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教大人和他的公爵殿下》花酋长

38、回家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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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过一会儿，杨恩背着一个头发全白的老头出来了，后面跟着一个老太太。老太太一脸着急，一路小跑跟着。
　　杨恩把老头背到了三轮上，让李察下来，他自己蹬着三轮往诊所的方向去了。
　　医院离他们这小地方远，靠着蹬三轮过去不现实，只能先去诊所看看。
　　留在原地的老太太一边喊着“哎哟”一边想跟着跑过去，李察眼看她要跑到路上去了，赶紧扶了一把，“别着急，我们现在过去。”
　　那老太太一时间着急，也没管的上李察是什么人，听着李察的话，由李察扶着“哎哟哎哟”地往前走着。
　　后面那小寸头犹豫着要不要跟上来，李察走了一段路，突然回头冲他喊了一嗓子，“麻烦你过来带下路吧，我不认路。”
　　“啊……来了！”小寸头三两步跑了上去，止不住地往李察身上瞄。
　　“怎么回事？”李察开口转移他的注意力，“怎么摔的？”
　　“就……地上有水，滑了一下，估计是摔到屁股了。”
　　“怎么不叫邻居帮忙？”
　　“害，谁愿意帮我们啊……”
　　李察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是因为杨恩的关系，所以连带他们家家人也被躲开了。
　　“你是杨恩弟弟？”
　　“就，嗯。”
　　李察看出来了，小寸头不太愿意承认，也难怪没听杨恩说起过他还有个弟弟。
　　“不上学？”
　　“害，有什么好上的，我只想赚钱，只要有钱，什么事干不成，也用不着看别人脸色。不过你谁啊，为什么跟杨恩一起？”
　　小寸头那狐疑的眼神，跟抓奸似的。
　　“……我是他朋友。”
　　“男……男……男朋友？”
　　李察扫了他一眼，“就是朋友。难道你哥就不配有朋友了吗？”
　　“哼，谁愿意跟他交朋友，就一个收废品的变——”小寸头不知道怎么的，他有点怕这个人，感觉他的眼神有点冷，“朋友就朋友呗，又不关我事。”
　　老太太反射弧也够长，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扶着他的不是自己的小儿子，是别的人。
　　“你是谁啊？”
　　“我是杨恩的朋友。”李察回道，“我跟他一起收废品。”
　　“你跟他一起收废品？”不光老太太震惊，就连小寸头也惊呆了。
　　“自食其力有什么不对？”
　　小寸头看向李察的视线越发的好奇和古怪了。
　　不过老太太也就那么一问，她的心思全在那摔了的老头儿身上。等到了诊所，那老中医在给老头脱裤子。
　　杨恩抹了抹脸上的汗，有些喘气。看到老太太和小寸头时，他的视线有些不自觉的躲闪。
　　“医生怎么说？”李察打破沉默。
　　“没办法了，今天没法送你去车站。我们车站车少，估计今天过了这个点，就没车了。”
　　“没事，”他料那些人也没这么容易找到他，“你爸要紧。”
　　小寸头没想到李察和杨恩的关系这么好，靠着门边观望着。
　　“你不上学来干嘛！”
　　“哼，要你管！”小寸头炸了一下，“再说，学校早放假了，就你没上过学不知道。”
　　杨恩被这样怼也没什么发怒的迹象。
　　那老太太估计是太久没见杨恩了，望了望躺在床上的老头儿，又看了看杨恩，坐在旁边的木椅上开始抹眼泪。
　　杨恩看着也头疼很。
　　李察不好管他们家的家事，只坐在一边等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老中医才说话，“屁股没怎么摔着，手摔坏了，得三个月才好。”老中医夹起了那老头儿的手，又开了点药，叮嘱几句。
　　杨恩想上前扶老头儿，结果被老头打开了手，朝门边的小寸头挥了挥手，“来。”
　　小寸头赶紧上前，搀着老头站起来。
　　老头走过李察身前时多看他一眼，显然是不满意的模样，“找的什么人，胡子也不刮！哼！”
　　李察：“……”
　　等他们出了门之后，杨恩才过来说了句，他就那样，你别放心上。
　　老头宁愿走回去，也不愿意坐他的小三轮回去。杨恩朝李察苦笑一下，蹬着小三轮跟在老头老太太后面。
　　杨恩的车蹬的慢，李察干脆下来跟着走一段。
　　没走一会儿，前边的老头回头看过来，吓了他一跳。
　　“爷爷。”李察乖巧地叫了一声。
　　“啧，叫叔，那是我爸。”他爸以前还年轻，就因为他的事，突然就老了很多，老成了一个老头。
　　“啊，不好意思，叔。”
　　那老头的眼神特别倔，扫了李察一眼，跟看女婿似的，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几岁了？哪里人？父母呢？不管你啦？”
　　“啊，二十五了，我是从外城来的，我来这里找朋友。我……我很小的时候父母就不在了，我倒是想让他们管。”李察说着看了看杨恩，又问，“爷爷，能上您家吃顿饭吗？我和杨恩一直在吃白馒头，我跟着他饿好几天了，而且杨大哥也一直想回家吃饭来着。”
　　杨恩：“你——”
　　“哼，出息！”老头没说不让，也没说让，但是那老太太估计是想着自己儿子的，叫着那小寸头去买点菜回来。
　　杨恩倒是想回家，但是就是开不了这个口。老太太也想带儿子回家吃饭，看看儿子，但是她一向以老头儿为主，老头不开口，她也不敢。至于小寸头，他什么想法也没有，就算有，他也知道没人会把自己的想法放心上。
　　他们家这僵局算是让李察一句想回家吃饭的话给破了。
　　小寸头看着不着调，但是买菜做饭手脚麻利着，很快就做好了三菜一汤端上桌。
　　小寸头看李察的眼神一直都是好奇又古怪，总觉得李察是个跟他哥一样的人。那样的人是什么样的他自己也不太清楚，但是看看家里人的反应，在看看邻居的反应，再看看大家对他哥的看法，也就知道那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老头沉默着，桌上一时间也没人敢开口说话。
　　杨恩平常话多，这会儿碰上自己的事，倒是一句话也憋不出来了。
　　“你怎么也这么想不开呢……”老太太有些担忧地望了李察一眼，但是李察还她一个很温和明媚的笑。
　　“奶奶，这没有什么想不开想不开的，我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我就图自己高兴，管不着别人怎么想，我也不想管。”
　　老太太叹了口气，默默地吃着饭。
　　杨恩想说，叫阿姨，但是看着他妈妈那老态，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给你们讲讲我们受废品的事吧，您也一定想知道杨大哥过得怎么样吧。”李察看了眼杨恩，见他没有摇头的意思，就捡了点好笑的说，“还有小孩追着我们小三轮跑的，但是他们可跑不过我们，杨大哥蹬那车蹬的快，谁也追不上，那些小孩就在后面追着喊，‘风火轮’啊，咋咋呼呼的，追了一路。”
　　“诶，你说吧，你平常不是话多吗？”李察碰了一下杨恩的胳膊。
　　李察碰杨恩胳膊那一下的动作在老头看来，比老夫老妻还亲密，虽然心里觉得堵，但是明面上却没说什么。
　　“害，我……我有什么好说的。”杨恩扒着白饭，也没敢夹菜吃，“就收废品，过的也还可以，就是下雨的时候比较麻烦，我那些废品没地方收，不过等天晴了，晾干了也没差。”
　　“哎哟，你都晒成什么样了……”今天下午杨恩跑上楼来时，老太太几乎没认出这个儿子，那么瘦，那么糙，衣服上破了洞也每个人帮着缝起来，“你住垃圾堆，那天冷了不冷坏了吗？现在这么热的天，蚊子那么多，那可怎么办……”
　　老太太当妈的，总归心疼儿子。
　　“行了！”老头呵斥一声，“这么大个人了，有手有脚的，还能饿死冷死了他！”
　　杨恩常年风吹雨晒，皮肤黝黑，两手粗糙，上面都是老茧。他拿着筷子的手，显得那筷子那么的纤细。他微微垂下的肩，显得那么的惭愧，尽管他并没有对不起任何人。
　　其实他的家人比谁都知道他没有做过坏事。
　　这顿饭吃的格外沉重，除了小寸头。小寸头吃饭吃的香，该吃饭吃饭，该喝汤喝汤。
　　吃完饭，杨恩和李察也没待太久。出门前，老太太拉着杨恩进房里，往杨恩手里塞着用红色袋子装好的钱，“吃点好，别省着，有时间回来看看妈……”
　　杨恩心里很不是滋味，那钱最终熬不过老太太，还是收了。
　　老太太也是觉得对不起自己儿子，想给儿子一点补偿，但是世俗的偏见，让她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自己的儿子。
　　老太太出了房门，给李察递了一个红包。
　　李察不知道她给红包的意思，但是见老太太那坚决的模样，还是顺从地收下了，“谢谢您，破费了，我以后催杨恩多来看看您。”
　　这句话算是说到老太太心坎里去了，老太太眼里笑了起来，“诶，你也来。”
　　李察想说自己以后可能没法来，但是这种时刻也不好泼老太太冷水，也就没否认。
　　李察和杨恩出门后碰上了上楼的邻居，那邻居看他们的眼神带着坚冰和刺。