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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不小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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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林伸手要将人用水里捞出来,结果一不留神被泼了一脸的水。
李察等里林的呼吸靠近时,突然惊醒过来,手一扬,将池子里的水往里林脸上泼。里林不设防,被泼了个透,脸上和脖子上全是水。
“哈哈哈哈,瞧瞧你现在什么样,一点主教的模样都没有。”李察一边笑还一边朝里林泼水。
像个小孩似的。
李察笑的不设防,像个真正的年轻人。
李察才二十岁出头,但阴沉的脸和暴躁的性格总给人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戾气,以至于很少人能想起来他的真实年龄。
“看把你得意的。”
“我再也不会在你这个小池子边翻船了。”
“你怎么看出来的?”
“我就是看出来了。”
“还挺聪明。”
“那是。”
“也就翻了四次吧。”
“……”哪壶不开提哪壶,李察瞬间翻脸了,一把揪住里林的衣领把人从岸上扯下来。
看着里林浑身湿透从水里钻出来的模样,李察想到了落水的母鸡,不由心情大好,“哈哈哈,主教大人,你也有今天。”
里林的衣服贴在了身上,将身上的肌肉线条清晰地勾勒出来。
李察抬手拍了拍他的胸肌,“还挺结实,平常没少偷偷练啊。”
里林发现李察今天的话比平常密很多,在仔细看看,李察整张脸泛红。
“你怎么了?”
“没怎么。”李察抹了把脸上的水,重新坐下,拍了拍身旁的位置示意里林坐下来。
里林想抬手摸摸他额头,但是被李察重重拍开了手。
“我知道你为什么帮我,我也知道你为什么给我做饭吃。”李察仰着脸笑道,“因为你想利用我。”
“你……醉了还是发烧了?”里林再次探手过去,李察这次没躲开。
里林贴的那么近,李察看着贴近的脸,第一发现这张脸其实也没这么讨厌。
“可惜啊,我还是喜欢西姆尔那样的。”李察对自己说。
里林的手贴在李察额头上,被烫了一下,随即把手贴上去,“你发烧了。”
“我知道你想利用我,但是我很负责地告诉你,我以我的名誉向你保证……”李察笑了两声,透着无奈和悲哀,“你利用不了我太久……你会亏本……”
里林没听明白李察说的意思,一心只想把人从水里捞出来,穿上衣服,送回房里去。
但是李察发烧之余,还有点吃醉,不太听话。给他穿衣服,他就开始蹬脚,给他穿裤子,他就开始抬手。
简直就是“胡作非为”。
李察这一觉睡得很踏实。只是睁眼之后不太踏实,因为他的眼前有一张讨人厌的放大的脸,关键是他自己的手脚还如同八爪鱼似的缠在对方身上。
里林眼睫毛微微颤动,缓缓睁开眼。
四目对视。
李察从来没有这么尴尬过。
不过很快,李察从尴尬中恢复过来,当机立断先发制人,“能上我的床,是你的荣幸。”
“……这是我的床。”里林动了一下,四肢还是被束缚着,“松手。”
李察瞬间像抱了烫手的铁块似的撒了手。只是抱了一整晚,手臂有些发麻,疼的他猝不及防。
与此同时,管家出现在门外,身上带回了浓重的血腥,如同夜里刚狩猎回来的野兽。
里林一开门就见到了。
管家手和肩膀上沾着血,但他像没事人一样朝主教大人问好。管家表示刚才才把人扛到教堂雕像外,还没来得及清洗,并为自己的无礼感到万分抱歉。
“早安,主教大人。”管家略带歉意道,“不小心把人弄死了,您不介意吧?”
管家昨晚吃过晚饭后出的门。为了表示对主教大人的尊重,他身形灵敏地翻墙而出。出门右拐,颀长的身形很快就消失在了夜幕中。
一个瞪着一双比目鱼似的眼睛的老男人拍着肚子躺门前的摇椅上,嘴里哼着不着调的歌。
“哗啦——”一声树枝被踩碎的声响,惊起比目鱼。
“是谁在那里!”
一只小孩的脚慌张地往后退了两步,却不小心接连踩到了树枝,甚至崴了脚,“啊”地叫了一声倒在了地上。
这么稚嫩的童声听的老男人瞬间心潮澎湃。
比目鱼瞬间从摇椅上腾起来,放缓声音道,“孩子,不要怕哦,来爷爷这里,有糖吃……”
“呜呜呜……”很快低声的抽泣从门外的林子里传来。
比目鱼扫一眼空荡荡的街道,这个时间点,丹苏尔城的小孩绝对不可能出来闲逛。比目鱼想到,又是从城外混进来的小孩,说不定是从底下慌不择路跑出来的小孩。
这种小孩是最好的,即便没了也没有人会追究。
想到这里,比目鱼两眼放光,猫着腰钻进了林子里。
林子里,幽暗的月光下,在杂乱的灌木丛中,衣衫褴褛的小孩缩成一团,正抱着膝盖细细发抖,眼睛根本不敢抬起来,只能低声抽泣。
“孩子,你从哪里来……”
“我……呜呜……我不知道……”
比目鱼看到小孩脚上的枷锁和铁链,心里有了数,便大胆起来,“夜里冷,快来爷爷这里,让爷爷抱抱你。”
在比目鱼靠近的瞬间,小孩突然猛地抬头盯着他看。
比目鱼被吓了一跳,跌坐在地上,一双眼睛因为受到了惊吓更凸出了,像一条濒死的比目鱼。
小孩嘴角咧开,显然在笑,两只眼睛被挖空了一只,另一只眼睛竟然是血一般的红色。
“爷爷……”小孩轻叫一声,比目鱼连连后退。
比目鱼胆小,竟然被小孩阴森的笑吓晕了过去。
小孩收起笑意,摸出眼罩戴上挡住瞎了的眼睛,爬过去毫不客气地朝比目鱼脸上扇了几个耳光,咒骂一声,“真没用,跟死猪一样……”
“给钱。”小孩头也不回朝身后伸手。
小孩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抹高大的身影。身影在昏暗中显得那么颀长,他表示感谢后带着白色手套的手递过去装了报酬的信封。
小孩隔着信封摸了摸里面的钱,随后满意地离开了。小孩动作很灵敏,个小,所以在布满荆棘和灌木丛的林子里如同一只野兔般快速离开。
小孩脸上有着成年人的成熟和成年人的岁月的痕迹。谁能想到他今年已经接近三十岁了,还被迫裹在一个孩童的身躯里。他曾经也能长大。一切都归罪于科学的进步和恶毒的儿童贩子。他永远也忘不了被活生生挖了眼的痛以及可怕的不知名的针头注射。
管家半蹲,正想着要怎么得体地把人拖到广场上去,却不想倒在地上的比目鱼猛地惊醒过来,恶狠狠地抬手往上撕扯。
比目鱼也没想到刚才的小孩怎么就变成了身材高大的男人。
管家警惕地朝后躲了躲,只是他躲过了比目鱼想抓住他脖子或者刮伤他脸的手,被躲过比目鱼扯住他鬓间灰白头发的手。
比目鱼应激反应极大,用力一扯,像是撕下了什么东西。
仔细一看,竟然是一张人皮面具。
管家被逼露出了一张凌厉冷峻的年轻的脸庞,第一次露出了不爽的神情。
管家一脚踩在比目鱼胸膛上,直接踩得比目鱼胸腔内部的骨头断裂,比目鱼在那一瞬间知道了什么叫生不如死。但是他还不知道,真正的生不如死还在后头。
“您真无礼,我最讨厌无礼的人了,所以请您去死吧。”
他说的那样轻飘飘,如同恶魔的低语,比目鱼惊恐的双眼最终没能看到管家挡住的月光最后一眼。
教堂外一大早里三层外三层叠满了人,而人群中心是雕像以及雕像下堆成一团的血肉模糊。
“你学过医?”里林问身后的管家。
里林和李察教堂二楼往下观望,管家站在身后谦逊道,“年轻时候学过一些。主教大人好眼力,什么都瞒不过您。”
警官在驱散人群。
西姆尔坐车到来时,眼尖地看到了李察的车。他没有下车,他一直等到人群散去,等到李察从教堂上下来,才吩咐司机开车靠近。
李察在这之前先遇上了上次那位警官。李察表示,“清者自清。”
警官摘帽表示敬意,随即说,“这可说不准。”
李察追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是说,丹苏尔最近不太平。”警官还想说什么时,看到了后面的主教大人,立即向主教大人摘帽问好。
阴阳怪气的警官见了主教也如同见了主人似的变得温顺起来。李察不由得多看了里林两眼,似乎想要找到里林能让人臣服的证据,但是很显然,他找不到。
李察不知道的是,不远处的刚想靠近的西姆尔在看见主教大人身影时便有些发憷,不再敢往前靠近。
西姆尔十分信任自己的直觉。直觉告诉他,宁可得罪国王,也不能得罪主教。
“回去。”西姆尔最初的目的是找李察,但是现在他不想了。
西姆尔倒是想走,但是李察却看到了他,吩咐管家上前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