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切黑的冰山忠犬》城烟

4、第 4 章

　　危机暂时解除，汤玉身体脱力，轻咳几声，靠在石柱上大口喘气。

　　等到银刀和赤火追随而来时，只看到一地残骸。

　　赤火绕开炸裂的墙壁和烧红废铁，见到汤玉安然无恙，猛松一口气，扑过去抱住：“吓死我了，我的小财神，你要是死了，我连饭都吃不下。”

　　她的力道不小，汤玉刚刚险些窒息，至今心有余悸，立马将她的胳膊挣开，气笑：“吃不下饭还是吃不起饭？”

　　银狼佣兵团的实力不错，但因为人数稀少，比不过其他兵团，平日里生意惨淡。据说她们曾经在富饶的败玉城混过一段时间，最后因交不起地租被赶了出来，这才溜到偏远的地海城。

　　近两年来，一直是汤玉在照顾她们的生意。

　　赤火蹭蹭她：“都一样，没饭吃也是吃不下饭的一种。”

　　银刀被这里的惨状吓到，紧张地凑到郊狼身边，认真仔细地检查，发现没受伤才松一口气：“你跑得太快，下次慢些，三个人也好有个照应。”

　　郊狼不自在地别开脸，“总之没事。”

　　银刀轻叹一声，知道继续说这人也不会听，索性转移话题：“那家伙呢，怎么不见踪影。”

　　“还能去哪，自然是跑了。她抢了汤玉的钥匙，现在多半去南海工厂了。”郊狼看向汤玉，难得皱起眉毛，本想追问恩典神匙的事情，但又觉得是他人私事，最终只问：“接下来怎么办？事先说好，我们打不过她。”

　　刚才的寒梅浑身都充满异样，在闪光/弹的眩晕下本应受到榴弹爆破，却不知为何依然躲开。赤瞳，像是地狱的恶鬼，让人不敢为敌。

　　她有预感，继续淌这趟浑水死无全尸。

　　汤玉看出她的退意，没有勉强，摇头笑说：“没事，东西已经给她，她不会再来。啊……天都快亮了，今天过得还真是充实。赤火，你的电束枪给我，我回去睡醒之后帮你改装。”

　　“真棒，爱死你了。”赤火喜上眉梢，抱着汤玉来回蹭。

　　另一边郊狼眉头依然紧锁，总觉得事情不会像汤玉说得那么简单。

　　*

　　赤火的武器很廉价，不止射程短，电匣质量也不怎么样。看起来是坚硬的钢材，其实只有外表渡了一层薄薄劣质钢铁，内里全是合成塑料，怨不得会被狗头鲨咬坏。

　　汤玉替她换了更加坚固的精钢，随后又删删改改，把一些让人火大的设计缺陷纠正，经过一系列调整，电束枪的各个属性都得到大幅提升，单发威力甚至比得上某些狙击/枪。但只是这些还不够，汤玉想起把自己后背炸穿的电弧手/雷，给电束枪也增加类似的功能。

　　等到改装彻底结束，已经过去五天时间。

　　期间寒梅没有再来找她，至少说明探测器还没有修好，她的谎言也还未被戳破。

　　可一旦那人修好探测器，或者从彼岸花拿到新的装置，脆弱的平静又将被打破。这像一枚不知何时会被引爆的炸/弹，紧紧绑在汤玉背后。

　　不能再继续下去，灾厄末世的生命本就弥足珍贵，应该紧紧地握在自己手中。更何况真正敌人已经出手，她绝不能坐以待毙，必须想方设法，将他们那些肮脏丑陋的谋划彻底粉碎。

　　离开只有她一人的地下研究所，汤玉带着电束枪再一次进入地海城。

　　这几日经常有湿润的冷风从海中吹向城内，天空中阴云密布。不止会降下连绵不绝的黑雪，甚至偶尔会夹藏着雨水落下。

　　黑雪有毒素，一旦沾染，皮肤会腐蚀溃烂，最终因脏器衰弱或失血过多身亡。但比黑雪更加恐怖的是雨，湿润的水汽与毒素融合，虽然毒性被削弱，却变得无孔不入。

　　汤玉忧心忡忡地站在地海城门口，向南侧沿海远远眺望，仿佛能穿越数千公里，看到遥远的海洋波涛澎湃，天空中央风云涌动。

　　“台风……要来了。”

　　街道上的尸体尚且无人处理，很快又有新一轮灾难。

　　*

　　“这边这边！”

　　刚进酒吧，赤火欢喜的声音就传入耳中。地海城气氛压抑，也只有这个活宝能如此跳脱。

　　汤玉熟练地走过去，解开包裹，将焕然一新的电束枪递过去。

　　短短五天不见，那把廉价普通的枪支已经变成常人难以高攀的精良杀器。

　　赤火欣喜若狂，简直不敢相信这是自己的小破枪，瞪大眼睛，恨不得将每个细节刻在眼底：“枪身的材料换了，枪管延长，准心重新纠正……哇，你连枪托末端丢失的螺丝都替我补上了！汤玉，你真好！”

　　赤火爱不释手，捣鼓一会儿，摸到一个奇怪的拉栓，新奇地把它挂到末端，忽然有强劲的电光涌动。

　　她吓一跳，急匆匆把电束枪丢开：“你是不是忘给我增加绝缘装置，怎么还漏电呢？”

　　汤玉嘴角一抽，捡起电束枪，大胆地握住枪管：“蠢，不过发光而已，看把你吓得。这是我给它追加的射击模式，一次消耗一半能量，能够发射强力电束，威力不及电弧炸/弹，但击穿铁甲不在话下，平时不要乱用。”

　　赤火一听，顿时转忧为喜，点了几瓶果酒感谢汤玉。

　　汤玉不喜欢喝这些，只喝了几口就礼貌回绝。

　　“说来，郊狼银刀呢，今日竟然不在。”

　　“她们今天有任务，前几日出入南海工厂的事情不知是谁传了出去，现在有不少人找我们委托。”

　　赤火洋洋得意，炫耀自己这几日的光辉事迹，将赚钱的数量和方式掰开了揉碎告诉汤玉。

　　汤玉替她们高兴，但更多是心不在焉。

　　“赤火，你们有想过离开地海城吗？”

　　“啊？生意刚刚起色，怎么可能离开，现在这里可是我们的聚宝盆。”

　　汤玉不死心，“这里气候紊乱，黑雪连绵，每日都有各样的人死去，你姐不是最希望过安宁的生活？既然如此，尽早脱身不是更好。”

　　赤火一愣，终于发现自家姐妹的不对劲：“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事发生？”

　　汤玉心事重重地看着远处天空：“有一场台风正在酝酿，恐怕会波及地海城，引起大规模黑雨。”

　　赤火顿住，片刻之后却忍不住大笑：“台风……怎么可能，你不要骗我，我虽然读书少，却也知道台风要足够的温度才能形成，自从黑雪蔓延，世界气温骤降，下雨都少之又少，哪会有台风。别胡说八道，也就我能听着当笑话，别人指不定以为你疯癫呢。”

　　汤玉对她的回答并不意外，谁会相信呢。

　　就像人们坚信黑雪是人造人引起的祸乱一样，没有人会信她的一面之词。

　　如果她并未离开帝都研究院，在权威的推崇下说出这段话，或许还会有人信服，可现在只会被认为在胡言乱语而已。

　　若她在街上大肆宣传，说不定各个商铺还会以干扰生意为由，将她打一顿。

　　深深地无力感涌上心头，汤玉讽刺地发现自己唯一能做的事情，只是将大量的紫血剂卖给整个地海城的人。

　　“我听说紫血剂开始销售了，你们买了没有？”

　　“没呢，这几天忙着赚钱。”

　　“这样啊，我家里还剩不少，过段时间送你们一些。”

　　汤玉起身，离开酒吧。

　　来到商场，灯火通明，多彩的霓虹灯缤纷闪耀，仿佛能将外头的阴霾尽数驱除。

　　汤玉遥遥走到药店附近，看到不少人购买紫血剂，心底踏实一点。

　　掉头，想去城中其他地方看看，顺便打探一下寒梅的消息，没想到刚到出口，就看到一抹熟悉的银色身影。

　　寒梅依然穿着银色紧身衣，坐在商场出口正前方，面前铺着一块破布，上面整整齐齐地摆着两枚电弧手/雷。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块破木板，用烧焦的木棍在上面写了两个潦草的大字：“出售”。

　　面无表情，一言不发，怀里甚至还抱着心爱的步/枪，像一尊杀神，光是气势就吓得旁人不敢靠近。哪怕是城内的地痞流氓，都得夹着尾巴绕道走。

　　汤玉震惊，实在没见过这么硬气的摆摊，本来想装作不认识改天再来，但不等离开就有三个佣兵持枪将寒梅包围。

　　“喂，商场禁止私设摊位，卖东西需要租赁门店，在指定位置出售。”

　　寒梅没理他。

　　“妈的，听不懂话吗？在我们的地盘就得认规矩。”

　　其中一个佣兵骂骂咧咧地上前，一脚将破木板踢碎，“赶紧给我滚蛋，否则……”

　　他话还没说完，寒梅突然出手，没开枪，用枪托猛击那人脑袋，击碎头盔一下撂倒。

　　余下两人没想到她以少对多还敢出手，立马开枪。

　　寒梅再一次开启体能强化，躲过扫射，一个扫腿踢倒两人。趁他们身体失衡，发动反攻，用肘部击碎一人胸腔，将枪口用力抵着最后一个佣兵的脑袋，攻守易行只在一瞬间。

　　“对我开枪的人，没有一个能活下来。”

　　声音依然冰冷，跟她的表情如出一辙。

　　佣兵被吓得不轻，全然没有方才的神气，惊慌求饶。

　　但不论他说什么，寒梅的表情都纹丝不动，视线讥讽，仿佛看死人一般。

　　眼看着就要闯出大祸，汤玉没法再旁观，大喊：“住手！”

　　寒梅循声望去，一高一低，两人的视线就此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