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暮冥冥》请你找到我

5、第五章

　　周怡生日那天，薄暮的母亲包下了一间餐厅给她庆生，但是薄母整场都没有露面。
　　“暮哥，你能来我真开心，这是送我的生日礼物吗？”周怡笑容甜甜的，说着挽着薄暮的手。

　　薄暮很不喜欢有人触碰他，但是今天不能表现出来。在薄暮来到餐厅之前，薄暮的母亲
　　联系过他。
　　“今天你周叔叔也会来，他虽然不露面，但他就在餐厅里，你就算是在不喜欢小怡，今天也是她的生日，别让她难堪，给周叔叔一点面子，好吗？小暮。”
　　“好。”薄暮冷冷的回答他，挂掉电话。

　　“母亲叫我送来给你。生日快乐”薄暮没有甩开她挽着的手，目光在四周搜寻着，想找到熟悉的身影。
　　“你邀请黎明了？”
　　“你怎么知道的？我邀请了，他还没来吧，暮哥，你想他来吗？”
　　周怡双手牵着薄暮的右手，站在他面前，黎明背对着餐厅门口，轻轻地摇头。

　　他并不知道其实在这时候，黎明已经站在了餐厅门口，提着礼物，看着面前的两个人牵着的手和薄暮的微微摇头，沉默着。
　　周怡是看见了黎明的，但她没有表现出来，反而是拉着薄暮往餐厅里面走去。薄暮觉得周怡有一瞬间的目光不在自己身上，他刚想回头去看，就被周怡拉了进去。

　　黎明放下了礼物，走了。

　　在餐厅里，同班同学都在变相撮合着周怡和薄暮，开着半吊子的玩笑。薄暮一句也没有听进去，他手在底下犹豫着要不要给黎明发个消息，但是又觉得自己好像没什么身份，但是黎明不是一个会无故爽约的人，他到现在还没来，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
　　想到这，薄暮坐不住了，猛然起身，对周怡说，“周怡，生日快乐，我还有事，先走了。”
　　“什么事一定要现在走啊？我蛋糕还没切，愿望还没许，生日歌也还没唱。“周怡带有哀求的语气请求着薄暮可怜可怜她，别现在走。
　　薄暮想了想，面不改色的撒着谎“我画了一幅画要送你，但我忘了拿。”
　　“我先走了各位。”
　　这个理由很明显安抚了在座的同学，但只有周怡不相信，周怡能看得出薄暮在撒谎，她的眼里不由自主的蓄满了泪水，强忍着不让泪滴落下。她和薄暮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一直在一所学校读书，没有分开过。她知道薄暮不爱她，但她就是没有办法控制自己不去喜欢他。她想如果就这么默默的跟在薄暮身后也可以，可是直到高二开学前听说薄暮遇到了几个混混，有个高三的学长出手救了他后，一切好像就不一样了。
　　周怡看着那个叫黎明的学长天天来粘着薄暮，她看着薄暮对黎明露出从来没有对她露出过的笑容，她很难过，很不喜欢那个黎明。但她没有办法，她没有理由，没有身份去赶走黎明，今天的生日也是，她就是故意邀请黎明，故意和薄暮表现亲昵，想用这种笨拙的办法去赶走黎明。明明目的达到了，为什么薄暮却没有留下来呢？为什么呢？

　　薄暮出了餐厅没过多久就找到了黎明，他看见黎明跟李正元呆在一起，两个人坐在一家烧烤摊前碰着杯。黎明透过啤酒瓶的玻璃反光，看见了薄暮在朝着他缓缓走来，黎明其实没喝多少，但是他装作喝醉了的样子，想起刚刚薄暮和别人牵着手的画面，就故意酸着味的问李正元：“你喜欢什么样的啊，李正元？我跟你说，我喜欢长头发的妹子，看着就很温柔，就很美好。”
　　“呀明哥，你居然喜欢这个类型的，那你天天去高二一班找的感情不是薄暮啊？不会是薄暮身边跟着的那个叫什么周怡的吧？”李正元简直不可思议的看向黎明，但很快他也注意到了站在黎明身后的薄暮。
　　李正元明白了，这突然说起喜欢的类型，不是跟他说的，是给身后的某个人说的。

　　黎明也没想到因为自己的一句酸话，薄暮蓄起了长发八年。

　　从床上醒来的黎明发现身边的人不见了，慌忙起身随手抓了一件衣服套上，开门出去，发现薄暮坐在落地窗前，支起了一个画板，用着暖黄的颜色在画着什么。
　　黎明走了过去，从后面环抱住他，“你怎么大早上起来画画，饿不饿，我给你煮点吃的吧。”
　　“早上起来看见了太阳，很想把它画下来，保留着。”
　　用画画下来就可以留住的，他想。
　　在破晓时分，在阳光穿透黑夜的时刻，在阳光照亮世界的瞬间，薄暮想到了黎明。每天他都会很早起，起来看日出，看黎明时分的微光，直到眼眶微微湿润，肉眼无法再继续直视那道光，才会缓缓地走进屋里。

　　八年来，无一例外。

　　其实昨天薄暮没有睡着，他看到了那个吊牌，感受着黎明温柔的抚摸他的头发，他不知道该怎么回应，索性就装作睡着了。

　　警局。
　　“明哥，你的猜测没有错。技术部门反馈说监控确实被人动过手脚。但是能不能恢复还需要时间，估计没这么快。”李正元说着，顺便递给黎明昨天血迹的检验报告“昨天发现的血迹已经核实过是周怡本人的。”
　　“号码那边怎么样了？”黎明缓缓道。
　　“查得到的是那个号码是八年前开始使用的，四天前注销。信号塔那边配合我们正在排查，能显示那个信号最后消失的地点就是在本市。”陈诚说。“我和正元哥看了一晚上监控，圈出来四天前本市内营业厅里的可疑的人。等会拿给你看，还没整理出来。”
　　“效率不错，这个案子结束，请你们吃大餐。”
　　“随便挑吗？”
　　“你小子要吃穷我啊？”黎明笑道。“快去整理，争取早日抓到凶手。”
　　“黎队，我不是很懂，尸检报告显示是自杀，为什么还要执着抓这个凶手。”陈诚不懂的问着。
　　“你的问题我能懂，但是她不是一般的自杀，她用的是枪，你不执行任务的时候会配枪吗？不会。那她一个女孩子是哪来的枪，我们要查的不仅仅是她的这起案子，而是要查这个案子背后藏着的那个可以搞到枪支的那个人。”
　　黎明很耐心的给他解释，许是因为昨夜的肆意狂欢的滋润，让他今天对手下的人都极尽耐心。
　　“况且周怡父亲的身份并不简单，那个人要杀周怡，说不定是因为周怡手里有着什么重要的把柄之类的。这是我的猜测，但这个案子绝不能轻易的结案，我们都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全力以赴！听见了吗各位！”
　　“听见了！”

　　一小时后，李正元拿着整理好的可疑人员名单和监控截图，敲开了黎明办公室的门。
　　“明哥，陈诚整理出来了，你看看。”
　　黎明看见李正元进来抬手比了一个安静的手势，随后说“张局，目前周怡这个案子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不过我相信很快就可以有所突破的。诶诶好嘞，那我这边还有案子，就先挂了啊”
　　挂断电话，黎明心里想着，张局平时不是都不关心这种案子的吗，怎么今天还打电话来问进展？

　　“好，我看看，你和陈诚都去休息一下吧，辛苦你们了。”黎明说。
　　“不辛苦！谢谢明哥！”李正元一听这话立正，鞠躬，敬礼！然后转身就跑，生怕黎明反悔一样。
　　黎明翻开那个名单核对着上面的信息和截图，他忽然间被一个背影吸引住了目光，这个背影好像是薄暮的，监控截图很糊，具体看不清楚，但是薄暮那个标志性的长发很突出。
　　怎么可能！薄暮明明是昨天自己亲自接回来的，这个监控上面的时间是四天前的，时间对不上。
　　黎明急切的翻找名单，上面写着，进入这个营业厅的这个人是薄夜。
　　姓薄！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情！
　　黎明打开警局内部系统，开始查这个叫薄夜的人，却只发现他是个孤儿，在爱心福利院。其他都干干净净。难道真是巧合？
　　不对，我怎么可以怀疑暮暮。可是他八年里去了哪？为什么闭口不谈，为什么会有一个叫薄夜的人。黎明拍了拍脑袋，清空脑袋里面呼吸乱想的东西。收拾东西去了档案上面写的爱心福利院。
　　黎明驱车赶往，一下车就被一群孩子团团围住。他很意外，在潜意识里觉得失去父母的孩子应该都是孤僻，沉默的，今天却超乎他的想象，这群养在福利院的孩子，很阳光，很可爱！
　　其中一个小男孩抓住黎明的裤腿，仰着头用着稚嫩的声音问他“叔叔，你来做什么啊？找院长吗？”
　　黎明是想把这个小可爱抱起来的，但是发现脚边一群小可爱，所以他先择慢慢蹲下来，与这群孩子平视，说着“是啊，你们院长在哪你们带叔叔去好不好？”
　　“好~”那一群小朋友就这么一个跟着一个的带着路，黎明觉得他们可爱极了。特别是那个走在最前面的小男孩，太像小时候倔强忍着不哭的小没良心了。
　　“院长伯伯~有个叔叔找你哦~”那个小男孩说着跑到院长怀里要抱抱。
　　院长给了他们几个小朋友一人一颗糖，“奖励你们今天勇敢跟这个叔叔讲话还帮助他带了路，你们真厉害。”院长用那双爬上皱纹的双手摸了摸他们几个的小脑袋，哄着他们出去草地上玩耍，才转头叫“先生，您找我什么事吗？”
　　黎明显然是被这么温馨的画面影响到了，不由得想到了他小的时候，父亲也会给他糖果夸他厉害。
　　“先生？”院长又叫了一声。
　　黎明这才反应过来，随即表达歉意，表示自己刚才出神了。
　　“没关系的先生，您是想领养孩子吗？”
　　“不是的，院长。”说着黎明拿出证件给院长看，“我来找您是想问一下有关于薄夜这个人的信息。”
　　“我记得他，是个不爱说话的孩子，但是他好几十年前就已经跑丢了。我记得我当时报失踪了，这么些年过去了，你们是找到他了吗？他过的好吗？”
　　“这样啊，对不起院长，我们没有找到他，现在来是想，看看当年关于他的档案，看看会不会有新的线索。”黎明不能把案件信息透露出去，随便想了个蹩脚的理由搪塞过去。
　　“警官，这个是档案室的钥匙，每当有一个小朋友被领养或是多了一个没有父母的孩子，我都会记录起来。小夜的信息也在里面，因为失踪的只有他一个，所以他的我都单独放着。”
　　院长语气带着懊悔，这时黎明也才注意到，这位走在他前面院长，头发已经花白，脸上也有许多褶皱，按道理说，这个年纪的人经历的远比自己多的多，却对自己这个蹩脚的借口，深信不疑。
　　“小夜啊，如果还活着，应该也有27岁了吧，我记得他刚失踪那年才五岁，那时候我也还不是院长。”
　　黎明看着院长的背影，那双肩膀微微发着抖，走到档案室门口转过身，能看见院长那蜡黄的皮肤上眼眶处泛着红。
　　“警官，你就自己去看吧，我得去看着点孩子们，不能出现第二个小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