个号就坐在店外等着。

　　等号间隙，尤棠棠又提到了刚刚的电影——
　　“哎，你说要是你是刚电影里的女主，你会选择给男主告白嘛？”

　　宋晚星犹豫了半天，开口道“应该不会吧。”

　　尤棠棠表示不理解“这可不像你阿，你一向不是在感情里洒脱的很嘛，怎么现在倒还束手束脚的。”

　　　“明知道结果会不好，为什么还要走到最后。”
　　“可都没有去开始，怎么会知道最后结局会如何，你这就是逃避。”

　　机械的叫餐女声响起“请A214号顾客进店就餐啦。”

　　两人起身给服务员递过去就餐号，然后就被带到了就餐位子上。
　　中间隔壁位子一桌就餐的是三个女孩，穿着打扮很靓丽，脸上洋溢着青春的活力。

　　聊天的声音隐约传过来，只听见其中一个女孩说“那就去告白阿，不去试试怎么知道会被拒绝。”
　　另一个女孩的声音附和“对啊，就大胆去追呗，不要给自己留下遗憾。”

　　宋晚星盯着碗里夹的排骨，腾起淡白色的热气，若有所思。
　　尤棠棠出声打断了她“怎么，受到启发了？”

　　眼神还示意扫了扫旁边那一桌的三个女孩。
　　宋晚星没回，催促着“快吃吧。”一边又朝尤棠棠碗里夹了几块肥牛卷。

　　两人吃完在商场里随意转了一圈，尤棠棠被她老妈一个电话喊回去了。
　　打完车回去，宋晚星径直上了楼，躺在床上，脑海中一直浮现刚刚那几个女孩的话。

　　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起身从书桌里的一本书里拿出一张照片。
　　是她初次在美术馆见到他的时候，拍下他的手。
　　背面还工整地写着——
　　2015.8.28 这双手，归她。
　　可是，这双手真的能私有成为她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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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早晨。
　　江稚礼和曲清梨一起去慧苑看江爷爷。
　　刚一进屋，江爷爷就笑着喊了声“小梨来啦。”
　　曲清梨放下手里提着的礼品袋子，嘴角扬起笑意“江爷爷，新年好。”

　　“好好好，你爷爷身体还健当吧，等过几天请他来我这儿小酌几杯。”

　　“我爷爷还一直跟我念叨您了，说好长时间没看见你，都想您了。”

　　一旁的江稚礼也跟着弯了弯唇。

　　“中午饭留在我这儿吃，爷爷给你们做好吃的去。”
　　曲清梨点了点头“好，那我在旁边帮您打下手。”
　　江爷爷忙摆手拒绝“让小风带你去花圃转转，一会儿饭好了再喊你们。”

　　说完，江爷爷便一头钻进厨房去忙活。
　　两人漫步在小道上，阵阵的花香飘在园子里，沁人心脾，透出早春的气息。
　　花圃的那一小片，种子已经在发芽了，上次来只能看到翻新的土壤。

　　“这种的是什么花阿，稚礼哥哥？”曲清梨指着面前的一片小绿芽。

　　脑海中突然响起另外一个明朗的声音——
　　哎，江稚礼，你这到底种的什么花阿？

　　江稚礼弯了弯唇，拿起水壶弯下腰洒了些水，慢条斯理地说：

　　“是洋桔梗。”

　　“奥，你很喜欢吗？”

　　“就…随便种着看看。”

　　又沿着花圃在园里转了转，曲清梨犹豫了半天，才终于开口“你准备什么时候返校阿？”

　　“应该是2月11号。”

　　“好，那到时候我们两一起吧。”

　　江稚礼轻声说了句“行。”

　　江爷爷过来喊他两吃饭。
　　餐桌上。
　　江爷爷坐了一大桌子菜，一边给曲清梨夹菜一边说“小梨，你不常来，来，多吃点。”

　　“谢谢江爷爷，你也快吃。”

　　吃完了饭，两人就打车回去了。

　　车子先开到富丽苑小区，曲清梨下了车，挥手说了句“开学见。”
　　江稚礼侧头回了句“开学见。”

　　刚一进门，许云正在收拾行李，看到江稚礼进来，抬起头问“回来了，送小梨到家了吗？”

　　“嗯。你这收拾行李是？”

　　许云一边装衣服，一边说“喔，年后我和你爸又得进山考察了。”
　　江稚礼淡淡地点头，没有一丝意外。
　　“我们要走，你怎么一点都没有舍不得阿。”
　　“我都习惯了，许云女士。”江稚礼轻笑一声。
　　“果然儿子就是没女儿贴心，你赶紧给我找个儿媳妇回来，听到没？”

　　江稚礼“扑哧”一声笑了，无奈道“您怕是忘了我还在上学。”

　　许云懒得和他再掰扯，睨了他一眼“去去去，就知道贫嘴。”

　　又想到什么开口“过几天你生日，我和你爸不在槐南，没办法帮你庆生了。”

　　“您们安心为祖国的考古事业做贡献，我自个照顾我自己。”

　　进了房间，坐在书桌前看书，手机里“呜呜”地消息震动。

　　锁屏幕上明晃晃地躺着两条消息通知，指节“擦”地一声划开了手机。

　　显示是【Mian】发过来的。

　　【Mian:哎，江稚礼，你喜欢什么阿？】

　　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江稚礼一头雾水，回了三个问号过去。

　　【Mian:就是想表示一下对你的感谢。】

　　【JZL:喔，还以为某人是在故意打探我的喜好呢。】

　　宋晚星“……”

　　【Mian：想多了，纯粹感谢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